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因地震死。

    要么因喪尸死。

    沒有活路，就是這么絕望。

    “天要亡我們…”

    掉落物品帶起的響動根本無法在震動聲內翻起絲毫波浪，恐慌絕望之后，人類的表現顯得格外安然。

    “地震不僅是我們的災難也是喪尸的災難，反過來想，地震何嘗不是目前為止消滅喪尸的最好辦法呢？時間緊迫廢話我也不多說，想清楚愿意賭一賭的跟我走，認命的留下。”

    “姐姐...”

    九兒不言，緊握甜甜的手將人扯在身后，低低的細語聲早已消失殆盡，唯有劇烈喘息的起伏透著緊張慌亂，就聽“轟隆”一聲巨響，刺耳的尖叫聲伴隨著崩塌的碎石，彌漫而來的灰燼灌住口鼻，雙手不由自主的遮住雙眼，腳下的震動淹沒了人群的聲響，鋪天蓋地襲來的是屬于大自然的懲罰，來勢洶洶，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不敢遲疑，九兒拽住甜甜速度極快的開始奔跑，眾人能量涌動，化作屏障一時間系數阻擋在喪尸往來的方向，一窩蜂的跟著九兒的身影奔跑。

    九兒的目標很明顯，就是之前所呆的地下商城。

    “地震去那并不合適，九兒...”

    “我知道，下去一百米左拐有個安全出口，有個廣場，空曠，目前除了去那賭一賭沒有其它辦法。”

    轟隆陣陣，將后面的聲音系數淹沒，楚天夜抿了抿唇神色凝重，落在人群后方掩護。

    人類在危難中顯得潛力無窮，只是夜色濃重，大多幸存者都是普通人，除了開始還能估摸著前方之人跟上隊伍，進入地下商場之后越發慢了，而電筒也因為地震影響不知道掉去了哪，一時間跌倒，哀嚎不斷，就如一把*，一時間很難再恢復秩序。

    “電筒是我的，還給我。”

    “不給，我拿著就是我的。”

    “你為什么推我，去死吧賤人！”

    在生命面前，人類的貪婪暴露無疑，九兒提供的電筒因晃蕩導致不少人摔落丟失，在黑暗中人們對掠奪無師自通，楚天夜及甜甜的安慰聲夾雜著零六的怒斥淹沒在各類雜音之中，九兒神色陰霾一片，從腰間取出兩把手槍，朝著上空接連射擊。

    “我們走，這些人想死不用攔。”

    清冷的聲音如同槍聲令人發寒，眾人一時緘默不言，跌跌撞撞跟隨著，忽然間一邊墻壁猛的塌陷，臨近之人避無可避，被卷入飛揚的塵土之中，極快淹沒。

    地下的崩塌顯然更快，九兒能量涌動，拽住后方的一行人往外，如此反復，即使將速度放到極致，仍然趕不上塌陷的毫不留情，沒一會，已有兩三個普通人躲避不得被卷入淹沒。

    “我的兒子…”

    顫悠聲中，那中年婦女似乎有些崩潰，不顧塌陷沖向那處被墻壁掩蓋的無一絲縫隙的塌陷處，甜甜眼疾手快將人拽住“快跟我走！”

    “不，我要救我兒子！我的兒子！”中年婦女的全力反抗到底不是身嬌體弱的甜甜能抵抗的，當下被甩了出去，被隨后而來的楚天夜一把接住“別管她甜甜，快走，這里快塌了。”

    甜甜搖了搖頭，能量微動，拽住那中年婦女的手不由分說的往外拽“天夜哥哥，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送死。”

    三階異能瞬間將人控制，楚天夜無奈一笑，抓住甜甜的手往出口離開，那婦人似沒料到弱不禁風的小姑娘能將她控制，掛著淚的臉有些懵，反應過來后仍是強烈掙脫。

    “小姑娘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兒子才被困，我能把他救出來的，你是異能者的話就幫我一起行嗎？”

    怎么可能行！

    “大姐，希望你能理智一點…”說時遲那時快，幾人的上方懸梁‘咔嚓’一聲，甜甜反應無能，只覺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從身后襲來，連帶著那婦人也被甩了出去。

    凌亂的碎石轉瞬擋住視線，連絲讓人逃生的縫隙也無，當死亡越發接近自己時，楚天夜一直以來躁動的心跳才緩緩平息。

    心弦緊扣，九兒猛的回首，迎面沖擊的能量波透著股不顧一切的味道，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那股令人慌亂的不安得到了驗證。

    不到一息，坍塌的墻壁將人死死掩埋，甜甜張著嘴瞪大雙眼，呆滯間被九兒帶出了地下商場。

    坍塌久久不息，黑夜中佇立的房屋化成一堆堆廢墟，空曠的廣場地面產生無數裂縫，似有野獸哀嚎痛嘯，無論是人類還是喪尸，在大自然近乎蠻橫的攻略之下顯得格外薄弱。

    地震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二十分鐘便銷聲匿跡，若不是一眼望去的廢墟體現著不久前發生過的災難，一切都像是個夢。

