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干上的人面絲,比原先大了兩三倍,看起來竟和慕夕辭差不多高矮。
黧灰色的紋路逐漸開始泛白。
即使不用神識,肉眼看去都可以看出一道道藍色的靈氣流劃過那些紋路,漸漸聚中并攏。
慕夕辭可不會傻站著等人面絲變強變大。
她衣袖一揚,雙手平展間靈氣劃過經脈,自指尖畫出一道道風刃,如刀鋒利從四面八方切向人面絲。
可那人面絲卻是如烙在樹干上一般,靈氣該怎樣流動怎樣流轉,紋絲不動。
手中動作不停,慕夕辭順著身形沿著樹干這一側向外丟出了幾十顆妖丹。咬破手指,她身子一矮,在地面畫起了一道道圖紋。
“笨丫頭,你呆在那干嘛。”狐貍本是離慕夕辭有段距離,只是它一直用神識關注著這邊。
眼看著幾節枝椏一塊掃向慕夕辭,不得已祭起了身后的月亮,向著樹干照去。
埋頭布陣的慕夕辭并沒有注意身旁的情況,她頭也不抬的回道:“我的風雷術威力不夠,對付那些多余的樹杈后根本傷害不了人面絲。”
早知道之前背后受傷的那會,多接血就好了。如今咬破手指那血壓根夠不上畫陣紋的,慕夕辭只好咬了再畫。如此反反復復浪費了不少時間。
將最后一陣紋接上,四十五顆妖丹串聯成圓,將慕夕辭和樹干包裹其中。
紅彤彤的碩鼠妖丹,圍成的這一防御結界將整個洞穴染上了蒙蒙血光。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凜凜生輝。
樹枝暴虐的擊打在防御結界上。發出砰砰的響聲,卻是無論如何也近不了慕夕辭的身。
腕間滑出匕首,右胳膊抬起,慕夕辭握著匕首就從人面絲的最上方向下切去。
此時的人面絲就如同一塊渾濁的璞玉,看起來雖然不通透但是白皙異常。它的‘五官’不再是一條條紋路,而是由強烈的靈氣流組成。
雙目未睜,卻突然發出了聲音。
“你不是他〖◎〖◎〖◎〖◎,☆.co︾速速離去。”
聲音乍響在慕夕辭的耳邊,如雷震耳,驚得她差沒握住手中的匕首。
他是誰?那個有緣人?
巨木突然不再攻擊范圍內的一人三獸。仿佛是為了信守諾言,只要他們離開。它便大方的停手等待。
“主人。”冰三兩步跑到慕夕辭的身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要不是它突然覺得這里有什么東西很熟悉跑了進來,主人也不會被連累了。
狐貍和炎緊跟著也聚了過來。
“看來你不是有緣人,還要再繼續么?”狐貍的話聽起來很不中聽。
“你等了多少年了也沒遇見有緣人?還要再繼續等下去?”慕夕辭直直的看著人面絲,開口發問。
人面絲沒有答她。只是反復重復著那兩句話。響徹在整個山洞之內。
“你不是他。速速離去。”
“啰嗦。”慕夕辭大喊了一聲。止住了人面絲無休止的重復。手中匕首刀尖朝下,猛地扎了下去:“本姑娘現在最缺的就是靈寶法器,你走就走?那我也太遜了。”
人面絲爆發出一陣痛吼。緊跟著巨木發出一陣響動,所有的樹枝樹杈如暴風雨一般沖刷而下,砸在防御結界上。
一直守在洞外不敢踏入一步的碩鼠群,此時僅剩下的那不到百只碩鼠,也紅了眼一窩蜂竄進洞中,完全不顧已經失了理智山呼海嘯的巨木,如一根根獨木在汪洋中穿梭啃咬。
山洞內是一片驚天動地,山洞外幾十丈之上的平地,此時卻是一派安詳。
守在縫隙之外,一站一坐兩人。站著的人蒙著黑面巾看不出樣貌,那坐著的人卻是男生女相,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也穿著一件黑袍,只這黑袍卻襯得此人愈發神秘妖媚。
“你,乙丑他們發現她了嗎?”
