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聲音不一定能傳到臨時營地那,但在黢黑寂靜的迷蹤林內,聽著還是讓人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遠處有巡邏弟子在不斷來回巡視,火光影影綽綽投射過來也能將這西北角看個大概。
若在此時被人發現,不論是御劍閣還是三清閣,都不好交代。
所以慕夕辭之前便讓小冰將尸體拖到林子里,自己則站在一棵外圍的大樹之后。
小冰在大快朵頤地吞著殘狼的尸體,慕夕辭則背過身仔細戒備周圍的動靜。不多時,自營地那邊傳來了一陣聲響。不時有人自帳篷內探出頭,看了一會又收了回去。
僅有幾人從不同方向的帳篷中走出,緩緩集中到最北邊的一頂主帳之內。
一皺眉,慕夕辭探出了神識‘小冰,好了么’。
‘好了,主人。’
感應到近旁的靈氣波動,她一揮長袖將小冰、小炎收入靈獸袋中,順道把地上被小冰吐出來的兩樣東西也收入了乾坤袋內。
風過林間,引起了一陣樹葉的沙沙作響。這其中‘嗒’的一聲,令慕夕辭警覺地用右手于虛空一握,將九天杵招在了手中。
這一聲似是玉石撞擊之音。像是剛發出就被人按住,失去了尾音。又由于撞擊力度太輕,要不是慕夕辭練了明識功法,多半會將這一輕聲給漏了。
有人就站在這附近。不知這人是埋伏多時,還是剛到不久。她警惕地背靠樹干,抽出了一疊靈符,準備見機行事。
迷蹤林因被毀出了一塊空地,得以受到月光沐浴。在清冷的月光和耀眼的火光雙重映射之下,林子內無端添了無數道張牙舞爪的暗影。樹木于風中招搖的影子,似是想極力將人拉入其中一般。
突然有腳步聲自后方傳來,來人步履從容修為不弱,像是篤定這里有他要找的東西似的。
思量片刻,慕夕辭自樹后主動走出。
“慕師妹,你果然在這里。”
“見過方師叔!
“之前不是說了,叫我師兄便好。師妹如此外道,著實寒了師兄的心。這之前便與師妹約了要一同確定見面的時日,結果遲遲不聞師妹消息。如今特地跑來通知師妹,師妹還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般的同門女修,看到他便恨不得十二個時辰地粘著他。慕師妹卻總是對他很客氣,甚至有些莫名的疏遠。不過縱觀慕師妹對其他男修的態度,比他也不遑多讓。
所以對方在他心中,還是頗為潔身自好、清冷出塵的。
更何況聽說這次三清閣對戰御劍閣的劍陣,連寒煙師妹都接不住的攻擊卻被慕師妹接住。單按年齡來論,三清閣中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慕師妹這般合適的道侶了。
方玉看著月下的慕夕辭,雖口上抱怨,這心里當真是越看越滿意。
“有些事情耽擱了,還望方師叔海涵。不知方師叔,這是為何事而來?”慕夕辭錯開腳步,打算引方玉離開此地。
誰知方玉看了看一旁的血跡,不答反問:“慕師妹大晚上來這,莫非是為了殘狼的尸體?”
慕夕辭聽罷身體一僵,隨即將耳邊的碎發拂至耳后,神情略顯落寞:“方師叔真是說笑,我不過是有感于寒師叔的離去,在此緬懷片刻罷了。沒成想竟能在此偶遇方師叔……”
“慕師妹不必太過感傷,都是個人的機遇罷了!狈接褚妼Ψ缴碛皢伪,為清退的同門而難過,內心一陣暗喜。美人難過,正是他可以趁虛而入的好時候。
眨了眨眼,慕夕辭辛苦擠出幾滴淚水,盡量抬眸楚楚地看向方玉:“多謝方師叔,我不過是有些放心不下罷了!
