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
門并未上鎖,是虛掩著的。
所以夏侯這一腳雖然踹得大力,但并沒有想象當(dāng)中那般,一腳丫子便把木門給踹飛咯。
只是…這木門被踹開以后,門外的四人,馬上就被內(nèi)斂在此間包房內(nèi)的陰冷寒光,給冷出了一個哆嗦。
“……”
三十七位道人,七十四道似刀目光,就在夏侯踹門的一剎那,齊刷刷地都斬到了這門外四人的身上。憤怒與怨毒是無法掩蓋的情緒。其中幾位道人的老手,更是把在了拂塵出劍的機關(guān)處。若非僅剩的理智在提醒著他們,眼前這四人動不得。否則,憑他們以往那副鼻眼朝天的高傲,必然就得藏劍出鞘喋血一番才成。
門,
已被踢開許久…
門外門內(nèi),相視無話亦許久。站在憑欄處,那位于周遠山關(guān)系最好的老道人,稍稍瞇著眼睛,細細打量了一番這無禮至極的夏侯。
輕笑問道:“夏淵是你爹吧?”
“……”
這是廢話。
因為俗話都了,有其父就必有其子。以夏侯此時這痞氣凌人的作勢,外加上那嘴皮子上叼著的草兒。這世間上,除了夏淵,恐怕就沒人能做他爹了。
所以這問得多余…
“切…”
鄙夷一聲,撇開八字腿。
夏侯一手插腰,一手伸出根大拇指,指著自己鼻子就囂張喝道:“沒錯,夏淵就是我爹!但,爺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夏名侯!你給爺爺我記清楚咯!”
“……”
夏侯就是夏侯,完全承了夏淵的橫行霸道。一話出口便能把人給氣得哭笑不得。先前話者的話意很顯然是嘲諷,但到了夏侯這里,卻生生被他拐了贊賞的味兒。
“哦…”
寒光依舊,非常不悅。
站憑欄處的老道人沒脾氣地搖了搖頭,擺了擺手上拂塵,敷衍道:“既然來了就隨意坐吧,別想著讓我們侍候你這大爺?shù)摹!?br />
“切…啥玩意呀?”
“就你那皮糙肉厚的,你來服侍爺爺,爺爺還不要了。要不是你們哭著求著,爺爺我也向來寬宏大量,不然今夜?fàn)敔斁筒粊砜?br />
著,夏侯便邁起痞子步,先走入廂房,挨著圓桌邊上的太師椅就坐下了。沏茶倒水,一副旁若無人地模樣,無禮且囂張至極。
“……”
只是,入屋后沒多久,他便現(xiàn)有些不對勁了。因為,原先和他一同上樓的夏尋三人,并沒有隨他后腳進入廂房,而是仍站在木門外頭。
夏尋是一副疑心重重的樣子,微抬著腦袋,看著頭上的天花。墨閑和芍藥則靜靜地看著夏尋,皆一副狐疑的樣子。而屋子里頭的數(shù)十位老道人,也66續(xù)續(xù)地留意到了門外三人的異常,相繼把目光由冷轉(zhuǎn)平,掃到了夏尋的身上。
“你三傻愣著干啥子哦?”看了許久,急性子的夏侯便忍不住狐疑問了:“那天板是有金子還是咋滴呀?看這么老舊還沒看夠呀?”
“噓…”
夏侯問罷,夏尋伸出一根食指,抵住嘴唇,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夏侯見狀是更加疑惑了,但見夏尋的神色是認真非常,一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一時間也不好再出聲多話打攪什么。
“你聞到味兒了么?”看了好一陣子,夏尋方才稍稍皺起眉頭,撇下眼睛看向與他并肩的芍藥,輕聲問道。
“恩…”芍藥似懂非懂地了頭,幽幽反問道:“你的,可是槐木和血腥的味兒么?”
“對,就這味。”夏尋頭輕應(yīng)。
芍藥似乎不明白夏尋到底在些什么,再問道:“這有什么特別的么?”
夏尋的臉色稍稍顯得謹慎,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頭,聲道:“樓有人…”
“嘖!”
“誒…我還以為出啥大事了…”
話還沒完,場間被夏尋的謹慎作態(tài)吊起了心兒的老道人們,頓時松下一口氣。坐在最側(cè)邊的一位粗壯老道人,更是沒忍住泄出一聲,執(zhí)起拂塵,指著樓上不屑道:“樓是岳陽樓賬房,現(xiàn)在就有四條怕死的老狐貍在那打著算盤,你就別在那大驚怪了。”
“不止四位!”老道人完,芍藥擺了擺手,奇怪地看著話的道人,肯定道:“樓上有五個人呀。”
“恩?”
“啊?”
“……”
詫!
芍藥此話一出,場間所有道人頓時身子一抖!
