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大無窮的獸人僵尸,向半人馬殘軍發起沖鋒,憑空卷起陰氣森森的大潮,一副吞食萬物的氣勢。
雙方距離較遠的時候還好些,天光昏暗還不怎么清洗,迅速接近后,破釜沉舟的半人馬戰士,看清楚往昔的伙伴,如今的對手真面目,頓時嚇地三魂出竅,七魄立位。
獸人僵尸大軍中,有被麻繩勒進體內,絞纏殺死的半人馬,濡濕的內臟從肋骨之間垂落而下,拖在地上不停翻滾,不停地散播瘟疫劇毒。
死在鐵刺荊棘中的牛頭人斗士,身上纏著細條鋸片,就像新增的刺青花紋。不過,這種紋身代價實在過于高昂,鐵齒鋒銳閃耀的瓦藍顏色,不停地散發出腥臭的腐肉氣味,實在是不好相與的玩意。
不過與它們相比,死而復生的狼人僵尸,胸肋之間驀地多出筋肉編織的翼膜,竟然能在狂奔一段距離后,用力蹬地騰空,貼著地面滑翔飛行,機動力比行動如風的半人馬戰士還高,普通獸人落在它們手里,連一個回合都抵擋不住。
可是,殘余的半人馬戰士已經沒有退路了,由于來自中原的薩滿布置的法術,它們發現逃是逃不出去的,只能硬著頭皮正面干一場,至于勝負輸贏,許多獸人早已置之度外了。
從高空俯視下望,半人馬的雜色河流,陣形散亂地往前沖去,反觀葉知秋憑借太陰滅絕神咒操控的僵尸軍團,卻是排列出整齊緊密的軍陣,勢如洶涌狂潮,又像是渴飲血酒的惡鬼,飛快地向祭品撲去。
速度最快的幾頭狼人飛僵,實為惡潮的前鋒浪頭,盯著半人馬殘軍如今的臨時首領,毫不猶豫地飛撲而下。
盡管對方及時反應過來,用盡全力投擲出硬木長矛,貫穿一頭狼人飛僵的胸膛,將其從半空中擊落,可惜投出趁手的武器后,兩手空手的半人馬戰士,瞬息間就被四頭狼人飛僵撲到在地上,頓時絆倒了后面十幾頭半人馬戰士,人人筋斷骨折,連滾帶爬地撞成一團。
葉知秋看了一眼,頗為贊許地輕輕點頭:“最尖銳的矛尖被我輕易折斷,獸人殘軍的最后反抗,就這樣斷送了。真是不過癮啊!”
以如今葉知秋的眼光,沙場正面對決,輸贏勝負自可以一語訣之。說的沒錯,當最強的勇士都倒下了,其余的半人馬戰士剛剛鼓起的勇氣,再一次悄然流逝。
更別說,當僵尸大軍狂奔而來,毫不停留地直接撞在半人馬身上,當場死去的獸人不多,可是身受重傷,失去戰斗能力的半人馬戰士,卻接二連三地倒下,身體成為雙方繼續交戰的戰場,任由沉重的蹄足來回踩踏,轉眼間與周圍泥土混同,變成一堆腥臭的爛肉腐土。
全面開戰后,犬牙交錯的鋒線上,力大無窮的僵尸很快占據上風,畢竟只有死人,才能看到戰爭的結束。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悄然消逝,生命的火焰在習習陰風吹拂下,時而火光高漲,時而萎靡低落,再多搖曳幾次后,就此悄然熄滅。
半人馬戰士年輕矯健的身軀,完全不是獸人僵尸的對手,別說牛頭人斗士的無匹蠻力根本抵擋不住,就連關節生銹的同族,飽含劇毒的體液,也不是它們可以應付。
受傷中毒倒下的半人馬戰士,遠比力戰而亡的多,當它們咽下最后一口氣,太陰滅絕神咒喚來的冥土惡鬼,就會化作煙灰似的陰風,灌進它們的五官七竅,進而掌控這具尸體,變成可怕的僵尸,將武器狠狠地捅進生存著的同伴體內。
沒有誰能抗住如此慘烈的戰斗,當四成半人馬戰士倒下后,其余的大部分幸存者,士氣低落地無可再低的境地。
葉知秋看見許多獸人竟然跪在地上,一副引頸待戮的模樣,很顯然,絕望感早已將它們徹底擊潰了,失去了繼續反抗的動力。
“所謂的草原獸人大聯盟,就是這群中看不中用的貨色,我是不是高估它們了?”
