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秦娥朝念福跑去,但夏竹更快,像一股黑色的旋風,擋在念福面前。
男人顯然被這一幕刺激到了,“你不是要死了嗎?怎么這會兒又有力氣跑出來?哼,你背著我偷偷把錢藏起來,還把這個蹄子送走了,看我不打死你!”
夏竹像張又薄又脆的紙人,被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上,念福撲在她身上,哭道:“你不要打我娘!”
“賤人,賠錢貨,老子先揍你,然后再教訓她。”
秦娥剛剛完全被驚呆了,此刻回過神,快跑兩步擋在兩人前面,“住手,不許打人!”
男人猙獰著一張臉,重重推開秦娥,“你又是哪跑來的,少多管閑事!”
秦娥的兜帽掉了,男人瞇著眼睛笑起來,“喲呵,好漂亮的娘子,讓爺好好瞧瞧!”著伸出黑乎乎的手朝秦娥臉上摸過來。
夏竹從地上操起一把砍柴刀,橫在兩人面前,“你敢碰她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就憑你,也敢砍我!”男人打了個酒嗝,伸長脖子,“來呀,砍呀!”
夏竹哆嗦著手遲遲砍不下去,男人嘎嘎笑起來,“就憑你,也敢砍我!”男人把夏竹推到一邊,奔著秦娥過來。
夏竹從地上爬起來,朝著他的后腦勺劈下去,“混蛋,我跟你拼了!”
“夏竹,不要!”
一個黑色的影子風一樣卷過來,擋住了劈下的砍柴刀。
武魁沉著臉擋在夏竹前面,男人又打了個難聞的酒嗝,指著他叫道:“你,你又是什么東西?哦,我知道了,你是奸夫!”
男人指著夏竹:“賤人,我就知道你在家守不住,背著我偷男人。”
夏竹漲紅了臉,“你血口噴人!”
男人卻不信,揮著拳頭朝她撲過去,“看我先弄死你!”武魁朝他的肚子上踹了一腳,男人飛出三丈遠,隨后重重摔在地上。
武魁黑著臉,踱到他的身邊,男人掙扎的抬起頭,武魁對著他的背踩了下去。秦娥聽見空氣中一陣骨頭碎裂的噼啪聲,男人軟踏踏的趴在地上,沒有了聲息。
“他死了?”
武魁抖了抖袍子,“沒有。”
夏竹撲通摔倒在地上,秦娥扶起她,這才發現她的嘴角破了,半邊臉腫了起來。纖瘦的胳膊從袖口里露出來,上面遍布淤青,看著十分恐怖。念福大哭道:“娘,你的腿怎么了?”
夏竹瘸了的腿,擰成一個奇怪的形狀,顯然斷掉了。
“怎么會這樣,都是他打的?”秦娥萬萬沒想到夏竹過的是這樣的日子,自責和后悔攪得她心痛不已。
武魁蹲下身看了看,抱起昏迷的夏竹,“傷的很嚴重,得趕緊找個厲害的大夫看看。”
秦娥想起萬大夫,“我認識一個醫術高超的人,他一定有辦法。”
幾人來到惠安商行的藥鋪,武魁對著門面皺了皺眉頭,但沒有什么。
萬神醫看了夏竹的傷勢,搖頭道:“她舊傷沒養好,骨頭錯位。如今又斷開了,這條腿可麻煩了。”
秦娥行了個大禮,“請您一定要救救她。”
萬神醫對秦娥印象不錯,捋著胡子道:“大姐放心,老夫一定盡力。”
秦娥憂心忡忡的看著昏迷的夏竹,這時一個藥童進來道:“外面有位女貴人要見秦大姐。”
秦娥心中納悶,不知道是誰要找她。出去一看,卻是顧筱筱。
顧筱筱梳著婦人頭,穿著撒花的裙子,面上涂了胭脂,與閨閣中的模樣大有不同。她冷冷的望過來,神色間的倔強傲慢倒是一如往初。
顧筱筱對著她輕輕一笑,“沒想到是我吧?”
秦娥對她總有別別扭扭,想恨又恨不起來,喜歡也喜歡不起來。“的確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我在這抓藥,正好看見你從后面進來。”
惠安商行的藥鋪設了許多包間,顧筱筱呆的這間正好能看見院子。秦娥一進來,就被她眼尖的瞧見了。
“你找我什么事?”
顧筱筱不滿的控訴道:“你這么緊張干嘛?”
嫁了人的顧筱筱,比出閣前更喜怒無常,難以琢磨。秦娥心煩意亂著,跟她沒有耐性,“你若無事我就走了。”
“好歹也認識,要不要這么無情。”
“咱們倆又沒什么交情,談不上感情。”
顧筱筱哼了一聲,“我好心來給你通風報信,你居然不領情,那我就不了。”
秦娥十分好奇,但看她那副拿喬的樣子,心里又煩,扭頭便走。顧筱筱在門口攔住她,瞪她道:“我今天才發現,你脾氣還挺大。罷了,我就當為我自個兒,若真讓你嫁進衛家,日日對你伏低做,還不如死了。”
秦娥擰起眉頭,“你這話什么意思?”
“看來你還真是一無所知,告訴你,衛家已經找好了媒婆,也備好了聘禮,明天,最晚后天。哦,也不一定,衛夫人可不太樂意,不定還能再拖幾天。不管怎樣,衛家要去你們狀元胡同求親去了。”
顧筱筱揚起下巴,“折回聽明白了嗎?”
秦娥聽得不能再明白,可聽得越明白,心里越糊涂。
“這不可能,衛家怎么可能來下聘,衛夫人不會同意的。”
“她當然不同意,可這是衛大人的決定,她不同意也得同意。”顧筱筱泛著酸意和落寞,“你的長青哥哥,可是高興極了,許久都沒見他這樣笑過了。”
秦娥心道,誰在乎他高不高興。
“多謝你提醒我。”
顧筱筱撇嘴道:“你不用謝我,我又不是為了你。”
“不管怎樣,你終究是幫了我,這個情我記下了,日后一定還你。”
顧筱筱翻了個白眼,“就你?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幫我呢。”顧筱筱沉聲道:“你趕緊想想辦法,怎么拒了這樁婚事吧。我可不想以后在衛家天天看見你。”
秦娥回到夏竹的屋子里,“萬老,我想把人托付給您。”萬老頭道:“她現在也不宜挪動,就留在這我們照顧,你放心。”
秦娥讓念福留下來照顧夏竹,念福不舍得看了看夏竹,搖頭拒絕,“我若不跟您回去,別人問起來您沒法回答。這里有人照顧娘,我還是跟您回去。”
秦娥對她年紀卻能思慮的如此周全驚訝極了,心道不愧是春蘭生的,夏竹教出來的孩子,果然聰慧。
秦娥為難的看了看武魁,今天最意外的就是遇見他。
武魁道:“督主不放心,派了黑七在附近保護她。黑七這幾天跟著督主出門了,我替他來看看。”
“孟大人出門了?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不清楚。”
秦娥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她想和孟景柯保持距離,卻一直在他的保護下。更重要的是他不在身邊,她的心里便好似少了支柱,有些天塌地陷的惶恐感。
秦娥心道這件事不論怎樣,也不再麻煩孟景柯。
武魁回到麒麟門,叫來麒麟衛,“她們在里面什么了?”
麒麟衛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了一遍。
“衛家要去下聘?”武魁皺起眉頭。
“武教頭,可要把事情匯報給督主?”秦大姐的事,要第一時間匯報,已經是麒麟門上下的規矩。
武魁垂眸沉默了片刻,“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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