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試試這個世界上最善于學(xué)習(xí)的生物,這種學(xué)習(xí)包括動作,習(xí)慣,文明,還有感情,人不能總是悲天憫人,那樣會被人看作是懦弱,也不能總是殺戮無度,那樣的人,只不過是一個已經(jīng)沒有了人性的野獸。.org
李承乾不是野獸,李二也不是,父子倆在用他們自己的感情詮釋著,對于這個世界的看法,李承乾的表現(xiàn)很激動,但是正是這種激動幼稚,讓李二看見了另一個脆弱的李承乾,當(dāng)以往的驕傲全都不見,他還是那個會生氣,會調(diào)皮,會叛逆的兒子。
白芷坐在匡三的邊上,吹了吹吹還在冒著熱氣的,輕輕的送到匡三的嘴里。
“殿下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匡三皺了皺眉,艱難的咽了一口藥湯,看著皺眉的白芷說道:“不該看的別看,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這不也就是跟你說說么,不知道咋的,最近我就看著這王府里處處透著不對勁,昨天我睡不著去湖邊散心,看著后院那邊人來人往的不知道運什么東西,這幾天王統(tǒng)領(lǐng)小模樣都沒有一個。”
聽著白芷這話,匡三擺了擺手,欠起身子四處聽了聽,聽著沒什么異響,這才輕聲說道:“你這婆娘就是太精,那些事情也是你想的?這話若是傳出去,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保不得你。”
拍走了匡三伸過來的手,瞪了一眼匡三說道:“告訴你,你可不許沾那些賣命的營生,咱們就要成親了,子閣眼看著就能好起來,到時候咱們仨就在永仁坊買套小點的寨子,離著西市近一些,你帶著子閣做買賣,我在家里開個小點的書院,日子也能過得下去。”
匡三眼神一暖,而后看著邊上白芷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聽咱以前的事么,今天我就跟你說說。”
“武德七年的時候,秦王殿下東征洛陽,那時候王世充,竇建德一幫人都在爭著搶著做皇帝,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在抓壯丁,田沒人種,又加上三年大旱,我就跟村里幾個相近的打算往長安跑,那時候一同走的還有幾千個同縣的,后來人越來越多,漸漸的就成了幾萬人,到了長安地界,已經(jīng)是三萬人了,等到了長安城外我們才知道,原來到處都在鬧旱災(zāi),有個十萬人。
人太多,朝廷就有些顧不過來,糧食運來就被吃完了,運來就被吃完了,先前還是能喝稠粥,后來越來越稀,到了最后那幾個月,粥里面只有十幾粒米,漸漸的就開始死人,一開始死的是一些婦孺,然后就是沒啥力氣的,再到后來,就是一片一片的死,城西面的亂葬崗都成了野狼野狗的地盤,每天晚上都能聽見成群的野狼在哪叫喚。
人一餓啊,就成了牲口,有時候連牲口都不如,我一開始還跟村里的幾個人合伙搶粥吃,后來就不行了,光喝湯水沒了力氣,就在城外等死,娃娃餓的嗷嗷直叫,我婆姨就想著給他們弄點吃食,趁著我不注意,就用石頭塊子將自己的手砸斷了,煮了給幾個娃子吃,婆姨流血流死了,那些餓瘋了的人把我婆姨生生分尸了,只給我留了一個腦袋,然后就是我兒子,在那些人眼里,女人和孩子已經(jīng)不再是人了,同行來的只剩下我一個。
反正身邊的人都死了,我也就沒打算活著,就想著,受了天家的恩惠,好歹也是讓我活了個把月,莫要再給給官家添麻煩了,餓得沒了力氣就想著自己爬去亂葬崗喂了狼,怎么也比死在這里被人拖走了強(qiáng)。
那時候我才見了殿下第一面,那時候他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在幾百頂盔摜甲的士兵保護(hù)下去亂葬崗,還有一些人將尸體堆在一起,倒上煤油就開始燒。
我就想啊,這燒死總比喂狼好,就朝著火堆爬,許是上天看著我可憐,也許是我婆姨,娃保佑我,看著他們的腦袋,小殿下下了馬就問我:“不好好的等粥,來亂葬崗干嘛。”
我妹搭理他,就繼續(xù)往火堆爬,然后他就給了我一張餅子,問我:“我用一張餅子換你一條命敢不敢?”