等了半天沒有回應,那妖媚的人也不惱開始了自問自答:“他們必然是發現不了的。誰能想到那一位的轉世居然只有玄靈資,還封閉了神識,修為如此之弱,還差被一個角色給奪舍了。”
“真是弱啊。”丹鳳眼中透出了絲絲興味“要不,我來幫她一把好了。”
話間,手指向縫隙處一,九霄天外的浮云上空,本是一片灰暗寂靜,突然被什么東西引動。烏云滾滾,翻騰不止。
那蒙面人似乎看不下去了,終于沙啞著開了金口:“寅,你逾規了。”
叫做寅的少年,笑嘻嘻的回道:“這么多天,丙你終于話了。她可死不了。這一世她本該活不過六歲,既然撐過了死劫,命長著呢。”
既如此,丙也不再管他胡鬧,冷冷出聲打斷了他:“還有一天。”
“真可惜,來不及看戲了。”少年不甘心的又看了眼正在瘋狂聚攏的雷電,媚氣的眉毛一挑,化作一團光暈,跟著丙的后面向遠方遁去。
洞穴內。
慕夕辭感覺有一滴水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抬頭望了望洞,她又繼續埋頭削著。
好不容易用匕首往下割了兩寸長,她已是用了一半靈氣。而且她之所以能割動,還是因為沒直接貼著人面絲下手,而是一直在削著樹皮。
可一陣莫名的心慌后,慕夕辭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放佛有什么生死大敵在附近。
生死存亡的感覺,使得她頭皮發麻,腦中一空。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比樹干還粗的紫雷從洞劈了下來。雷光閃爍聲勢浩大的紫雷,仿佛認定了慕夕辭,就那么筆直的奔去。
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匆忙間慕夕辭將玉衡帶和瑤光鐲一同祭出,心一橫上前一把抱住了巨木。
“天雷!”狐貍尖叫了一聲,幾個跳躍間阻擋了炎和冰的靠近。“天雷只劈她一個人,你們沖進去也無濟于事。只會連累她受到更強的雷壓。”
不知道這下面埋藏了怎樣逆天的寶貝,居然引來了天雷。若是能扛過去,自然是好處不盡。只是以笨丫頭的修為,這一回怕是兇多吉少了。
看著眼前驚心動魄的紫雷,狐貍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若是笨丫頭能順利闖過這一關,他便二話不主動完成龍神的命令。
身處紫雷中的慕夕辭,已經被雷電劈的神知無知了,全身焦麻沒有半反應。
她的想法和狐貍完全不同。
慕夕辭只覺得這是神兵出世,所以會引來雷電。壓根沒有想到那雷電就是沖著她去的。
此刻的她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原先只想著這人面絲那么厲害,自己抱著天靈地寶的大腿,好歹能分擔些傷害。直到雷電劈在了身上,她又覺得自己是犯了傻。
下雨天不要站在樹下容易被雷劈,這種常識都給忘了。
就在她后悔的間隙,第二道紫雷自洞俯沖直下。雷光也不再流于表面,而是沖破慕夕辭的皮肉,直擊筋脈骨骼。
這沖擊使得慕夕辭緊抱著巨木的雙手無力垂下,整個人委頓在地,只勉強靠在樹干之上。頭發已經全部立了起來,而身上的弟子服也失去了法器的功效,變得殘破不堪。
這還是瑤光鐲并玉衡帶一起擋下了大部分紫雷的緣故。要不是因為這兩件逆天靈寶,此時的慕夕辭已經灰飛煙滅了。
身體不受使喚,跌坐在地的慕夕辭不能移動分毫。身上的靈氣已經不足以再支撐兩件僅剩的靈寶了,如果再來一道雷,怕是如何也撐不住了。
上天顯然沒有聽到她的祈求。
第三道紫雷,緊跟著就劈了下來。天雷轟鳴,電光四射之間一條紫色雷龍張著血盆大口俯沖而下,一口咬向了毫無防備的慕夕辭。
玉衡帶和瑤光鐲因失去了支撐的靈氣,回到了慕夕辭的身上。雷電毫無顧忌,在慕夕辭的身體里橫沖直撞。
紫雷分作兩團,一波向上直達識海。識海被紫雷侵入后如同炸開了一般,疼的慕夕辭不斷用頭撞向巨木。
另一波紫雷更是扯斷了不少經脈直通丹田。這下疼的慕夕辭仰天長嘯,連吐了幾大口血,只覺自己命不久矣,居然碰到了如此強悍的雷電。
恍惚間,慕夕辭覺得自己的身體從沒有過的輕松,迷糊的睜開眼看去,白茫茫一片中站著一人,是對她最好卻逝去了多年的爺爺。
爺爺這是來接她了么。如此也好,她是有些乏了。從異界他鄉孤身來到這里,二十余載,真的是有些累了。
在白光中,慕夕辭覺得異常溫暖而放松。她想起了姆媽,想起了便宜師父,想起了笑悲師父,想起了何卷卷、毒舌師兄、畫逸甚至蕭易晨。
這么想著,她又恢復了些許神智。
現在的她還不能離開。她還有要遵守的約定,有要去保護的人……她不能現在就去見爺爺。
意識在沉淪中掙扎,慕夕辭用盡全力與雷電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感覺到身子上如切如磨的疼痛,費力的睜開雙眼,
囂張的雷電仍在丹田內肆無忌憚的摧毀著一切。
可慕夕辭的求生欲卻激起了某些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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