原來裝白蓮花,也是門技術活。
一路將方玉引向營地,慕夕辭感覺自個的牙花都要被酸掉好些顆。好在對方并沒有同她糾結殘狼的尸體,反而提起了來尋她的理由,是為了一件正事。
三清閣和御劍閣修為在練氣十一層以上的弟子,都需到營地最北邊的大帳內集合共商大事。
方玉對此躍躍欲試,慕夕辭卻是本能地有些排斥和不喜。御劍閣和三清閣在一起能共商什么大事,真是稀罕。
尾隨方玉進了帳篷后,她立時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諸位御劍閣的同仁有禮了。在下三清閣軒轅掌門座下方玉,這位是在下的師妹慕夕辭。”方玉一進大帳,便發揮了長袖善舞的優勢。很快便與御劍閣的鄭書說到一處,還順手送出了價值不菲的丹藥作禮。
慕夕辭沒有興致周旋,倒是用余光觀察了一下帳篷內的情況。
不得不說,大帳內倒是有幾分議事堂的樣子。
地上鋪了一塊花鳥蟲魚毯子,其上擺了兩排各五把楠木椅相對而列。每把楠木椅旁還放了一方矮幾,用來擺放茶水。最頂上吊了八盞碩大的火油燈,將整個帳篷照得燈火通明。
兩派都是按修為高低排的座次,慕夕辭看了一眼坐到了東邊三清閣的最末位。
抬眼望去,對面坐著一位看起來跟她年紀相仿的少女。但這少女始終閉著雙眼,一副不問世事的摸樣,面容還被黑布蒙著亦看不什么究竟。
“既然人已到齊,白道友咱們就開始吧!鼻厣亠L絲毫不顧方玉青白交加的面色,直接出言打斷了對方的客套。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方玉拱了拱手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正。
白起直到這時才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大聲道:“白天沒說清楚,晚上大家都在。正好我們在這把事情弄個明白!
“白道友想要怎樣的明白。”秦少風冷著臉,言語中滿是不快。
“我不懂陣法,白天被慕道友一繞就搞不清南北了。可我們派還是有人懂這東西的,聽霜。”
“白師叔!
應聲的是之前那位蒙面少女。她起身走了幾步來到慕夕辭面前,遞過了身上的鐵木牌,卻仍未睜開雙眼!罢埬降烙衙枋鲆幌拢霸阼F木牌上看到的符文。”
聽霜的聲音略有些沙啞,慕夕辭聽過一遍后,竟是回憶不出對方的音色來。
沉吟片刻,她見上首的秦師叔點了頭,這才起身三兩步接過了木牌。木牌上還是之前的那個符文,不過顏色由黑轉綠,到像是要逐漸消散了一般。
對方也看不出符文中的詭異,可見并不是主修陣法的問題。是否要說出實情呢……
“我的主修并非陣法,不過略看過一些玉簡。聽霜道友是此間行家,何須聽我說這一遍,做這無用功。”慕夕辭一笑,將木牌向前送了一些,欲遞還給對方。
“我只能感覺出大概。你的推辭,實則在浪費時間!鄙硢〉穆曇粲殖觯犓粷M地背著手仍是沒有睜眼。
“慕師妹看到了什么,告訴對方便是。你放心,有我在他們動不了你一根汗毛!狈接窬o跟著接過話端,滿臉倨傲地看著白起放出了話。
白起不屑于跟實力不如自己的人計較,只當這話左耳進了從右邊出。凌紫則看了一眼慕夕辭,又將目光凝在聽霜身上。
微一凝眉,慕夕辭將木牌一轉合在手中:“鐵木牌上的符文類似一個‘巽’字。不過在其四面有幾個黑點……”
“是不是,在東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個黑點?”聽霜的聲音有些急切,突然睜開雙眸,眸中卻是一片灰黑,不見瞳仁。
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逝,慕夕辭跟著附和了一聲。
誰知她這剛落聲,面前的聽霜就伸手奪過了鐵木牌,一轉身閉著眼沖了出去。
慕夕辭見狀不語,方玉卻是急忙走到她的身側問道:“慕師妹,她傷到你了沒有。”
御劍閣的人都習以為常地坐在原地沒有反應,倒是凌紫生硬地開了口:“聽霜研究陣法入迷,抱歉!
方玉本還想斥上兩句,誰知話語剛到嘴邊,在看到凌紫的嫵媚容顏后,又被他吞回肚子轉了一圈:“修道專注,原該如此。”
看著頻頻點頭的方玉,讓還有傷在身的厲天星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慕夕辭見沒什么事,又退回了之前所坐的位置。事實上她剛才并未說出實情,只說出了實情的一半。
在對方迫不及待的搶問中,她的疑惑卻是不減反增。類似‘巽’字的符文不假,但其外圍卻是由九個黑點組成的一道圓。
那聽霜分明什么都沒看出,但對方卻像是知曉相似符文的含義。
將那符文暗暗存入識海之中,慕夕辭轉而抬眸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高層會議’的議事內容。從最初的平息殘狼事端,到后來的幫助御劍閣尋找門派任務所在地,話題繞的彎子不斷變大。
整個議事帳篷內統共十人,走了一人剩余九人。九人中凌紫不愛說話,白起和秦少風本是主事人,臨到討論時卻都靜了聲。其余幾人偶爾搭話,所以整場來往討論的主角成了鄭書和方玉。
兩人你來我往,一個夸夸自談一個高談闊論,竟還能說至一處。慕夕辭聽了一會便有些不耐?上龥]有借口能夠脫身,只得將識海中的內容調出來研究解悶。
就在她頗有些如坐針氈之時,帳篷外響起了一道女聲:“慕師姐,我是紅詩。不知能否出來一見!盧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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