“……”
“真是晦氣!”
“碰見你算老子倒霉,也算這兔崽子走狗屎運了…”
“前輩消消氣,大過年的誰都希望圖個彩頭。莫讓這事掃了興子才好。”
經(jīng)過相互交談一番后,夏尋從懷中掏出些銀子,給過中年男子,笑:“您看這些銀子可夠?”
中年男子似乎對夏尋不太感冒,但也沒為難他。
“聽你這前輩前,前輩后的,聽得老子爽快。那袋藥草值不了幾個錢,這些夠了。剩下的當(dāng)老子給你的彩頭吧…”“吐!”
他隨意地從夏尋手里挑起幾顆碎銀,朝著地上娃娃的身旁吐了一口痰,惡狠狠指著道:“下次再敢來我們回春堂偷東西,我肯定饒不了你!”
“給老子長記性咯!”
男子言罷,不再多,直接轉(zhuǎn)身就隨著開始四散的人流離開。
或許正如他所言,這袋子草藥不值錢,所以他拿走的碎銀也只是做個意思罷了。免得日后被江湖中人傳出,他們回春堂怕了七星之類的謠言。
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命可以不要,但面子不能丟。若今日夏尋不出手,這娃娃又不交東西出來,那必然只能血濺一地了……
元夜廟會一隅中的一場鬧劇,隨著中年男子離開,逐漸平息下來。人兒散的散,走的走,像是什么都沒有生過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呀?”
芍藥扶起倒地的娃娃,從腰包中抽出手帕,細心地為其插去臉上污血。
直到這時,幾人才看清楚,這娃娃的面容。瘦黑的臉頰微微內(nèi)凹,眼睛明亮且堅韌,帶著些急躁。身材就比西瓜高上一個腦袋,應(yīng)該不會過七歲的樣子,很瘦弱。
對于芍藥的問題,他只是眨著眼睛,一言不,仍然死死地把包裹抱在懷里,像似抱著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夏尋送走中年男子后,走了回來。蹲在這娃娃身旁,一手溫柔地拉過西瓜,指著娃娃柔聲道:“西瓜,去跟哥哥做個朋友好不好。”
“恩!”
西瓜,乖巧地頭。靦腆著笑臉,拖著棉襖,往前走出半步,朝著面前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娃娃,奶聲奶氣道:“哥哥你好,我叫夏西瓜,夏天的夏,西瓜的……”
突然
“啪!”
這位自始自終一言不的娃娃不知為何,突然難!
只見他狠一咬牙,猛一甩頭,甩開了芍藥正為他擦臉的纖手,直接撞開了西瓜,又撞開夏尋了,跨腿就跑。
別看這娃娃身子瘦,這力氣不,連蹲著的夏尋都被他生生撞推了兩步,西瓜更是撞倒在地。待到夏尋退去兩步,緩住了身子,皺眉回頭,那慌張的身影已經(jīng)躥入了人流當(dāng)中…
“哇~嗚嗚嗚”
西瓜本來就是孩子,被撞倒這一下估計摔得不輕,立馬就委屈得癟嘴大哭,豆大得淚珠從他眼角流下,甚至惹人心疼。
“西瓜不哭,沒事沒事。痛痛飛走了,飛走……”
芍藥沒來得及理會突然難跑掉的娃娃,急忙一把抱起西瓜,輕拍著他的屁股,安撫著。
“嗚嗚…”
“西瓜不哭,乖…”
夏尋扭過頭來,心疼地安撫著西瓜腦袋,略微帶著怒氣:“他這是做什么啊?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這樣橫走了。他長輩是怎么教養(yǎng)的!”
嗚嗚…
芍藥從腰包重新掏出一張手帕,給西瓜擦去眼淚:“可能他家里人急著用那藥材吧。算了,這娃娃也怪可憐的……”
“……”
嗚嗚…
娃娃哭鬧最難哄,對于兩位沒有養(yǎng)過娃娃的半大少年男女來,更難。
熱熱鬧鬧的花街,人頭涌涌。獅龍起舞穿行,百姓舉火來往。街道的中間硬是被三人蹲出了一處空地。
對于剛剛那偷娃娃的事情,兩人已經(jīng)全然不放在心上了。一人輕拍著西瓜的屁股,一人輕撫著西瓜的腦袋。好話盡,哄騙到口舌打轉(zhuǎn)。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西瓜的眼淚。
“哥哥是壞人!西瓜不要和哥哥玩…”
西瓜委屈地嘟起了鉤子嘴,狠狠躲著腳。
“好,好,我們不和哥哥玩。那西瓜和我們?nèi)ネ婧貌缓茫俊?br />
“不好!”
