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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的沉默中,有人輕聲開口道:“殿下,依在下之見,此事或尚有可為。”
“哦?長清先生,你有何高見?”郭旭驚訝的看著說話的那名幕僚。那人名叫鄭之學,字長清,是郭旭身邊眾多幕僚中的一個。
這個人平時沒什么建樹,吃吃喝喝倒是講究的很,卻沒有出什么好主意。其他幕僚對他甚是不齒,說他是來混吃混喝的。郭旭也不在乎多養個閑人,倒也沒有太在意。這一次領軍出征,這鄭之學自告奮勇的要隨軍,其他人都覺得好笑,但他執意要來,郭旭也就沒有阻攔,讓他在軍中隨行,也沒指望他出什么好主意。沒想到此刻,眾幕僚皆無主張時,他倒是出來說話了。
“殿下,說到眼下之事,在下不得不指出殿下的失策。殿下也許不愛聽,但在下不得不說殿下這借刀殺人之計實在不該用啊。此次平叛嚴重損害了殿下的聲望。眼下這個結果,殿下是咎由自取啊。”鄭之學劈頭便道。
“大膽,鄭之學,你說的什么話,你以為你是誰?居然敢如此對淮王殿下指責?”眾幕僚嚇了一跳,立刻紛紛指責道。
鄭之學皺眉道:“你們這些人,事情便壞在你們手里。這個計劃你們也有份,若不是你們慫恿,淮王殿下怎么行此下策?你們不去阻止,反而助長,你們便是這么維護殿下的么?”
“鄭之學,你不要放肆。你這廝平日吃吃喝喝怪話連篇。淮王殿下禮賢下士,不跟你計較,你才能在這里混吃混喝。現在卻來指責我們?還敢連殿下也指責?你怕是瘋了。”眾幕僚同仇敵愾,紛紛喝道。
鄭之學道:“我說的不對么?淮王殿下想借此次平叛鞏固自己在皇上和朝廷眾人心目中的位置這不假,為了將來的太子之爭,確實需要一些功勞和資本傍身,但卻絕非要走這樣冒險的途徑。這很容易被人識破,即便沒有證據,也會被人懷疑。淮王殿下自己身在局中沒有想清楚倒也罷了,你們這些人難道也看不明白?很明顯,晉王他們就看穿了這一點,所以才提前進軍興仁府。他們能看明白,朝中也有很多人能看明白。殿下這次聲望大落不說,恐怕還會留下在皇上和眾人心中的芥蒂和猜疑,這比平叛受挫更為致命,你們卻還在這里狡辯,養著你們這些人才是真的無用。不為殿下分憂,盡出些餿主意,要你們何用?”
“你!鄭之學,當著殿下的面你敢如此放肆。你現在來放馬后炮,早些時候你在干什么?怎么不說呢?”一干幕僚怒紅著臉斥道。
“我不說?是我不說還是你們不給我機會?你們商議此事時根本就將我排除在外,事后我寫信給殿下勸阻,殿下恐怕連我那封信都丟到火盆里去了吧?”鄭之學怒道。
“強詞奪理,殿下,您看看,這廝如此囂張,這等時候還說風涼話,必須嚴懲于他,否則壞了規矩。”幕僚們憤怒的對郭旭道。
郭旭本來也是滿腔的怒火,覺得這鄭之學實在讓人厭惡。但他看到鄭之學站在那里怡然不懼的樣子,卻開不了口去斥責他。這個人確實呈遞了一封信,不過那時候自己一心要實行此計,根本沒有在意他的反對意見。此人當時便覺得不該這么做,顯然是有見識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自己不該去責怪他,而應該自責才是。
“你們都別吵了,這件事……確實有可能是本王沒有考慮周全,目前的局面也確實是我咎由自取。不過本王現在不想說這些,長清先生,你說有補救之策,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你盡可暢所欲言,本王不會怪你。”郭旭沉聲道。
“多謝殿下。在下便直說了吧,殿下現在處于極為不利的局面,想要徹底扭轉局面是不可能的,還不去退一步。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有時候你越是急功近利,越是得不到。”
“如何退一步?還請明言。”郭旭皺眉道。
鄭之學沉聲道:“殿下現在要做的是讓皇上和朝中大臣們消除對殿下的猜疑。如果被皇上認為殿下故意驅趕教匪去和晉王決戰,會被認為心術不正,就算皇上再器重殿下你,也不會容忍您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所以,消弭此事帶來的影響遠比平叛的功勞要重要。”
郭旭皺眉緩緩點頭,他尚未意識到此事帶來的后續結果。他一心想著計劃成功,晉王大敗或者戰死或者退縮之后對自己的有利之處,卻沒考慮到此事會給父皇和朝臣心中帶來哪些壞的猜疑。倘若郭冕戰死,倒是不用多慮,因為父皇就算猜忌,也不得不將皇位傳給自己這個唯一的皇子。但現在情形卻不同了。若被父皇識破自己的惡毒心思,那將不是平叛受挫的能力問題,而是品質的問題了。父皇是絕對不可能讓一個意圖殺死自己兄長的人當太子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說的輕松,如何消弭?盡說廢話。”一名幕僚在旁譏諷道。