這話不得啊…
此間這些道人,雖修為比不了夏淵,甚至連李清風(fēng)都不如,但他們好歹也是一方江湖霸主。道行之高,比之一般江湖高人都要高上一大截。此時此刻,樓上有幾個人,他們無論是從先前的對話,還是樓傳下的聲響都能真切地判斷,只有四位!如果,芍藥所言非虛,此時樓之上還有第五個人的話。那,只能證明這多出來的第五個人…
是位真正的高人!而且是比已入王者中境的周遠山還要高出不少的高人!因為,就連周遠山先前,也沒感受到這人的存在!
“……姑娘,你沒開玩笑吧?”
坐在夏侯不遠處的老道人,瞪大眼睛,抖著嗓子問向芍藥,道:“你…你確定樓上是五個人?”
“恩…”芍藥非常肯定地了頭,幽幽道:“真是五個人。”
著,她嗅了嗅精致的鼻子。像是怕眾人疑惑,她便伸出五根玉指,邊逐根掰下,邊細述道:“一人身上有紜宣墨的味兒,他應(yīng)該在寫著東西。一人身上有蘆花草紙的味兒,他應(yīng)該在扇著扇子。一人有桂花飼和冀洲金絲的味兒,他在喂著鳥。一人有觀音山的茶味兒,他在煮著水。還有一人…”
“……”
話到這里,芍藥似乎猶豫些什么,突然就沒往下了。而她先前細述的,句句言之有理,聽得場間的老道人們,就和夏尋初次見識到芍藥的嗅識之強悍一般,是個個目瞪口呆。
只是,好奇心使然。就在這最關(guān)鍵時候,芍藥卻沒有了下文,這使得此間的聽眾頓時就心讓難耐。那位粗壯的老道人更是又忍不住,催促道了:“姑娘你到趕緊呀…還有一個人呢?他咋滴吶?”
嘴微微嘟起,眨了眨眼眸子,芍藥抬頭看著夏尋,剛才幽幽道:“還有一個人有槐木心和血腥味兒,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些尸油和硫磺的余氣。味兒很淡,他應(yīng)該坐在靠窗戶的地方,沒有動作。”
“……”
夏尋贊賞地?zé)o聲一笑。
只是沒等夏尋有話,粗壯的老道人就皺著眉頭,開口再問去了:“姑娘,你沒聞錯吧?這啥子人哦?帶尸油的味兒還不會動,該不是具尸體吧?”
芍藥沒理會道人的質(zhì)問,而是看著夏尋稍有不自信地問道:“這是你之前給我過的那人么?”
夏尋微笑著頭,道:“恩,應(yīng)該就是他了。”
著,夏尋伸出手掌,拿過芍藥張開五指的手,柔柔地握在手心里。爾后,盛起些許峻色,掃去一眼廂房里頭的每一個人。神色之謹慎,似有話在口中醞釀,卻停留在腦海里,一時不好言語。最后,夏尋目光停留在站在屋外憑欄處的老道人身上…
四目相對,他又思量了一會兒,方才接著先前梗咽在嘴皮子里的話語,繼續(xù)淡淡開頭道:“不止五人…是六人。”
“啊?”
“額…”
“哐當(dāng)!”
驚!
震驚!
夏尋這簡單幾字,是比芍藥先前的語出驚人更驚人!這一驚,才是真正的驚啊!因為,無論樓下樓上,只要是聽到這句話的人,皆一時俱驚!
樓下三十七位老道,三十七道驚悚。芍藥不可自信,墨閑謹慎握拳,唯還在蒙圈著的夏侯,弄不清楚這生了啥恐怖事情。
樓上,岳陽樓層。
驚目欲裂,一只玉杯碎地上…
驚…
這里雖然只有四人可見,但此處的震驚與驚悚比之樓下,是更勝千百萬倍不止。無它,是事實面前不可自信,以及無法相信與想象。因為,端坐在此間一夜的四條商道大鱷,他們和芍藥一樣,甚至是比芍藥更清楚,這里確實是有第五個人!而那人,此時則正倚坐在他們目光所及的簾布之后,窗臺之外。他確實沒有動作,也確實就是夏尋口中的那人。只是…
只是…只是,那人也只是一個人啊!他們四人坐在這里一個晚上,又何曾見過夏尋所的第六個人呀?但,他們很了解夏尋的品性和處事方式,空穴不會來風(fēng),夏尋也不會開這么無聊的玩笑,他既然有第六個人,那此間必然就得還有一個人藏在某處!
這就是此時此刻,岳陽樓層四條商道大鱷的震驚之所在了!因為,他們根本就找不到,也沒法現(xiàn),隱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所謂第六個人!
但,縱然如此…
樓此時依舊有驚無語。或許是此間四人已被樓下的夏尋,驚嚇得不敢開口話了吧…
如果夏尋的不假,那他們就是被一個他們看不見的人,又或者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在無知無覺中,盯了大半個晚上!
這樣的事情,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你的人,可是藏在棺材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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