“額…”
向來乖巧的西瓜居然難得的耍起了脾氣,讓夏尋笑問道:“那你要怎么才好呀?”
“我要吃冰糖葫蘆…”
“……”
原來西瓜哭了半天,是想著威脅吃冰糖葫蘆。可是,現(xiàn)在都深夜了,除了城東的廟會還紅火著,其余店鋪早就關(guān)門了。哪里還有冰糖葫蘆給他買呀?
芍藥很是為難,捏了捏西瓜臉蛋:“這太晚了呀,要不我們明天一大早就給西瓜去買糖葫蘆好不好?”
“不好!”
“那我們?nèi)コ悦藁ㄌ呛貌缓茫磕且埠芎贸缘摹鄙炙幹钢贿h處賣糖果的攤販。
“不好!”
“青果糖呢?”
“不好!”
“……”
這一下子,西瓜是把孩子的倔犟脾性,表現(xiàn)得玲離盡致了。現(xiàn)在他是只認定冰糖葫蘆了,其他什么都不要。
最后,還是夏尋有法子。
“哇!”
夏尋忽然大呼一聲,裝出夸張的驚訝樣,指著遠處的一條巨大的燈籠魚。
“好大的魚啊,那一定有好吃的!”
夏尋又轉(zhuǎn)過頭,挑逗地笑道:“西瓜朋友,你要不要去看看?”
“…”西瓜把手指伸進嘴巴里咬著,尋思著。黑湫湫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一直不停地轉(zhuǎn)悠。
看著西瓜和夏尋這樣子,芍藥不由覺得好笑。她拿下西瓜含著的手指,也挑逗地:
“那條燈籠魚里,可能會有更好吃的東西哦。”
“那你還去不去 啊?”夏尋配合著附和。
“……”
西瓜還是猶疑了一會,最終耐不住誘惑,大力一腦袋。
“好!”
“呼…”
好不容易,真就好不容易。
在街心蹲一刻時間,蹲得腳都麻了,終于哄出西瓜一個好字。讓得夏尋兩人終能松下一口大氣。
起身抖抖蹲得酸麻得雙腳,一人兩邊,分別牽著西瓜一只手,就往那條燈籠魚得方向走去。
……
“幾位請留步!”
正所謂一波未完,一波又起。
這不,剛被那偷娃娃糊弄一下,氣還沒消了。現(xiàn)在還得愁著趕緊帶西瓜找好吃得,免得他又憋嘴巴子了。這時,一聲正氣凌然,底氣十足的輕喝,又喝住了他們腳步。
幾人回頭…
只見是一位道士。
五旬上下,身高七尺余,身材福較胖,敦厚的大圓臉上著兩顆棗大的猥瑣眼,大嘴羊須。灰藍色的道袍緊繃他的肚腩,青銅道冠扎在頭上,有些生銹。一手掌著把黑鐵拂塵,一手持著把人高得褪色旗蟠,上書:
“一字道天機”
好大口氣!
天機是誰?那是指長生天意,也是指仙居南凕那位隱世仙人。
而這位老道,居然敢大言不慚地打出,這番旗號。真不知道他是嫌命長呢?還是見識短淺。不過,從他這外表看來,怎么看都應(yīng)該是后者…
一江湖神棍。
沒等回頭兩人得驚詫有所緩去,這胖神棍就開口繼續(xù)言道:“貧道乃南凕蓬萊門下,一道真人。”
“今日,機緣所至,有緣觀得幾位這樣萬年一遇的根骨奇才,實在天意索然啊。”
“但…待到貧道再細細一瞧。誒,不妙不妙,大為不妙啊…”
神棍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停了停。奈何,這怎么裝,也擋不住他由內(nèi)而外得神棍氣質(zhì)啊。
神棍似乎整在等著,夏尋和芍藥開口提問…
但,兩人除了開始看到那旗蟠的剎那驚詫外,便一直一臉平淡的樣子。就連西瓜也是一臉呆滯地看著他的嘴臉。
不過,神棍卻一都不怯場,見兩人無動于衷,他又裝著高深道:“我細細一瞧啊,就現(xiàn)不妙了!”
