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抖。
芍藥抖索的身子幾乎貼靠在了夏尋的后背上。抓著衣角的手,滲出些虛汗來。
她很害怕…
但是,即便再害怕的少女,也是總會有經不住,被內心那份好奇所挑逗的時候。
緊閉出魚尾紋的秀眸,總忍不住瞇出一條縫,縮著腦袋,左右偷瞄。
“啊!”
只是,巷子兩旁,門窗之內的詭異情景,也總能在第一時間,把她嚇得渾身一抖,低聲驚呼,趕緊縮回脖子,閉上眼眸…
“沒事,都只是死人。”夏尋走在前頭,輕聲撫慰。
“我是覺得風有冷。”
“閉上眼睛就不冷了…”
“……”
兩道人影,幾乎粘合成了一體。孤零零地行走在充滿恐怖的村巷當中。
搖晃的門窗,迎著月光,不斷地朝著他們招手…
這條巷子兩旁的村屋門窗,幾乎都是敞開著的,似乎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了。一路上,有幾間屋子里,還有著些人影。不過…
都是死人的人影。
或吊在屋梁,或趴在茶座,又或倒在地上,死去了。
尸體僵直,和那些村外的死畜一般,都是大瞪著眼珠子,似看見惡鬼一般,恐懼。從他們尚未腐爛的血肉看來,這些人死去的時間并不長久,最多也就近兩天的事情。
另外,巷子里還有幾間渺渺可數的屋子,是門窗緊閉著的。濃郁藥味透過縫隙傳出屋外,就連夏尋都能清楚聞到。憑借神識,夏尋隱約感受到里頭仍有著微弱的生機。
是有人活著…
但,也離死不遠了。有的,可能還活不過明天的日出了。
一路直走…
“可能就是這里了。”
兩雙沾滿泥濘的布鞋,走至巷子中段,停在一間門窗緊閉的屋子門前。
閉合的木門有些老舊,兩張暫新的門神年畫,被仔細地貼在兩塊門板中間。一張紅紙歪歪扭扭地寫著“驅邪鎮宅”四字,貼在門梁上。
“恩,藥香是在里頭傳出的,還摻和著些水氣,他應該把藥熬了。”芍藥強忍住恐懼,探出腦袋,輕嗅著鼻子,幽幽確認著道。
“咔咔~”
夏尋似乎不打算敲門而入。他輕輕推了推木門,現推不開:“門反鎖了。”
他尋思著看了看四周,片刻后…
“簪子借我用下?”
夏尋的目光最終落到了,芍藥上用來盤的青楓簪子上。
“……”
不知道,夏尋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這少女的隨身之物,又哪是隨便能要的呀?
不過,芍藥也沒推脫。只是,臉蛋稍稍泛起淡淡紅暈,便一手撫著髻,一手把簪子從青絲長中輕巧取下…
“莎莎…”
青簪解青絲…
如瀑長瞬間散落,順直柔滑隨風飄揚,烏黑亮澤映著月光瑩瑩閃閃。幾縷散拂過芍藥白皙精巧的臉蛋,配上那一抹羞澀的嫣紅,讓她宛如一朵乘著夜色綻放的純潔白蓮。
煞是動人。
“額~”
剎那仙容,太美了。
被深藏山溝十四年,夏尋曾幾何時,見過如此煞人心神的少女柔媚呀。芳華一瞬,便直把尋的雙眼看得呆滯,心臟“撲通”亂跳…
就差微張的嘴巴,沒有流出口水了。
“給。”
取下的簪,早已遞出多時。只是,傻愣的夏尋,呆呆地還沒有反應。芍藥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靦腆低眉,羞笑著輕聲提醒。
“額~啊!”
