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則的離去未曾帶來半點(diǎn)波瀾，李承乾見著長孫則亦是有些憋笑，終究還是表兄弟，若是一起收拾了，難免會讓長孫責(zé)備，見他走了索性也就不在追究，轉(zhuǎn)而看著幾個耀武揚(yáng)威的憨貨，輕聲對著邊上的宇文文苑道：“先回吧，這邊有武侯看著。 .org”
宇文文苑橫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婷婷的走了。
見著宇文文苑走了，這邊的對峙變得更是劍拔弩張了起來，原本就火熱的一幕到了此刻才到了頂點(diǎn)，武子楚微微笑了笑很是有風(fēng)度的轉(zhuǎn)身與同伴去往一邊，看來不再插手，只是有些不服輸?shù)氖孔哟_實(shí)一步?jīng)]退，此時也有些一決高下的意思，仆役端上矮幾，丫鬟將筆墨紙硯帶了上來，幾人便坐在那里一邊沉思一邊開始寫了起來。
遠(yuǎn)處的人選擇沉默，這自然也是對幾人的一種尊敬，只是偶爾有些交頭接耳的，離得近的跟邊上的人說做到了如何程度，只是漸漸的竊竊私語變成了小聲的討論，李承乾自然不想費(fèi)那些無所謂的腦子，提筆便寫，且不說他腦子里裝的都是千年沉淀下來的精華，便是依照今世的學(xué)識也不是幾人可以比擬的。“元爽來了？你在長安帶的時間比我多，看看這些人里面可有熟悉的？”來的一個白衣公子，與武元慶差不多模樣，仔細(xì)看了一眾人，搖了搖頭。
“有幾個熟悉的，大都是今年才認(rèn)識，別的到時不清楚。”
“那邊那個穿錦衣的也不認(rèn)識么？”武元慶指了指一邊的李承乾。
武元爽皺著眉頭看了一陣，轉(zhuǎn)而搖了搖頭：“怕是哪家勛貴吧，長安城別的不多，王爺勛貴多的跟水里的鯉魚似得。”
武元慶見他不認(rèn)識，自然也就失去了探究的心思，隨隨后看向元子元，見他運(yùn)筆不停，笑了起來：“子元的才學(xué)還是有些的，過會若是有人投行卷，便讓他也參謀參謀……”
“元子元？元弘善的次子？不是妾氏生的么，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了。”
“元爽！”
“說說而已，他又聽不到。”一句話說完有些揶揄的道“這元子元在京城里面也算是有些才名的，他爹又是統(tǒng)軍，大哥不是想著去左武衛(wèi)吧。”
“去又如何，老頭不同意我，難不成我還不能自給找門路……”說到這武元慶似是有些憤恨，轉(zhuǎn)身看著邊上的武元爽道：“老頭子是個死心眼的，不給咱們在仕途上找門路，你也該尋個差事了。”
“這不有你么，我不上進(jìn)，不正顯著你用功么，他日你繼承了爵位封地，給我些押姬喝酒的散錢便成。”
武元慶嘴角泛出一絲笑意，但瞬間又隱了下去，看著武元爽輕聲罵道：“不上勁的東西。”
武元爽一臉笑意，并不在意，起身彈了彈一閃，伸著懶腰道：“不上勁便不上勁罷，你在這好好上勁，我去里面歇會。”轉(zhuǎn)身而去，面上卻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此時場中已經(jīng)都停了筆，偶爾幾個皺眉琢磨，顯然還想潤色，不少人見詩做成了，也都一窩蜂的圍了過去，見著那些人做的詩詞，或是點(diǎn)頭贊許，或是低頭品評，搖頭的也是不少，許多人似乎松了一口氣。隨后再將那詩作拿去對方那邊，只是這邊看完，卻是又將目光投到李承乾與元子元那邊，先前那般傲氣的放言，是否真有才學(xué)將人壓倒討不起頭？這才是眾人關(guān)心的。
