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藍兄…”
舉起的竹簡并沒有順勢落下。
是一把重劍,從這位大儒的身側架起,給擋了下來的。
“藍兄…我們又何必跟些無知女子較真呢?”
這把重劍,古樸非常,呈色暗沉,長五尺三寸,上雕七條龍紋,是“七星”!
而,此時此刻,能持著這把七星圣劍出現在這里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七星院,玉衡院長,陳隨心!
難怪,他不在七星院內,原來他來了這里…
“我記得你,你是那爛鉤子的大徒兒,叫洛云對吧?”
陳隨心看著先前話的女子,前跨半步走至那位大儒身側,緩緩放下重劍…
突然冷言再道!
“出門不帶腦子,就趕緊回家去取了再過來,別在這丟人現眼…”
“呦~”
見陳隨心罵來,那女子神色不變,更加輕蔑,兩眼瞟上天空:“呦呦~陳道長可別嚇唬女子咯。女子我,只是在一個事實罷了,有什么好丟人的呦?只是某些人呀,仗著自己吃的白飯多些,就倚老賣老,那才羞人了呦…”
“哼!你出門不帶腦子,還真沒錯!”
任陳隨心再平靜,被個女娃這么嘲諷,也是忍不住一陣怒火上心頭。他冷哼一聲,指著山下那片灌木林,急聲道:“這大過年的,你出去勾野男人,會把他勾到這前不著店,后不著村的野林子鬼混?”
“即便你會這么做。但,你可會這么巧就遇到了十三名,身穿夜行服的院府弟子,把你這丑事給撞破?”
“即便這也會,那你可會這么傻,帶著你的野男人,去找那十三名沖天強者,殺人滅口啊?”
“你若都會,那這事就成了,我認了!”
“你……”
“你什么你!放下你的手指!”
一番急語訓斥,陳隨心硬是把這牙尖嘴利的女子,訓得一陣羞怒,啞口無言,芊芊細指,急怒顫抖地指著陳隨心,卻一話難成,“你”了半天…
其實,陳隨心的話,得在理。
而且,在座的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個理。
特別是山道上,那些碎肉夾雜著的黑色的殘布、和面具碎渣。這些,都無一不在明著,這里的事情,并沒有表面上看的那般輕巧。所以,此間的數百人兒,從登到現在,兩個時辰過去了,都一直陰郁沉沉地默默尋思著,而非怒起拔刀相向,惡言相對。
否則,這兒早就開打咯,哪還輪得到,那女子開口叨叨呀?
山風呼呼,靜靜無語,各懷心思。
最先開口話的那位持金扇的壯漢,輕輕地走到一直打著算盤的獨老身旁,聲問道:“獨老,可有論斷了?”
“噠噠噠噠…”
算盤沒停,不斷脆響。獨老眉頭深陷,神色陰郁。他微微張合著嘴巴,冷淡地回道:“三成不到…”
“……”
此話一出,周遭更加沉悶。
眼前這位打著算盤的謀者,雖名不見經傳。但,能在天機榜上留下名字的一方大謀。又有誰沒幾把刷子?而現在,居然連這位老謀者,也都只能推算到此間三成的來龍去脈,那這里所生過的事情,可真就值得讓人細細考究、考究了…
“可能夠給我們道幾句?”金扇壯漢沉聲恭敬再問。
“噠噠…”
枯手打盤不止,獨老瞟了一眼壯漢,又緩緩掃去周遭一圈,目光最終停在了下山的方向。
看著那條由下而上的閃舞金蛇,似有猶豫,好一會。
“那兩人,應該在山間設過一殺局…
先是把十三人,引了八人喝下溪水。后是在溪道上埋了萬余藤種,再引人上山。借著山風南北下吹,燒起藥煙。待到煙溶于水,毒時,最終順勢萬藤齊出,一舉取了八人性命…”
獨老頓了頓,不肯定地道:“但,這里頭還有很多不確定的地方。對仗雙方皆有一位謀高之人把陣,這交戰中的細節…以我的能耐,一時半會,還算不完全…”
“他們不是十三人么?十三對二,這再不濟也不至于被一招取八人吧?況且那子還是出竅了…”人群中有人不解,大聲問道。
“難道,林芍藥和墨閑一樣,都境至天啟,只是隱藏了實力?”持金扇的漢子同樣不解,輕聲問向獨老。
獨老收回目光,看著腳下的塵埃,沉思了一會兒。
“她應該沒有隱藏,仍是沖天大成…不然,她兩就不至于讓剩下的五人,打上這里來了…”
“莎”
獨老話同時,隨意踢了一腳地上厚積的黃塵。黃塵散,露出些沾血的碎裂銅錢子。
“打到這里,那女娃應該就已經乏力了,接下來的戰斗,主要是那男娃在操刀…”
看著那幾灘干枯了許久的血跡,獨老便沒繼續往下推論了,打著算盤的枯手加快了幾分度。
“……”
此間,又回到了,沉靜的竊竊私語時。
塵埃地邊緣,一位年紀不大的黑衣人,用手肘子戳了戳旁邊一位外相也很年輕的金甲人,壓低嗓子道:“出竅戰沖天,還一戰就戰五,那夏哥這么威猛,我之前咋的就沒看出來了呢?”