白芷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即使聽過,也不過是史書上冰冷的字,易子而食,多么蒼白無力,但是這蒼白無力之下,到底隱藏了多少辛酸,多少血肉,眼睛隨著匡三的話漸漸變得濕潤,聽到用一張餅子換了一個人的命,白芷嚎啕大哭。
匡三拍著白芷的后背,眼睛里已經(jīng)沒有了淚水,只是重生之后的喜悅,因為每當(dāng)想起那段歲月,匡三總是止不住的想要哭,哭著哭著眼淚就已經(jīng)流干了。
“傻婆娘,我的命是殿下給的,總有一天我的還給人家,你若是想跟著我你就繼續(xù)跟著,咱們不會虧待你,你若是不想跟著,我去跟殿下求個繞,放你跟你弟回家。”
白芷沒有說話,只是伏在匡三胸口不斷的搖頭,不答應(yīng)。
這世界白芷錯過了太多,父親的含冤受辱而死,母親的思念成疾而死,弟弟變成了傻子,自己只能守著剩余的那一點點祖業(yè)過活,這些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受了多少苦楚,糟了別人多少白眼,自己累了,需要一個堅實的肩膀守護(hù)自己。
“到了今日,我才明白殿下的恐怖,我跟那三百弟兄的性命,從那時起,爬就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
有的時候我們感慨上天的不公,這個世界快樂總比悲傷多,有的人等到了,他就會覺得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有的人沒有等到,所以他帶著自己的怨念與悲傷離開了這個世界,或者著魂歸地府,或者著消失在這個人世間,或許只在這世界上留下一些只言片語,證明自己曾經(jīng)來過這個世界。
李二不想碌碌無為的過完一生,然后成為塵世間的一縷沙塵,所以他要證明自己曾經(jīng)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即使過去千萬年也會有人記得他,歌頌他,所以他要做的,就是青史留名!
密室里眾人坐在一起,李二身上披著厚厚的大氅,雪白的臉色讓這個人看起來既沒有精神,眼神中顯示出的掙扎也是前所未有,輕輕的咳嗽了幾聲,緩緩說道。
“難道只能是兵戎相見了么?”
尉遲恭神色凝重,看著李二說道:“人情無不畏死,大眾愿以死奉殿下。天與不取,反且受殃,王奈何沾沾小仁,不顧大局?”
長孫無忌亦是點頭,李神通更是贊同道:“席間元吉多次向建成是以眼色,建成不允,雖元吉才拿那侍俾出氣。”
“可恨!陛下今日之言,若是真出自肺腑則還罷了,但是三道之地盡歸殿下,就算是陛下在糊涂也不可能辦出這等事情!此事不定,我等心思恐難安定,殿下還是早做決斷為好!”
聽完幾人的話,李二點了點頭說道,心中雖有不愿,但是李淵的表現(xiàn)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揣摩,暫且不提將李承乾留在長安的事情,就說是三道之權(quán)盡歸秦王府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李淵傻么?給自己的接班人造了這么大的一個禍患,說的好聽點就是安定人心,說的不好聽就是逗你玩,雖然李淵不可能對李世民下死手,但是也不排除李淵就是在給李二開一個空頭支票,若是李二入了洛陽,所有的事情還不是朝堂上的人說的算,宗室!后宮!世家!那些人可都是李建成的擁護(hù)者。
想到這里,李二的眼神一冷,而后說道:“諸位打算怎么做?”
李靖的眼神撇過李二,而后微微一笑,看著眾人說道:“東宮六率除了褚人獲、薛萬徹,謝叔方三人除外,其余皆不為慮,況且旌德拱衛(wèi)皇城,若有調(diào)遣之處,亦是方便許多。”
李靖說完,一個黑臉漢子站起身來,朝著李二一禮,而后說道:“亮雖無謀,愿為殿下駐守四門。”
此人話剛說完,就聽見長孫無忌拍了拍桌子說道:“張亮,小聲說話,沒見殿下身子不爽利。”
張亮正要說話,就聽李二擺了擺手說道:“無礙的,不過我所慮這并非是這些,而是城外的那五萬控玄之士。”
秦瓊站起身來,朝著李二一拜說道:“與我三萬強(qiáng)兵,定將那三萬強(qiáng)兵擋在長安城外!”
李二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勸說,心里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嘴里小聲的念叨了一句:“人情冷暖?其人自知,承乾你竟然將這也想了出來,你是不想見我兄弟骨肉相殘么?”
是耶?非耶?怕是李承乾本人,怕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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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現(xiàn)在很想睡一會,今日的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讓自己有些猝不及防,看著雙眼赤紅的李元吉,輕聲說道:“你今日忒也莽撞,若非那道人阻攔,你現(xiàn)在依然是一具死尸!”
李元吉本就是一個急性子,聽見李建成如此說自己哪能受得了,出言說道:“大哥!若非你阻攔,今日我定然殺了那廝!”
正在這時,外面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卒大步走到近前,朝著李建成躬單膝跪地行了一禮,而后說到:“見過太子殿下!突厥邊將郁射設(shè)(突厥官名)率五萬鐵騎奇襲烏城,將軍命我等先行一步,信使明早必到長安!煩請殿下早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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