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
聲音低低，透著一絲細(xì)微顫抖。
千翎低著頭，輕輕將懷里的黎小若抱緊，眼圈有些泛紅。
深紫短發(fā)垂落耳際，染著一抹朦朧燭火光亮。瀾風(fēng)看著她，輕輕蹙眉：
“你的意思是……烙痕是這孩子出生之前就有的？”
千翎想了想，輕輕點(diǎn)頭。
“也就是說，當(dāng)時這孩子尚未出世，而她的母親在分娩過程中腹部受到了白晝圣光的正面觸碰，并對此有很強(qiáng)烈的反應(yīng)？”
千翎抿著嘴唇，眼神微微一顫，眼底漸漸沁出一抹痛楚……緩緩閉上眼，點(diǎn)頭。
瀾風(fēng)看了看她泛著幾分蒼白的臉色，又緩緩看向她懷里的黎小若：
“這孩子的母親既是純正的狐族血統(tǒng)，那么一般情況下，天使圣光根本傷不了她。只是恰逢懷胎之時，母子血脈相連，而她被圣光觸碰到的地方又恰巧是即將生產(chǎn)的腹部，所以才會有劇烈反應(yīng)。”
聲音微微一頓。
瀾風(fēng)抬起眼，注視著身前耷拉著腦袋有些沒精打采的栗發(fā)女孩，眸底透著幾分疑惑：
“但不管怎樣，她的母親畢竟是獸人族的人，就算生產(chǎn)過程中腹部受到白晝圣光的照耀，她所承受的也只會是極其微小的一部分傷痛，而白晝圣光所帶來的凈化燒灼之力，絕大部分只會透過母腹，作用在擁有暗魔血統(tǒng)的胎兒身上。”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連母親都有如此劇烈的反應(yīng)，為什么這孩子承受了白晝圣光的絕大部分凈化之力，卻安然無恙，只是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疤痕？”
千翎皺了皺眉，又咬了咬嘴唇，似乎也很糾結(jié)……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當(dāng)時……黎桑流了很多血，肚子里胎動也很微弱，后來雖然找來了村子里幸存的獸人族老人接生，可孩子一直都生不下來，我們本來都以為小若活不了了……”
千翎低下頭，看著懷里像只黏人的小貓抱著她蹭來蹭去的黎小若，唇邊緩緩彎起一抹欣慰弧度，眼神溫軟仿佛融化：
“可沒想到，這小家伙健健康康的，一點(diǎn)事都沒有，一生下來哭得可響了。”
熏香裊裊，繚繞升騰。
書房一片靜謐，花枝盛放，淡香彌漫。
柔軟灰色狐裘外衣披于雙肩，鍍上一層柔和橘紅光亮。瀾風(fēng)安靜注視著她懷里的黎小若，眉頭輕蹙，沒有說話。
半晌。
“所以歸根結(jié)底……只是運(yùn)氣好？”
聲音低低，透著困惑，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也這么覺得，”千翎睜大著一雙眼，湊到他面前，很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河谷里的人們都說，小若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跡降世呢！”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奇跡。”
瀾風(fēng)面無表情掃了她一眼，似乎是對于這種天真的說法表示鄙視，又似乎是嫌棄她湊得太近了……
默默瞅了一眼身后不遠(yuǎn)處書架邊的黑發(fā)少年，他不動聲色退后一步拉開距離，頓了頓，又伸手把她懷里的黎小若抱過來。
白皙指尖將黎小若肩背處的粉白色小襖略微褪去一點(diǎn)，瀾風(fēng)注視著那道顏色淺淺不易察覺的烙痕，眉頭輕蹙，若有所思。
千翎安靜站在他旁邊，瞅一瞅他，又瞅一瞅黎小若肩背處的烙痕，眼底透出幾分擔(dān)憂。
“瀾風(fēng)……看出什么了嗎？”