金甲人是位面容英俊的女子,冰冷嚴肅。金燦燦的盔甲上刻著些紫金花紋,和附近其他金甲人的制式,大不一樣。
“是你眼撮罷了…他出手,哪次不是以弱剩強,出人意料的?”
黑衣人搖搖頭:“這次不一樣…山道一路上來,只有碎藤并無血跡,這就明上到山的那五人,即便身上有傷,也傷不到哪里去…”
他伸出根手指,指著獨老正在觀察著的幾灘血跡,再道:“那老頭算的應該沒錯,問天那女娃打到這里就沒招了。因為,整場對局下來她就擺了一手青藤,而這滿地銅板子卻是那夏哥的手段…”
“這里相隔最多三十丈,甚至更近些,這樣短距離的白刃戰,可不是光憑謀略就能成的…所以,真正隱藏實力的,恐怕還得數這位從來都讓人低估的夏哥呀。”
“呵~笑話!”
這邊話落,那邊話起,數十丈外的人群中,一位持玉簫的婦人,朝著黑衣人不屑地尖聲喝道:“傍晚在城外時,大伙都看得清楚,他就一出竅境,即便藏了實力又能藏哪里去?難不成還想是返璞歸真的圣人境?”
“藏的是神識…”“噠噠…”
停格好一會的獨老,枯手一撥,規整了一次古舊的算盤。
無視場間的話語爭鋒,看著地上幾灘血跡,他的臉色沉得幾乎灰。
“第一位被殺的,是站在最外頭那個人。死得很突然,致命傷是心脈或頭顱,所以他附近只有一灘血泊。至于死因,我實在就無法推算了…”
“至于另外四人,應該是被那男娃引到了這里,才露出殺招的。
只出了一招…
六千余枚銅錢,三千碎裂,四千染血。染血的銅錢,大多散落在這四灘血泊的三丈周遭,相互交錯,如從四周射出,成織布勢…這是隔空移物的手段�!�
著,獨老的目光往上提起一絲,看向不遠處的另外幾灘血跡:“前后各有四灘血泊,前血少后血濃,成半人形。這應該就是那四人被在疾奔中,被這一地銅板瞬間切去了雙腿,以至于上身不支,飛出了數丈,才跌落造成的�!�
獨老的目光再提一絲,看著最遠處的那一灘血泊,露出了幾分深邃與不可自信:“那男娃的傷應該就是在這交鋒的過程中受下的,而且傷得極重,他一直就呆在那里沒動過…即便是最后的殺招,他也只是用了神識破敵。是一計伏謀絕殺…”
“相距七丈、隔空移物、控四千銅錢瞬間斬殺四沖天…這樣的神識手段,在整個岳陽城內,估計,也就只有那位禪師能穩壓他一頭了。”
“至于他身上的傷,在我們看到他時,幾乎已經是痊愈了。這可能就是他之前服過龍鳳精血的原因。神獸血化肉,金剛不壞,活死人生白骨…”
不緩不慢,娓娓道來。一句完后,獨老停下了打著算盤的枯手,緩緩轉過身去,面向七星、問天的幾位大儒、道長,再次肅聲慢道:“接下來的事情,我就算不到了…”
語氣漸冷…
“你們七星、問天,恐怕還得給出一個理得過去的法來…”
沉緩冷淡,獨老話中的逼迫之意顯而易見。
“哼!你這是在威脅我們么?”
執青色竹簡的那位問天大儒猛地一瞪虎眼,繼續咬牙逐字道:“若,理不過去又如何?”
“沖��!”
“嘭~”
“噌噌…”
一言不合,場間一邊的百十院府高人,二話不,瞬間綻起沖天氣芒,五顏六色。
這是威迫…
“哼!”
“沖沖…”
緊接著,另一邊。一冷喝,大儒手中青色竹簡猛舉過頭。他身后周遭的問天、七星,大儒、道長,金甲人、黑衣人多多少少數十號人馬,隨之應聲,氣芒迸綻,執刃蓄勢。
不甘示弱!
一時間,三十丈的塵埃地,黃塵滾滾,風起云動。雙方勢力,劍拔弩張,兩面氣勢,分寸不讓…
沒轍,自家院府的天才弟子,在這大過年的被人殺害了。這是當頭打臉的大事,若沒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法,那必然就只有死戰。
否則,若有退縮。那自家院府日后在江湖上的名聲,就得顏面掃地了!
“呵~獨老,你這理可就不過去了…”
重劍挽手下指,青芒迸綻,陳隨心帶著身后孔雀開屏似的七色劍影,緩步走到獨老的跟前,冷眼低眉,俯視著眼前這位,比他挨了兩個頭的佝僂老人。
“我們家那兩娃娃打的是守勢,你那寶貝徒弟穿的是夜行服,打的是攻山勢,這欲殺人的反被人殺了。還倒過頭來要法…”
“你們還講理么?”
“……”
橫眉冷問千夫子,
三十丈塵埃地,風不止。
氣芒明滅晃蕩,黃沙如霧飄揚。
沒人因為陳隨心這一番看似在理的話,有所動搖…
因為,在別人眼里,它不在理!
“至少,你們家的娃娃還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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