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李造的想法，落空了。

    別說趕走李造了，現在行軍隊伍又一次壯大，巫和巖石一副賴著不走的態度，用行動表明自己要和部落的生死站在一起。

    趕不走，罵不回。反正任由李頓發火，他們依然我行我素地跟著。對此，年輕的首領毫無辦法。

    甚至巫還拍著他骨瘦如柴的胸口保證道：“放心，我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這話不假，可問題是李頓是清楚巫說的意思，對方是有自保的能力，可這種能力是在森林里，面對野獸。在戰場上，刀劍無眼，可不是野獸能夠比擬的。前者只能說是生存能力，后者后者才是戰場生存能力，少了兩個字，概念卻截然不同。

    不過，巫可能也不是說假話，李頓想起在來的路上，他和巖石也遇到了炎虎。當初他和炎虎對視的時候，那是無知者無畏，可當李頓聽說如果獨自一人，連部落最強的雷巨都沒有十足把握保命的時候，才明白自己當時的處境有多么危險。

    怪不得炎虎離開的時候，所有人的臉上都有種劫后余生的輕松。

    “叔，你不是說來的路上遇到了炎虎嗎？”

    巫點頭道：“沒錯，不過……”

    巖石作為親身經歷者自然也有發表意見的資格，他插話道：“首領，那頭炎虎傻得很，就一個勁的吼叫，絲毫沒有森林之王的氣勢。可也賴著不走，要不是叔的手段……”

    就算是吼叫，炎虎遇到了獵物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后退，畢竟在它們的食譜里，人是高級食材之一，哪里會輕易放棄。加上在李頓這里，炎虎沒有機會飽餐一頓，遇到了兩個落單的族人，怎么能夠不下嘴？

    “是……”

    巖石剛想要說原因，就被巫打斷道：“巖石你去跟著戰士們訓練去，這里不用你幫忙。”

    巖石嘴角一苦，他在戰士中間不受待見是顯而易見的。自從被雷巨從狩獵小隊中開革之后，更處處躲著這幫驕傲的，只會炫耀武力的肌肉男。可這一次，他不得不再一次融入戰陣之中，畢竟讓他看守行李和補給的話，這家伙恐怕會氣地自殺，這是毛孩子做的事，讓一個健康的戰士去做，這是羞辱。

    可等巖石走開之后，巫就是不說他是用什么辦法擺脫炎虎的血盆大口，這已經成了一個謎。

    訓練繼續著，巖石的加入，讓弓箭手的位置增加了一個。對于變異的【鴛鴦陣】，這不會妨礙陣法的運行，只要巖石跟得上，完全沒有問題。本來陣法中的弓箭手位置就太少，多一個人，會讓盾牌手輕松不少。

    巖石詫異地發現，原本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部落戰士，并沒有奚落他，反而沉默以對，但沒有故意冷落他的感受。

    總覺得不對勁，巖石心里想著。耳畔是雷巨代替李頓發出的指令，前進，疾奔，砍殺……在訓練之中，弓箭手幾乎沒有任何發揮的余地。巖石如同一個木頭人似的，跟著戰陣前進，后退，飛快地拉動弓弦……

    枯燥而乏味的動作，卻并沒有讓蠻牛的戰士叫苦連天，要是在平日里，這幫人早就聯合抵制了，就算是李頓是部落首領，估計到時候說話也不好使。

    可現在……

    自從李頓宣布了明日開拔的命令之后，所有人心里的繩都被拉緊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

    要打仗了！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這是蠻牛在李頓擔任首領的第一戰，也是所有戰士的第一戰。那次偷襲火魔人的戰斗被所有參加的戰士自動忽略了，偷襲畢竟是偷襲，不算戰爭，只能是乘人不備的下手。這是蠻牛戰士所不齒的。實際上，就算是偷襲的那一次，雷巨在發動攻擊的時候還是大喊了一聲，等于是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位置，給對方反應和應戰的準備時間。可惜即便如此，十多個火魔人在幾個蠻牛戰士面前也不夠看的，一通亂砍之后，以摧枯拉朽的勝利宣告了蠻牛的勇猛。

    沒有哪個人會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他們心里更清楚，如果戰敗……結局很可能是蠻牛覆滅。當然以蠻牛部落作死的先祖來說，這都不是個事，打仗嘛！死就死了，要是贏了呢？

    反正打不過敵人，是自己該死，打的過還不去打，那是懦夫。蠻牛的人最恨的不是仇家，而是部落里的懦夫。

    所以，雷虎明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猛，可為了彰顯自己的勇氣和永不服輸的斗志，他挑戰了蠻牛的第二條好漢。結局是他被對方踩在腳下，因為呼吸不暢憋地都快翻白眼了，還咬著牙艱難道：“我沒輸。”不是輸不起，而是斗志永遠不熄滅。

    不管是這種性格是傻也好，憨也罷。反正李頓也不太反感，至少手下勇猛些對他來說并不是壞事。反而如果他生在蒼鷹部落，那可能就要坐蠟了。他甚至還要對整個部落大動干戈，用來培養他們強者的氣質。一個首領竟然會讓戰士放下武器的部落，很難讓人相信這還是一個生活在蠻荒的部落。

    找來格桑，后者隨手抹去了臉上的汗水，濕答答的頭發黏在了額頭和脖子上，格桑甚至沒有發現，他已經和半個月前被蠻牛部落剛剛救回來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可他依舊在蠻牛戰士之中處于墊底的存在，就連巖石的忍耐力也要比他強上不是一星半點。對于身體的打熬，他漸漸地習慣了。畢竟底子在，說不上辛苦，甚至在身體的勞累之下，讓他可以釋放一些內心的痛苦。

    “首領，找我？”

    自從李頓和炎虎的對峙之后，格桑在稱呼李頓的時候刻意將李頓的名字忽略掉。擁有一個能夠用勇氣來鼓舞部落的首領是一個部落的幸運，而蒼鷹部落卻一直沒有這樣的幸運。

    他們富足，滿足，卻失去了蠻荒人該有的勇猛。

    李頓攤開了從背囊中取出的樺樹皮，上面是用獸血和礦物研磨之后混合的墨水勾勒出來的地圖。很簡陋，去能夠讓熟悉這片山林的人一眼就看出周圍的地勢。

    “明天就要出發了，我們直接穿過森林，在傍晚的時候抵達這個位置。中間就連吃飯喝水都將在行軍中度過，你要有所準備。”李頓說著，將手指在白頭山下的一個點。要是之前的李頓，這么強度的行軍奔襲，肯定堅持不下來。如果說是穿越前的那個李頓，半道上累地尿血也不是不可能。可現在……他完全有自信能夠完成這趟行軍，甚至在抵達目的地之后，視情況而定是否要發動攻擊。

    “這里？”格桑有點暗暗吃驚，并非他故意吃驚，而是距離太遠。中途難道就不休息嗎？

    李頓見格桑疑惑，開口道：“蠻牛的戰士在成年之后要求帶著食物和補給，不休息行軍三天三夜。這是對一個合格戰士最基本的體力要求，現在食物補給已經足夠了。而水源在周圍根本就不缺，但是如果在森林逗留時間太長，可能會被火魔人警覺。兵貴精而不在于多，兵貴快而不在于久，奔襲戰是累一點，但對方也會失去防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所以……我們抵達蒼鷹部落的營地之后，就可能投入戰斗。而我找你的原因不是詢問白頭山的情況，該知道的我都已經清楚了。現在你看著我的眼睛，我要問你的是，你的身體能夠應付這樣的強度的作戰和奔襲嗎？”

    “天哪，這群瘋子，會死人的。”格桑在心底里哀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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