李承乾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這時候周圍的人也都圍了上來，見李承乾的詩作都是一臉驚詫，目光也是比方才多了一些敬畏。直到小廝推開人群，將李承乾的詩作收了，眾人這才開始夸贊。
元子元的目光一直看著這邊，直到聽見眾人夸贊，目光中也漸漸的帶了些謹(jǐn)慎，回頭又想了想自己的詩作，似是覺得改無可改，索性也就將詩作交給小廝，等著樓上那些書老評判。
李承乾忽然覺得自己脖頸有些微涼，在一剎那見轉(zhuǎn)過頭，看著人群中一道一閃而逝的黑影，眼中流光閃動。
雖然只是無意中的一撇，但兩世為兵的危險感似乎已經(jīng)扎根在了意識中，猛然一想似是有些印象，但仔細(xì)想來，確總像是隔了一層迷霧。那躲閃的技巧，微妙的躲藏習(xí)慣，甚至于隱藏在人群中最細(xì)微的動作，都好像似曾相識一般。
絕對錯不了。
眼神撇過隱藏在人的幾個身影，見著幾人依次消失而另外一些人不著痕跡的補(bǔ)上，這才不留痕跡的轉(zhuǎn)過身子。
就在他好似無意間的安排完之后，另一邊的一些品評卻也已經(jīng)被貼了出來。雖然不知品評的是誰，但光看那一行藏鋒緊骨的字體，便也就知道是學(xué)問大家，他的名聲在很小就已經(jīng)傳了出來，不管是賢良還是詩作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近些年來常在宮中，流出來的也只是幾個老師交代的課業(yè)，那些“明月幾時有。”的好詞都仿佛成了絕響。
詩詞這種東西只要學(xué)過書多少都會作一些，只是好與壞的差距太大，能流傳千古的更是風(fēng)暴麟角。
元子元仰著頭看著自己詩作后面的品評，一些失誤或者是言語之間的搭配說的都很中肯，若是換在平常，也算是長輩對晚輩的悉心教導(dǎo)，此時便是帶著評語上去拜見，也算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只是此時卻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心思，走到李承乾做的詩詞下面。看著那些紅色的批語，眼睛似乎有些無神了
李承乾看著那些老學(xué)究的評語撇了撇嘴，轉(zhuǎn)身朝著包間的方向看了看，調(diào)皮的呲了呲牙。正想著自己這般動作，那些老頭看了該是如何反應(yīng)，元子元卻是一臉懊喪的到了李承乾邊上，張了張嘴，半晌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躬身施了一禮，有些狼狽的退走了。
武元慶看著元子元退走，呵呵一笑好似并不在意，徑直走到哪榜前，看著李承乾所做的詩詞，搖了搖頭，轉(zhuǎn)身看著婉兒道：“放在忙亂，未曾與姑娘問好，還望莫要怪罪才是。”隨后見著婉兒有些愣神，呵呵一笑有道：“不知姑娘可有閑暇共謀一罪？”
這話讓婉兒臉色羞紅，轉(zhuǎn)身看了李承乾一眼，微微墩身還禮道：“勞累一天婉兒身子也乏了，還請武公子多多體諒才是。”
只是李承乾一直沒走，甚至還直勾勾的盯著她，她一時間也瞪著有些手足無措的不知去留，這邊拒絕了武元慶，那邊李承乾又將理不理，眾目睽睽的一個大姑娘站在那里，委屈的都快哭了起來：“哈？方才到時忘了婉兒姑娘還在這，恕罪恕罪”
見他說話，也并未怪罪，婉兒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換上笑顏道：“妾身唐婉兒，見過李公子，李公子言重了，公子不怪罪亦是饒?zhí)熘浴！?br />
“哈，方才在樓上見姑娘謝禮本就想搭訕來著，確實(shí)看姑娘繁忙，不忍心叨擾。”
