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冰點頭道:“皇兄在臣弟眼中是完美之人,只有一個缺點,臣弟很不滿意。”
“哦?你對朕哪里不滿意?”郭沖笑道。
“便是皇兄太為他人著想了,寧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天下人受苦。這一點臣弟很不滿意。皇兄也該讓下邊的人擔負責任才是,不然養(yǎng)著他們何用?”郭冰皺眉道。
郭沖哈哈大笑起來道:“二弟,你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還別說,適才朕心里還很不開心,二弟來了跟朕這么談?wù)務(wù)f說,朕的心里好多了。唔那個采薇和林覺已然成婚了,朕也沒什么好責怪的,林覺我知道,朕讀過他的詩詞和文章,那是個很有才學的才俊,朝廷上下一致對他褒獎。采薇倒也有眼光,這林覺假以時日歷練之后必堪大用。過幾日你帶著他們夫妻進宮來見朕,朕也表示表示,朕可是采薇的大伯呢,朕也該賞賜些賀禮道賀才是。”
“臣弟多謝皇上,代采薇也多謝皇上。”郭冰忙躬身行禮。
“林覺馬上就要授官了吧,二弟覺得朕應(yīng)該安排他個什么官職呢?你有沒有什么想法,跟朕直言便是。”郭沖微笑道。
郭冰忙道:“臣弟不敢壞了朝廷規(guī)矩,按照朝廷規(guī)制,他該授予何職便授予何職,臣弟在此事上是絕不會替他謀求什么的。臣弟絕不會給皇家召來口實。”
郭沖本就是試探一問,聞聽此言,心中頗為滿意。點頭道:“二弟這些話要是被那些鉆營之人聽到,可要都羞愧死了。不錯,我皇族之人要做表率,讓天下知道,為何我郭氏能坐江山,而其他人不能。于德于行,我郭氏都是高人一等的。”
數(shù)日以來,林覺都心情有些低落。方浣秋的事情就像是一道陰影籠罩在林覺的心頭。林覺無法擺脫這片陰影,陷入了一種自責愧疚的情緒之中難以自拔。但同時林覺也覺得這種情緒是不對的,自己已經(jīng)成婚了,有了小郡主為妻,和方浣秋之間已經(jīng)沒有了可能,應(yīng)該揮刀斬亂麻,斷了這段感情。這樣無論對于自己和方浣秋而言,或許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了。方浣秋的影子總是在林覺的心頭縈繞。林覺總是不自覺的想起那明眸皓齒嬌憨可愛的少女的一顰一笑,總是在想當她得知自己成婚的消息后是多么的傷心欲絕的樣子。而以前和浣秋相處的點點滴滴甜蜜時刻也都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林覺知道,自己內(nèi)心里還是對浣秋思念愛慕的,他甚至會想,倘若情形允許,要是能兼收并蓄那該是多么快活的事情,可林覺卻也明白,這種可能怕是不太可能了,先生那一關(guān)便過不去,而對浣秋而言也似乎是不公平的。同時林覺也在擔心這件事會不會讓她的病情加重。倘若浣秋因為此事導致什么不測的話,林覺將無法原諒自己。所以,林覺陷入了這種情緒中難以自拔。
林覺明白自己必須要見一次方浣秋,只有見到她,得到她的諒解,才能徹底的擺脫這種情緒。否則自己會很長時間陷入其中。就像當初自己對高慕青的愧疚一樣,高慕青離開自己后很長時間,林覺都難以釋懷。最終林覺還是選擇了冒了巨大的風險去為高慕青等人在伏牛山中立足去謀劃拼命。說白了,這其中更多的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安。
林覺有過對自己的反省,他認為自己有時候太在乎有些東西,這反而成了自己的弱點。經(jīng)歷了三世之后,自己應(yīng)該變得冷血一些,心腸硬一些,不必去在意一些事情,不必讓自己太過背負心債。但是林覺真的做不到,他沒法讓自己變得冷血無情。事實上,因為在乎的人他才會有心靈上的負擔,而這一點或許是弱點,但是林覺卻也認為這并非錯誤。
當一個人連關(guān)心愛護自己的人的安危和悲喜都不再關(guān)心的話,那他其實也就是個行尸走肉了。林覺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即便因此會讓自己有了很明顯的弱點,林覺也是心甘情愿的。如果自己變得什么都不在乎的話,那么這一世的意義何在?正是因為自己對林家人的命運的關(guān)心,對身邊人命運的關(guān)心,才是支撐自己積極向前的動力。否則,經(jīng)歷了兩世生死的人,還能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抱著要找到方家落腳之處的想法,林覺去找了方敦孺一次。雖然見到了方敦孺,但方敦孺拒絕告訴林覺方浣秋的住處。方敦孺告訴林覺,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林覺已經(jīng)成婚,那么這件事便到此為止,不要再有任何的聯(lián)系為好。
