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的長安城別有一番趣味,薄霧輕起,朦朦朧間可以看見各個坊市高達的坊牌被轟隆隆的打開,而后牛車由各個坊市的房門出發(fā),準備將夜香運往城外。uuk.la
這個時候長安城仿佛是從沉睡中睡醒了一般,一消夜晚的沉悶,變得熾烈,而又嘈雜。
一個漢子虛弱的趴在站馬上,他從來沒有那一刻覺得時間如此的漫長,短短的幾個時辰,就像是經歷了一輩子,背后的傷口依舊在隱隱作痛,嘴里干的厲害,輕輕的抿了一口空氣中的霧水,好像是這樣的動作可以讓自己干裂的嘴唇溫潤一些。
“轟隆隆~”長安城高大的南門發(fā)出一陣陣巨大的呻吟聲,就像是久未睡醒的巨獸的咆哮,更像雨日天空中傳來的悶雷聲,震撼!
開城的兵丁愣愣的看著伏在馬上的漢子,看著那漢子露出一絲絲的效益,不知怎的,竟然覺得有些怪異,對,就是怪異,他不知道這個漢子在外面呆了多長時間,但是看這漢子濕潤的頭發(fā)就不難猜出,定然是在丑時之前就已經等在這里了,因為露水丑時以后,才會凝結的。
漢子嘴角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然后虛弱的看著自己身前的兵卒說道:“見大人,我要~”
一句話還未說完,就已經歪頭昏了過去。
“救人!”
守門的士卒并未遲疑。經過了期初的驚訝之后瞬間反應過來,看著漢子后背的那條一尺長的傷口,士卒們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傷口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裂痕,皮肉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想歪翻卷著,若是仔細翻看,還能看見傷口里面的白色骨骼,還有淡青色的已經跟傷口長在一起的血管。
長安縣的后堂里,長安縣李素看著趴床上依舊昏迷的士卒心里直打鼓,思索了一陣就已經確定了這事一場栽贓,他是秦王府的人,自然之道李承乾的為人,若是李承乾真的想弄死楊蓮亭,他不會用這么愚蠢的方式,但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人證物證具在,怕是李承乾渾身長滿了嘴也是說不清楚的。
朝著親信仆役招了招手,李素在仆役的耳邊耳語了幾句,看著仆役遠去的身影,李素暗嘆了口氣,自己能做的怕是也就這么多了。
※※※
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絲絲的寒冷照在李承乾的身上,讓這李承乾的身體感覺溫暖的同時,有感受到了清晨絲絲的涼氣。
李承乾現(xiàn)在頭上臉上全都是汗水,汗水順著發(fā)髻流到臉頰,從臉頰流到下顎,又從下顎凝結成一滴滴渾濁的汗水,滴在地上,不多時,就陰濕了腳下的一小片土地。
“事皆有內楗,素結本始。或結以道德,或結以黨友,或結以財貨,貨結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則入,欲出則出;欲親則親,欲疏則疏;欲就則就;欲去則去;欲求則求,欲思則思。若蚨母之從子也;出無間,入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何意也?”王子期坐在一邊手里拿著一卷書,一邊讀一邊朝著李承乾發(fā)問。
李承乾手上提著兩個沙包,正在擺出一副騎馬蹲襠的姿勢,兩個沙包足有人頭大小,此時李承乾正在咬牙切齒的堅持著,聽見王子期發(fā)問,想要說話,但是剛一開口,伸直的手臂突然輕輕擺動了一下。
“啪”一聲脆響從李承乾的背上傳來,只見一個少女手中持這一根藤條,李承乾的胳膊稍微一動,王子處的藤條就迅速的打在了李承乾的后背,忍這背后的痛楚,李承乾重新將沙包提起,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所謂“內”就是采納意見;所謂“揵”就是進南計策。想要說服他人,務必要先悄悄地揣測;度量、策劃事情,務必要循沿順暢的途徑。暗中分析是可是否,透徹辨明所得所失,以便影響君主的贛。”
王子期點了點頭說道:“書,不光要看,更要理解,若是讀書讀到了深處就要學會反駁,反駁書中的意思,反駁賢人錯誤的觀點,而且予以糾正。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咬牙切齒的用了幾分力氣將沙包抓穩(wěn),而后對著王子期說道“盡信書不如無書,”
王子期聞言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正是此理,讀書就是讀道理,曉大義,這只是認知的過程,不是最終的目的,讀書最終的目的就是形成自己主觀的思想還有認知,只有那樣,讀書才算是讀書,一味的讀跟理解只是讓自己不斷地重復著先人的過程,那樣就不會有進步。”
王子期說完,將書放下對著李承乾說道:“今日就到這里,明日再來。”
李承乾放下沙包,朝著師傅躬身一禮,而后嘿嘿一笑說道:“多謝師傅教會,徒兒謹記在心。”
看著兩人走的遠了,李承乾松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身體,朝著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正在此時,長孫疾步朝著李承乾這邊走了過來,看著李承乾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長孫深深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相信自家兒子會做出這種事情。
“阿娘怎么了?”李承乾正在用樹枝凈口,看著長孫心不在焉的樣子疑惑的問道。
長孫盯著自家兒子看了一陣,然后輕輕說道:“剛才長安縣來人,說是楊蓮亭的囚車被劫了,楊蓮亭連同四名押送的差役全部被殺。”
李承乾皺了皺眉說道:“楊蓮亭是誰?”