深紫發(fā)絲垂落耳際，暗紅雙眸火光瀲滟。
瀾風(fēng)打量著那淺淺的烙痕，忽然微微一怔，波瀾不驚的眸底隱約掠過一絲驚訝，一絲意外，一絲不確定……漸漸眉頭緊蹙。
千翎看著他目光灼灼盯著那烙痕像是入了魔，連睫毛都不眨巴一下……遲疑著，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瀾風(fēng)？”
嘴唇輕抿，瀾風(fēng)緩緩抬起眼，直直看著她，眸底隱約掠過一抹復(fù)雜神色。
“有問題嗎……你、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千翎被他怪異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聲音漸低，沒了底氣。
“這個烙痕的形狀……”瀾風(fēng)安靜看著她，面無表情，“像什么？”
“形狀？”
千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湊過來仔細(xì)看了看，皺了皺眉，又歪了歪腦袋：
“呃，這個……顏色太淺了，看不出來……”
“……葉子。”聲音淡淡，像是努力在保持著耐性。
千翎眨了眨眼，仔細(xì)瞅著那烙痕，眼里漸漸淌出幾分光亮：
“咦……？真的，仔細(xì)看的話……這個真的很像葉子的形狀呢！瀾風(fēng)，你還挺厲害的嘛，這樣都能看出來……”
她看著那微小而不明顯的葉片狀烙痕，忽然輕輕皺了皺眉，似乎糾結(jié)著什么：
“不過……這個葉子看起來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見過……”
“……”
瀾風(fēng)盯著她，額角青筋微微一跳，聲音低沉，像是抑制著怒火。
“……四葉草。”
千翎仔細(xì)瞅了瞅，一雙琥珀色眼睛微微睜大，驀地抬起頭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就差鼓掌了：
“哦對沒錯，就是四葉草！”
又理了理自己的白色長裙：“這個跟我衣服上的四葉草一模一樣呢！就是顏色太淺了，不仔細(xì)看還真看不出來……”
千翎打量著那四葉草形狀的烙痕，一邊嘟囔著一邊抬起眼看向旁邊的人，皺了皺眉，眼底透著幾分困惑，幾分好奇：
“不過這烙痕怎么會長成這樣，在疤痕里還算好看的呢……”
映入眼簾的，是瀾風(fēng)那張冰凍三尺的臉，那雙死死盯著她像是恨不得生吞活剝的暗紅眼睛，以及注視傻子一般的怪異眼神……
“……你就沒有點(diǎn)別的想法了？”聲音咬牙切齒。
千翎看著他冰冷嚴(yán)肅的表情，頓了頓，眨了眨眼，皺了皺眉，咬了咬嘴唇……看起來十分艱難糾結(jié)地開始“思考”。
燭光閃爍，熏香繚繞。
瀾月立于書架邊，長發(fā)如瀑散落胸口、雙肩，柔軟墨狐皮毛綴著兩縷暗紅色流蘇，簇?fù)碛诓鳖i、胸口間，白皙秀美的臉龐映著燭火光華，精致輪廓鍍上一層柔和橘紅。
睫毛輕垂，灑下一片淡淡影子。他安靜注視著窗邊的栗發(fā)女孩，眉頭微蹙，殷紅雙眸漸漸淌出一抹擔(dān)憂。
栗色頭發(fā)垂落雙肩，發(fā)絲泛著一抹橘紅火光。
千翎咬著嘴唇皺著眉，仔細(xì)瞅著那四葉草形狀的烙痕，漸漸一張臉再度擰成一團(tuán)，一雙眼卻依舊茫然。
瀾風(fēng)盯著她，看她似乎搜腸刮肚地尋找著“想法”，卻依舊一臉茫然……緩緩嘆了口氣。
白皙手指緩緩將黎小若肩背處褪開的粉白色小襖理好，瀾風(fēng)頓了頓，抬眼注視著眼前依舊一臉糾結(jié)的栗發(fā)女孩，聲音輕輕像是嘆息：
“千翎，你的羽賜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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