葉知秋回頭看了一眼,包括紅水掌旗使阮茽在內,咒禁道士和天云宗門人,不約而同地重重點頭,因為對手實在是太弱了。
“不!不對。不是草原獸人孱弱不堪,而是仙師的法力太高了,僅僅只用了一道禁咒,就將它們殺地死傷狼藉。換做我們聯手,也做不到如此驚人的戰果。”
說話的人是咒禁道士李雷,獲得“五鬼斬形咒”后,他發現身處滅絕法域內,由于太陰之道喚出的幽冥鬼氣,他們四人新學會的咒術,威力高地難以置信,不過和太陰滅絕神咒相比,還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不過,按照葉知秋先前的承諾,只要積攢的功業足夠,也就是殺死的獸人數目夠多,這種只限于道主和傳法長老才能學會的禁咒,也有可以學習的機會,一如方才的“五鬼斬形咒”。
葉知秋對咒禁道士李雷不輕不重的吹捧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就轉過頭去繼續觀戰。反倒是紅水掌旗使阮茽等人,對李雷敢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奉承話,顯得有些難以置信,隨即暗恨自己笨嘴笨舌,恨不得搶先恭維仙師一番。
尤其是阮茽,自詡為最早追隨葉知秋的人,甚至不惜為此背離五云道人和天云宗,盡管咒禁道和天云宗都跪了,可是他卻認為自己站對了位置,理應得到更高的地位。
“若不是仙師不許我展開紅水旗,掀起滔天血海,一舉殺滅這支萬人部落,豈會有咒禁道士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份。小人得志便猖狂,真是上不了臺面!”
葉知秋麾下兩支道將的暗中沖突毫無意外,不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不遠處,一面倒殺戮的戰場。半人馬殘余聚攏成一團,仿佛一塊燒紅的廢鐵,被僵尸大軍掄起鐵拳不斷地捶打,如今快要錘成渣滓了。
當最后一頭半人馬戰士毒發身亡倒下,被太陰滅絕法域的森森鬼氣侵蝕,不停地顫抖著站起身,終于褪去凡物鮮活生命的特征,變成充滿瘟疫劇毒的僵尸。
它就有如一滴露水,融入浩浩蕩蕩的死亡潮流里,在葉知秋的指揮下,向情緒焦躁不安的同類洶涌淹沒而去,任何微不足道的抵抗,都被這股大勢徹底碾壓成渣。
太陰滅絕法域由此籠罩這支部落,剛剛獲得施法能力的薩滿,再次失去令它們驕傲的一切。只剩下老弱婦孺的獸人部落,迎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它們甚至無力抗拒命運的審判。
當年邁的薩滿唱起最后的戰歌,一股令人心傷的悲鏘之情,流淌在每一個還活著的獸人心頭,盡管在法域的干擾下,戰歌失去了應有的鼓舞士氣的能力,可是熟悉的唱詞還是令剩余的獸人爆發出一波頑強的抵抗。
僵尸軍團的黑色潮流,竟然被這群老弱婦孺的絕地反擊,打地亂了陣腳。很顯然,老薩滿青筋暴起的脖子,滿是皺紋的老臉,聲嘶力竭唱出的歌,就是最大的變數。
可是,葉知秋出人意料地側頭傾聽,臉上露出頗感興趣的滿意微笑,咒禁道士、天云宗門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攛掇著紅水掌旗使阮茽上去詢問。
“老師,這是為什么?因為勝利近在眼前嗎?”
葉知秋輕輕搖頭:“爾等不妨側耳細聽,周圍彌漫著的歌聲,與人心和聲共鳴,預示著一個古老的部落就此消亡。最后的挽歌,祭奠這支部落艱難的積蓄,漫長的積累,曾經的輝煌,窮途末路的黑暗。依我看,這首歌應當在草原的每一個角落唱響。”
葉知秋的臉上,依舊是恬淡的微笑,可是落在阮茽等人的眼里,卻令他們不寒而栗,即便殺性最重的咒禁道士李雷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在戰火燃燒,硝煙彌漫的戰場上,他們終于看見葉知秋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那無窮無盡的殺意,仿佛無底的黑暗深淵,又像是東海的歸墟,浩瀚地沒有邊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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