話音剛落,不待長孫提醒,李承乾恍然大悟道:“原是齊王府的管家吧,不是發(fā)配瓊州了么?”
“就是在瓊州路上出的事,還沒出長安地界呢,就被人滅了口,只剩下一個士卒未死,如今人正在長安縣呢,此事我已經差人去告訴你父親了。”
長孫的眼神一直在盯著李承乾的眼睛,他的每一個眼神與動作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雖然心里知道這事情定然不是他做的,但是他始終不太放心,畢竟這個孩子太聰明了,聰明的讓她有些不放心。
李承乾前前后后思索了一陣子,然后恍然大悟道:“哈~還沒想到這事情會發(fā)展到如此地步,究竟是誰在背后陰我,不過這手段用的也是有些上不得臺面吧。”
長孫嘆了一口氣,自己孩子終究還是稚嫩了些。
“楊蓮亭死不死的不打緊,重要的是那幾個士卒還有一個校尉,而且
為娘怕這件事情不是這么簡單。”
李承乾輕輕的皺了皺眉,就算是武侯死了,他們怎么會認準人就是自己派人殺得?這事情會不會太簡單了?
“阿娘說那人就在長安縣,而且長安縣又差人過來告訴了?”
看著李承乾的目光,長孫仿佛想到了什么,臉色大變之下剛要出門,就被李承乾拉住了:“阿娘,此時過去怕是已經晚了,呵呵,好一招引蛇出洞啊。”
長安縣后衙。
李素坐在椅子上看著邊上的縣丞,兩人心里滿是疑惑,只聽李素嘆了口氣說道。
“若這事栽贓陷害,做的也是太明顯了一點,但若真是賢王做的~“
李素話音剛落,就聽見邊上的縣丞說道:“賢王此人雖然聰明,但是并非是那種記仇之人,匡且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哪有那么許多齷齪,依我看,此時并非是那么簡單。”
李素細細的思索了一陣子,越想事情越不對,正待說話,就聽見邊上的縣丞有說道:“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在那個尤成身上,此事等著尤成行了,就一目了然了。”
“尤成?”李素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越念叨語速越快,不多時眼睛一怔看著縣丞說道:“若是尤成死,那么這件事情就死無對證了!”
縣丞也是一愣而后看著李素問道:“大人可是差人去王府送信了!?那人回來沒有?”
李素大驚,朝著外面大喊道:“來人,叫人隨我去后衙保護尤成。”
一個穿著不良人(所謂“不良人唐代時官府掌管偵緝逮捕任務的官吏的職務稱謂。)服飾的人看著那件有衙役保護的房子嘴角露出一絲陰冷與決絕,堅定了一下眼神,快步朝著那間屋子走去。
“李縣有令,命我前來看看里面的人。”
兩個衙役不疑有他,朝著那人微微一躬身,轉身就打開了房門,身形一讓就走了進去。
就在那人進了屋子之后,李素帶著人才剛剛趕到,李素大驚之下朝著兩人喊道:“莫要讓賊人靠近尤成!”
但是此時已經晚了,兩個衙役剛剛進門,就看見尤成已經被那不良人一刀兩斷。
那不良人看著兩人進屋,嘴角泛出一絲慘笑,看著已經身首異處的尤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此便好。”
說著橫刀一提就抹向了自己的脖頸。
說是遲那時快,李素剛剛進屋,就看見不良人想抹脖子,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柄長刀用力一甩,長刀帶著呼呼風聲,朝著不良人的肩膀就扎了過去,力道之大,瞬間投過了不良人的肩膀,不良人手里的刀,叮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看到這一幕,李素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對著眾人說道:“拿下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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