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錯愕難當，又驚又懼。一言不合便殺人，頭一次見到葉鋒如此模樣！

    先前他與雄霸大戰，天下震動，囂張固然囂張，霸道也的確霸道，但那只是武力上的，而今次，卻是性格上的震撼。

    事實證明，心理上的威懾，遠比其他任何威懾都有效、恐怖。

    無名喉嚨動了動，想說話，但終究是什么也沒說。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無名凝望著破軍的無頭尸身，覺得雙目有酸澀之意，腦中不覺浮現出兩人兒時一同學劍的溫馨畫面，現如今，種種過往，已成云煙，不由微微嘆了一口氣，感慨頗多。

    他沒說話，但不虛卻微微一嘆，道：“葉檀越，哎……你又何必如此？”

    他和無名是多年好友，自然再明白好友的心思不過，破軍縱有千難萬般不是，總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才是，而事實上，日后的破軍，也的確走上了一條救贖之路。

    他跟無名道德觀相同，他也是這么想的。

    但……葉鋒想問一句，那些被他殺掉的無辜之人，怎么說？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

    古大俠有一句話說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入了這個江湖，一切便不再由自己做主，所以江湖人之間的打打殺殺，他都能理解，也能接受。

    葉鋒唯一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是，牽扯到普通人！

    從來都是。

    也正是在破軍身上，葉鋒心中竟是怒氣橫生，似回到初入武俠世界之時，睚眥必報，嫉惡如仇，碧血劍中被殺的是溫家五祖，飛狐中被殺的是嶺南惡霸風天南、笑傲中轟殺的是滅了福威鏢局的青城派……

    過往種種，諸般記憶，浮光掠影般在葉鋒腦中閃過，忽然便有些恍惚。

    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已走了這么遠，走了這么久，有些開心，有些想笑，有時是九死一生，有時是碾壓無敵，無論什么，全都是我人生中的軌跡。

    我仍然活著，所以是幸運的，但幸運的是……我一直都不曾遺忘本心，這一顆嫉惡如仇、除惡揚善之心。

    他的最終目的，自然是尋求武道巔峰，超凡入圣。

    但……然后呢？

    超凡入圣，然后呢？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很可惜，這不是那個有關太監的著名笑話，所以然后之后，還有然后。

    然后自然還是……快意恩仇，念頭通達！

    一言以蔽之：我開心。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云散！

    當那個齊天大圣被天庭詔安，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抵達大雷音寺，取得西經，被封為斗戰勝佛，滿身榮耀，但那個時候的孫悟空，已不再是大鬧天宮的孫悟空。

    這樣的猴子，有一個就成了，沒必要再來第二個。

    ……

    ……

    葉鋒當然明白不虛的意思，想了想，忽然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敢問不虛大師，你信佛么？”

    眾人愕然，這算什么問題？你問一個佛門奇僧他信不信佛，非但白癡，而且放肆，但問者是葉鋒，不虛便知此問必有深意，雙手合十，肅然道：“貧僧自出家之日，此身已是皮囊！”

    葉鋒笑了笑，又道：“這世上可粗略分成好人、壞人，所以好人和壞人的成佛之路，也分成兩條，但不虛大師有沒有發現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不虛道：“什么奇怪的事？”

    葉鋒直視不虛雙眸，說：“好人若欲成佛，總是異常艱辛，或是十世苦修，或是歷盡劫難，或是舍身舍命、以身喂虎，但惡人如何成佛？”

    “如何成佛？”

    葉鋒雙手合十，微微一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轟！

    不虛身體驀地一顫，驀地睜大了雙眼，似受到了極大沖擊，雙手同樣合十，口喧一聲佛號，再沒說一句話。

    [ps：原本能與前一章合而為一，但想想覺得不妥，所以單獨成一章，繼續為君斷劍加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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