看得入神的人兒,被一聲輕吟驚醒。身子就是一抖…
“額~這,好好”
回過神來,夏尋頓時被害羞漲紅了臉,口舌不清。慌忙從芍藥手中一把取過簪。
轉身就把簪子往門孔里插去…
“嗦嗦,嘚嘚~”
門孔不,足有拇指粗細。奈何,撲通亂跳的心臟,帶著抖動不止的手指,怎么也不能把細巧的簪準確插入門孔中去。
“呵呵”
看著夏尋笨拙且好笑的模樣,芍藥的恐懼一時消散了許多。她不由纖手虛掩嘴,鈴鈴輕笑起來:“我很可怕嗎?把你嚇成這樣子。”
“嗦嗦,嘚嘚~”“不,不是的…”
簪在門孔周圍窸窣刺動著,怎么也插不進中心的孔去。
“是…是…”手在抖,兩唇顫,一字半天語不成句。
“恩?”芍藥玩味地笑著。
“是~是很美。我…我沒見過…”
“……”
無話。
風在吹,簪在戳。
窸窣的聲響不止,但總感覺靜靜的。
簡單的一句,艱難地從夏尋嘴里吐出。
仿佛凝結了一方空氣,讓得兩人再也找不到,繼續往后延伸的措辭。
是者尷尬,也是聽者羞澀…
“哆~”
經過一番來回戳刺后,青楓簪終于插進了門孔。夏尋強止住顫動的手指,執著簪子輕巧地左右搖動了一下…
“咔。”
門開了。
“那個…我們進去吧。”夏尋抽出簪,轉身遞回給芍藥。
“恩”芍藥接過簪,靦腆應道。
只不過,接下來她卻沒有把散落青絲重新盤起,而是把簪放到了腰包里…任由秀繼續隨風飄散。
繼續醉人心神…
木門之后,是一間不大的廳堂。
翻箱倒柜的,包裹衣衫之物凌亂丟棄四處,好似曾經遭人入屋搶盜過一番似的。
廳堂左右兩墻各有一門口。左邊黑漆漆的,留有焦炭味,應該是間廚堂。右邊有瑩瑩燈火光,不時還傳出些低語聲響。
夏尋指了指右邊,示意順聲音走…
“嗚嗚~”
低語是有人在哭泣…
“嗚嗚~”
“娘,這藥不苦。城里大叔送了我好些蜜棗,我都放到藥里頭一起煮的。您就喝一口吧…嗚~”
“娘,您就喝一口好不好?嗚嗚~這是城里回春堂的師傅專門給您開的方子,只要您喝了病就能治好的。”
右室之內,同樣狼藉。
一位娃娃,一張破舊的木床。床上躺著位婦人,臉呈紫黑,唇目緊閉,一張厚厚的棉被蓋在她的身上,動也不動。
娃娃,就是夏尋兩人找了半夜的偷。
此時,他兩行淚水如注,沿著下巴不斷滴落。一手拿著碗湯藥,一手拿著根勺子,一勺接著一勺地往婦人嘴里喂去。
奈何,婦人的牙關緊閉,喂入的湯藥,全數順著唇縫間流出,浸濕了半邊銀和枕頭。
“嗚嗚~您不喝就會像爹爹他們那樣子的。嗚嗚~娘,狗娃求求您了,你張開嘴巴吧……”
“嗚嗚~娘,今天城里有位好心的哥哥,給了狗娃一片金子,要讓狗娃帶您到城里看大夫。嗚嗚~可狗娃背不動您,您快把藥給喝了,就能起身了……”
“嗚嗚~……”
任憑娃娃百般哀求,躺著的婦人屹然不動,宛如一具死尸。
“莎莎…”
芍藥輕輕地扯了扯夏尋的衣衫,同時輕搖著腦袋,投去一道,帶著憐憫與詢問的眼神。
夏尋轉頭看去,立馬就領會了,芍藥眼神內所表達的含義。
芍藥意思是,希望夏尋不要太過難為這位可憐的孩子了。
夏尋會意頭…
“咳。”生咳一聲。
這聲音雖不大,但足以讓哭泣中的娃娃聽見了。
“嗚嗚~啊?”
哭泣中的娃娃,聽聞異響就是一驚,狐疑地轉過頭去…
“啊!”
“嗙當~”
當見到豎在房門前的兩道幽幽人影時!娃娃頓時失措,手中碗勺頃刻從手中滑落,墜地。
他怎也想不到,自己偷的兩人,會一路追到自己家里來。
這下子,可就無路再逃了…
“之前這位姐姐問你叫什么名字,你沒回答就走了。這很不禮貌哦。”夏尋指指身邊的芍藥,柔聲笑道。
娃娃,恐懼地愣看著兩人。
不答話,只是臉上的恐懼多了份決絕。和在岳陽相見時的情景,有些類似。
夏尋見樣,便繼續問道:“能告訴我你們村子到底生什么事情嗎?我和這位姐姐都是城里院府的弟子,應該可以幫你想想法子。”
從剛剛娃娃和他娘哭訴的語言中,夏尋能聽出,這娃娃對城里的人有著一種莫名的仰望感。所以,夏尋刻意把話中的“城里院府”四字得很重。
“……”
但…娃娃仍不話。
這下夏尋是沒轍了。在岳陽時這娃娃被那壯漢打得那么厲害,都沒過半個字。他還能有啥辦法啊?
夏尋聳聳肩,無奈地看向芍藥道:“你試試?”
芍藥頭。
緊接著,她便提著裙擺,墊起了腳,目光穿過娃娃,看了看床上的婦人。像是確認了些什么,默默確定地了頭,方才溫柔道:“娃娃,你叫狗娃對吧…”
“你娘親得的病可是很重的哦。你拿回來的藥,是不對癥的,要不然讓姐姐幫你娘親把把脈吧?”
不知是芍藥的話意中了娃娃的心思,還是少女的柔情容易讓人信任。聞言后,娃娃顯得有些猶豫了,微動著嘴唇,像想要話,卻不出口來。
看得出,他的戒備心真的很強。
芍藥溫柔地笑著,走前幾步來到娃娃跟前,半彎下身子繼續道:“我們是好人,不然你被人抓住了,哥哥又怎么會救你呢?”
“如果,你要是現在把我們趕走了。那,你娘親恐怕很快就會離開你了…”
娃娃頓時慌了:“那~”
“那~那你們不能把我娘親抓走了!”
“……”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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