方敦孺當然也對此事到了如此的地步表示遺憾。當初確實是應(yīng)了方浣秋的請求,方家夫婦才決定共同演一出戲來掩飾。結(jié)果誰能想到陰差陽錯,居然成了這種局面。方敦孺說這一切是天意,這是命中如此,兩人有緣無分。林覺其實也無話可說。說有緣無份也是沒錯的,確實是有緣無份。但命運這東西林覺可是不信的。按照命運的安排,方浣秋應(yīng)該早就病死了。綠舞也早就死了。林有德也會死。但這些人現(xiàn)在都活生生的活在自己身邊,命運都發(fā)生了改變,而且是自己親手為她們扭轉(zhuǎn)的。
但是,即便如此,此時的情形林覺也是無法可想。方敦孺不肯讓方浣秋見自己,那也是作為長輩的一種保護。相見爭如不見,這種時候見了面又能如何?徒增煩惱罷了。
林覺沒能說服方敦孺,但他并不死心。小郡主派了人手暗中盯著方敦孺,想通過方敦孺找到方家的新住處。然而,很快他們便失望了。方敦孺已經(jīng)住在了衙門里,根本就不回家。看起來似乎是故意如此。那也就是說,方敦孺這里是根本不可能突破的。
林覺沒辦法,只能去找到馬斌請他幫忙,希望借助馬斌的力量找到方家住處。馬斌所在的皇城司可是無縫不鉆的情報機關(guān),也許他能幫自己找到方浣秋的落腳處。馬斌滿口答應(yīng),拍著胸脯下了保證,說這么點小忙還是不在話下的,一定能找的到。
新婚三天之后,小郡主要回門,林覺自然也跟隨前往。回到小郡主的娘家舊王府中時,出乎意料的是,王府中居然高朋滿座。一問方知,原來梁王郭冰特意選了今日補辦酒席,宴請那些沒有及時得知郡主大婚的道賀之人。這些人也特意要求要見見王府嬌客林狀元。
實際上這幾日王府家中宴席不斷,道賀的客人很多,郭冰做了篩選,那些普通的賀客早已隨來隨請置辦了酒席款待,剩下的十幾人便全部安排到了今日。不消說,這些人也都是有頭臉的人物。郭冰也有些讓林覺能和這些人結(jié)識引見的意思。官場上打個照面吃頓飯便算有了交情,哪怕是混個臉熟也是有好處的。至于將來是否能互有裨益,那便看林覺結(jié)交人的本事了。
酒席在舊王府后宅西北湖上的一座水榭上進行。舊王府本就坐落在西北湖南岸邊,后宅瀕臨湖畔,修建了棧道通向水面上,并在水面上修筑了九曲欄橋通向一座花瓣狀的水榭亭臺。風景自然是不必說了,更妙的是,在這初夏時節(jié),水榭中涼風颯颯,舒適之極。
酒席開始之后,十幾名客人陸續(xù)到達,王爺父子和林覺站在水榭入口相迎。每至一人,郭冰都給林覺介紹引見。這些人當中有王公貴族權(quán)貴重臣,個個都是有來頭之人。只不過,大周朝朝中頂尖的人物卻是一個沒來,這也表明了梁王府在朝中地位的尷尬。真正手握實權(quán)的人物都和梁王府并無交集,甚至還有仇隙,這便是王府的現(xiàn)狀。
不過,這當中也有兩個重量級的人物,那便是當今圣上的兩個兒子。大皇子晉王郭冕,二皇子淮王郭旭。兩個人按照血緣關(guān)系,都是小郡主的嫡親堂兄,有這層關(guān)系在,他們來道賀堂妹新婚便也不足為奇了。
見到這兩位皇子的時候,林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世林家的慘案。上一世正是這兩位皇子的皇位之爭,讓朝中群臣分為兩派。林家當時支持的是晉王郭冕,但最終郭旭獲勝,郭冕被囚。郭旭登基之后,進行了一場大清洗,所有曾經(jīng)支持郭冕的人都被統(tǒng)統(tǒng)清洗。而林家也正是在那場大清洗中被滅門,林覺自己也糊里糊涂的命喪十字街頭。
所以,在見到兩位皇子到來之后,林覺心中五味雜陳,不知何種滋味。
實際上,林覺認為,林家滅門的慘劇是不能歸咎于二皇子的殘忍好殺的。在皇位之爭中,你不能怪郭旭去清除自己的對手。在這樣的年代,這本就是能保證自己的利益和生命的最重要的手段,一群要支持你的對手要你的命的人,你還如何能寬恕他們?當然是殺了干凈,讓所有人都膽寒,從此對自己俯首帖耳。
雖然書本上說什么仁恕以德報怨以德服人這樣的話,但那只是書上的話。這些話約束那些迷信他們的人或許是有用的,在政權(quán)斗爭之中那是根本不適用的。所以,林家的悲劇其實是在于他們沒能審時度勢,沒能跟對人。或者說,他們沒能為他們所支持的人做出更好的謀劃。
具體兩位皇子奪位的細節(jié),上一世的林覺也并不知曉,當時他剛剛中了進士,還以為自己能有個光明的未來。他甚至連這兩位皇子的面都見過,便突然間大廈崩塌,和林家數(shù)百口人一起被牽連送命。說起來甚是冤枉和窩囊。不過,上一世林覺本就是個懦弱窩囊的人,死亡到來的時候,林覺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那也不必說了。
但這一世,林覺從重生伊始便已經(jīng)醒悟,他是絕不會再讓林家重蹈覆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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