    心力交瘁，但卻沒有任何人閉上眼。

    沒多久，便有一群有幸逃生的幸存者緩緩匯聚，

    九兒站在塌陷的區域怔怔不語，在陣陣呼喊哭鬧聲中恍惚間抬眸，有些不認識這個世界，那她熟悉的朱雀基地終是毀于一旦。

    而那些熟悉親密的人，也在逐漸離她遠去。

    九兒垂頭，一時不敢去看身后那至始至終未發一言，沉默著渾身顫抖的人，觸及那雙空洞的眸子，將人一把抱在懷中。

    “甜甜…”

    即使如此炎熱的氣候，甜甜的身體仍冷的不像話，九兒不斷撫動著她的后背，顫抖仍在，她就如同一個傀儡娃娃，僵硬的不能自已，在一片喧囂聲中，她聽見她問“有機會，救出來嗎…”

    地下商場本就屬于地底，塌陷的深度自然比平地更為深入，就是那一棟棟末世都未來摧毀的樓盤，這一次也系數毀于一旦。

    九兒不知如何回答，甜甜已能量涌動，地面的顫動再一次襲來，驚了眾人一跳，待反應過來時也只是不滿的看了始作俑者一眼，理解性的嘆息。

    縱使是逆天的異能者，在天災面前也那么微不足道，她能控制的也無非冰山一角。

    “不可能救出來，不是人，就是尸體也無法。”

    零六如此回答，即準又狠的打破了甜甜所有幻想可能，九兒原以為甜甜會崩潰，會哭鬧，會歇斯底里，然后這一次甜甜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很安靜，能量卻未停，不厭其煩的掀開某一處，無果之后不斷重復，連哭都未曾，只是白嫩柔軟的手上鮮血淋漓，直至精疲力盡癱軟在地，抬頭看著九兒，那雙眼在幾息之間，似乎經歷無數的滄桑。

    直到此刻，九兒才覺得甜甜的眼神其實跟她一般無二。

    “姐姐，你知不知道，天夜哥哥推開我的前幾分鐘，我都還以為他喜歡的是你。”

    “我自卑過，也惱怒自己為何不能同你一般，這種煩躁的無力感不斷環繞著我，綁架時的惶恐，母親離開的悲痛，被威脅時的無助…”

    “我恨過，嫉妒過，卻無法討厭你，我有些理解天夜哥哥為何喜歡你，我在等他說，他卻從未開過口，危難時刻總會寸步不離的守在我身邊，生死之間，不顧一切的推開我…”

    “我看到了，他的眼神，釋然，慶幸，擔憂，寵溺，太多太多，可惜，他都來不及說了。”

    “是我的錯，是我沒用，一切都是我，其實最該死死的一直都是我才對。”

    她抱著頭，將長發胡亂揉著，青筋暴起，低聲嗚咽著，像是受傷的小獸。

    九兒心口微疼，再次抱住甜甜“或許如你所說，但不敢茍同。喜歡是守護，至少在我危難無助之時，身邊從來都不是你的天夜哥哥，在你出事之后，哪里都會有他的影子。”

    甜甜緊緊閉眸，呼吸急促，聲音異常平穩，毫無波瀾起伏“姐姐，我心好痛…好痛好痛。”

    直到很久以后，再回想起甜甜后來的改變，九兒仍然能記得，這一日天真浪漫到淡漠冰冷的極致轉換，楚天夜的死，在一剎那間將一個小姑娘變成了女漢子，驀然間成長。

    甜甜沒有哭，她異常冷靜的跟隨著離開的幸存者向她道別，由零六護送，開的一輛軍卡。

    未來還要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但九兒知道，那道轉身挺拔的背脊從今以后背負的是兩個人的生命，甜甜會連帶著天夜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軍隊速度極快，即使遭遇過地震仍是從容，拜托零六看好人后在一群前往白虎的異能者中找到了隊伍中幾道熟悉的身影，心下微松。

    “九兒姐，你還好嗎？”

    于陌一臉擔憂的瞅著他，身體急切的往前傾，整個人似乎都要從窗外掉下來似得。

    九兒抿了抿唇，心口不大點地方有些承載不住負荷，猛咬了口下唇，疼意直達眼角，有些淚意，扯出抹并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沒關系，你帶著莫允在白虎等我們。”

    于陌無聲點頭，車輛很快駛出，軍隊辦事效率極高，很快便將人分配好帶走，地震讓喪尸覆滅一空，一時間替她們爭取了不少求生機會，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輕聲呢喃下極淺的嘆息，隨即胳膊一緊，淡淡的消毒水傳來，熟悉令人貪戀的味道，帶著涼意的體溫，輕輕一拽便將她拉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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