神棍一甩拂塵,伸出兩指,指著兩人:“這位少爺,你臉膛紫,嘴唇成白,雙目無神,不妙啊。再看這位少夫人,你臉色煞白,額頭成血絲沖天靈,也是不妙呀!”
“這都是大兇之兆,不出兩日必然就有血光之災(zāi)。所以兩位不可不防啊…”
“正好,也是緣分!貧道這里正好有兩道三清祖師傳下的護身符,現(xiàn)在只要十兩…”
“誒,兩位怎么這就走了呢?…”
“少爺、夫人請留步,你們真有血光之災(zāi)…”
“五兩要不要,五兩我給你……”
“哎…可憐的娃娃啊,投胎到這人家,造孽啊…”
“三兩…考慮下…”
……
自從這神棍嘴里蹦出“少夫人”三字后,本來來面無表的兩少年男女頓時煞紅成了豬肝臉。
這神棍也是不厚道啊,大過年的,為了賺幾個錢,開口閉口血光之災(zāi),少夫人,這不是讓人找不自在么。
聽著聽著,兩人實在聽不去了。漲紅著臉,一人拉起西瓜一只手就急急腳逃離而去…
這神棍還扯個沒完,連西瓜都給他扯成了兩人的娃娃。差把急腳中的兩人,嚇了個踉蹌。
連這眼里都沒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這口飯吃的。夏尋和芍藥才十四五六,怎么也不可能生出個四歲的娃娃呀…
被羞得紅臉的人,越走就越快。若非是拉著西瓜,兩人都恨不得抬腿疾飛,趕緊離開這神棍遠遠的…
太扯淡。
是好氣,又是好笑,還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之前那偷娃娃隨帶來的抑郁,就這樣被一番扯淡扯得無影無蹤了。誰也沒回想起,偷娃娃離開的那一刻,生了什么…
兩人牽著西瓜就是一路疾走,疾走。
疾走到了那條巨大的燈籠魚下,還不見他們有所緩步。一臉奇怪的西瓜,被兩人拉扯著,直像只低飛的風(fēng)箏。被扯著在燈籠魚下的花市周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來回回。
花市,魚龍舞。
萬紫千紅,百轉(zhuǎn)千回。
吆喝聲起伏長叫,
歡樂聲相互常笑。
兩人兒,放風(fēng)箏。
羞澀難當(dāng),一聲不吭。
繞長街走十來回,
“尋哥哥,西瓜累了…”
西瓜兩瘋?cè)藘海!?br />
沒人話,沒人低頭理會西瓜,就那么傻楞在原地。男左女右,各自把未退盡的紅臉,撇向一邊,不知道看些什么。
很尷尬,很羞澀。
西瓜很奇怪,呆呆地抬起頭來,看看夏尋,又看看芍藥。見還是沒人理他,粉嫩的嘴又要嘟起來了…
“咳…”
芍藥生硬地輕咳一聲,用空出的手,指指前方的一個糖果攤位,生澀道:“那有賣糖果的。”
“哦,那過去吧。”
夏尋生澀回話,同時一手伸入懷中掏錢。
“……”
“嗯?”
只是,下旬就此沒了接下來的動作了。
剛抬起的腳,又被他放了下去。一直維持著伸手入懷的姿勢,一動不動。
定住許久…
之前的一幕幕,瞬間在夏尋腦海里閃現(xiàn)回憶,特別是半個時辰前,那個偷娃娃撞開夏尋的那一個畫面……
那個瞬間,那個臟兮的娃娃臉蛋,那只順手牽羊的手……
芍藥現(xiàn)夏尋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怎么了?”
夏尋等了很久,才艱難地張開嘴唇。
“他真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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