鄭之學拱手對郭旭道:“殿下,請您讓這些人出去,我不想他們在旁邊風言風語,影響在下向殿下獻策。這些人毫無用處,只配掃地倒茶喂馬,其他的什么也干不了。殿下想聽我的建議,便讓他們滾蛋。不然,在下便滾蛋。”
郭旭苦笑不得,這鄭之學還真是有些臭脾氣,居然給自己下命令。若在平時,郭旭豈會容他放肆,但現在,郭旭卻需要聽他意見。幕僚們是不能解散的,更不可能讓他們去喂馬倒茶,這些人還是有些作用的。但現在,讓他們離開倒是可以的。
“你們先出去吧,都累了,早些歇息去吧。我和長清先生聊幾句。”郭旭對眾幕僚道。
眾幕僚大翻白眼,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紛紛躬身告辭退去。帳篷里只剩下郭旭和鄭之學兩個人的時候,郭旭沉聲道:“長清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吧。”
鄭之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抓過酒壺來咕咚咕咚連喝幾口,重重的打了個酒嗝。郭旭皺著眉,忍住沒有發作。
“殿下,眼下的局勢要想扭轉,需得以退為進。”鄭之學道。
“何為以退為進?”郭旭皺眉道。
“殿下心里定還想著要進軍興仁府,從晉王手里搶回被俘的匪首和教匪吧。或許還想著要弄清楚晉王大軍為何敢于進軍興仁府,違抗朝廷命令的事。想以此來上奏朝廷,找他們的破綻是么?”鄭之學目光盯著郭旭,仿佛看透了郭旭的心思。
郭旭轉頭他顧,咳嗽一聲道:“你莫要瞎猜,我并沒有做出決定。”
鄭之學點頭道:“好,倘若殿下并無此意便罷了,如果殿下有此意,在下認為絕對不能這么做了。他們既然敢進軍興仁府,便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殿下是找不到他們的破綻的。他們也絕對不會將教匪頭目和俘虜交給殿下,報捷的奏折恐怕已經都送往朝廷了,殿下此刻去橫刀奪人,卻也遲了。所以,現在根本不用考慮別的,兵馬也不能去興仁府。”
郭旭皺眉不語。
鄭之學繼續道:“眼下殿下要做的是即刻對晉王表示祝賀,祝賀晉王剿滅教匪,為平叛立下大功。”
“什么?你要我向他道賀?絕無可能。”郭旭怒道。
“殿下,不但要向他道賀,還要即刻給朝廷上奏折,奏折上也要對晉王表示祝賀,同時檢討自己的過失。奏折上要勇于承認自己行動遲緩,收復其他城池拖慢了進攻的腳步,給了教匪糾集往西逃竄的機會。幸虧晉王大軍將教匪殲滅,才沒有釀成大禍。你要告訴皇上和朝廷官員們,平叛之功在于晉王,你自己無寸功可言。你會吸取此事教訓,最好是辭去一切官職閉門思過。這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情。”鄭之學沉聲道。
“你瘋了么?這么一來,我還怎么爭奪太子之位?我將對手捧得那么高,我瘋了不成?你便是給我出的這個餿主意?”郭旭起身怒罵道。
“我要殿下這么做正是為了消除皇上對殿下進兵緩慢的猜忌,同時此事也可表現出殿下的大度。殿下只要這么做,皇上和朝臣定不會再對教匪西竄之事生出另外的猜疑來。他們只會以為殿下是誤判了形勢而已。承認失誤和被猜疑借刀殺人孰重孰輕,殿下不會不明白吧。”鄭之學輕聲說道。
郭旭皺眉思索片刻,緩緩的坐了下來。
“況且,殿下可莫忘了。捧得越高,摔得越重。此戰可不是晉王的本事,晉王多大能耐誰不知道?這次平叛完全是那個林覺助他,倘若沒有那個林覺,晉王能有這番作為么?給他功勞便是,最好請呂相推薦晉王去做事,立了這么大的功勞,封他個做事的官職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晉王只要一做事,必然亂七八糟,他根本就不是做事的人。只要他犯錯,便可有機可乘了。殿下你也莫為眼前的一些進退得失而煩惱,就好比賭錢,哪怕我一直輸,只要最后一局贏回來,便什么都回來了。皇上最喜歡的人是能做事而且大度謙遜之人,你主動承認自己的不足不但不會讓皇上不喜,相反還會讓皇上對你別有看法。這絕對不是壞事。”鄭之學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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