“李公子也見了婉兒放在獻(xiàn)藝？婉兒倒真是榮幸之至了。”唐婉兒這邊臉色漲紅，她與宇文關(guān)系也算不錯，去后院的時候也曾見過幾次，雖然不知他身份到底如何，但見著李秀寧對他百般疼愛，宇文行動間也有些尊重，想來身份頂也不低。
“自然看了，還目不轉(zhuǎn)睛呢。”李承乾文雅一笑“時辰也不早，既然已經(jīng)倦了就去歇著吧。”
那唐婉兒受寵若驚：“妾身多謝李公子。”隨后又看一眼武元慶，溫柔一笑表示抱歉，雖然對方臉色鐵青，但終歸還是轉(zhuǎn)身走了，剛回頭走了兩步，確是有折頭走了回來，從榜上摘了李承乾做的兩首詩，貼身藏在胸前，朝著眾人抱歉一笑，幾步便消失在人群之中：“婉兒姑娘忒也小氣了些，如此好詩竟然不與我等分享，偷偷藏起來是何道理？”幾個士子有帶著幾分戲虐的看著遠(yuǎn)走的唐婉兒，見她腳步踉蹌，眾人這才好似得逞了一般，哈哈大笑。
李承乾倒也是真累了，只是臨走之前走到另一張榜上，看著方才元子元的詩作，琢磨了一陣，半晌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嗯，好詩。”說罷又看了幾首，時而搖頭時而，遇見可心的，倒也不吝惜贊美，說一句“這首倒也是好詩。”不久之后，李承乾將眾人的詩作全都看完。
“雖常說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若其中摻雜了勢力卻也不美。”說著好似品味辦的咂了咂嘴，又道“各讓一步又能如何呢？”
倚翠樓中李承乾一臉臭屁的拉著李承乾朝著門外走去，今日的事情明天怕是會傳的盡人皆知。對于李承乾來說，這委實(shí)算不得什么好名聲，但對于武元慶來說，更是要嚴(yán)重百倍。但這對于倚翠樓，對于唐婉兒來說確實(shí)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新晉的應(yīng)國公嫡子為了唐婉兒，與人爭風(fēng)吃醋比墨斗詩的消息自然也會成了街頭巷尾最新的談資。
兩邊主力都走了，熱鬧也就徑直散去，只是不少人依舊坐在繁星之下談?wù)撝蚴钦f近日見聞，或是慶幸此行不虛，或是三三兩兩談?wù)撔└杓еg的勝算。
“這小猴子，怎么老是長不大似得。”
“我倒是覺得元家小子不錯，若是悉心調(diào)教，也是一根好苗子。”樓上幾個老家伙正剝著橘子，聽著一人如此說，邊上一個鄭盧守城卻是搖了搖頭：“不性子太剛烈，還得磨煉，磨練，才堪大用。”
“嗯！然也！”說話的自然是崔家老爺子。
橫了一眼崔智仁，輕輕的將橘子塞到嘴里，品嘗了半晌才到。
“就如這新培的早橘，節(jié)氣不到，就是酸的。”說著又將橘子吐了出來對著旁人道：“就說這反了五行的東西吃起來不對味。”
“哈？盧守城啊盧守城，湯泉宮發(fā)綠菜的時候數(shù)誰搶的最多？老夫猶記得某人當(dāng)初說什么來著？”似是記性不好，低頭一直念叨，邊上的鄭老頭猛然道：“春種秋收本本就是天地至理，如何能反其道而行？冬天焉能種出綠菜，荒謬！荒謬！”
“嗯！然也！”
盧守城老神在在的看著一群老家伙耍寶，嘿嘿一笑并不在意，轉(zhuǎn)而看著李承乾遠(yuǎn)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這小子~果然是縱橫出來的人吶，人心世故看得通透。”
“戾氣還是太重！”
“還得磨練磨練，才堪大用！”
“嗯！然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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