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不僅是加速了謝奕死亡，以及謝萬北伐的進程，就連氐秦那邊，歷史的進程也加快了。

    符健乃秦惠武帝苻洪第三子，苻洪死后繼位，于繼位后取消三秦王稱號，向東晉稱臣，自任為東晉征西大將軍，雍州刺史，并率領部眾西進，占據關隴地區，公元351年，他乘后趙滅亡，關中豪強紛紛割據的機會，自稱天王，大單于，國號秦，史稱前秦，定都長安，建年號為皇始，第二年稱帝。

    也就是，符健稱帝到現在，不過三四年的時間。

    符健死后，其子符生繼位，這中間還發生過一次叛亂，乃是其侄苻箐意欲趁符健病重奪位，可是現在卻沒有發生，符生便直接繼位。

    符生為人暴虐，是天下少有的暴君，他視殺人如兒戲。每逢接見大臣，都讓侍從箭上弦，刀出鞘、鐵鉗、鋼鋸等擺放跟前。看誰不順眼，就隨即殺掉。如哪位大臣有所勸諫，就被視為誹謗，殺之；若有人句奉承話，就被視為獻媚，亦殺之。因此，朝中人人自危。

    正因為如此，讓桓溫覺得現在的氐秦，離大亂不遠。

    不止桓溫這樣覺得，就是冉操聽了這個消息，也覺得氐秦確實要經歷一番動蕩了。

    所以，桓溫這個時候放棄北伐，改為觀望關中，伺機進攻氐秦，確實是一條更為可行的上策。

    可冉操要對付的，卻只是北燕！

    因此，冉操才會如遭雷擊。

    因為他很清楚，符健一死，桓溫是絕對不會坐失這種機會的。

    那么，這一次晉室北伐的悲劇，冉操便再也無力阻擋……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明知道悲劇會發生，卻沒有辦法改變。

    所以冉操一顆心，幾乎是心力交瘁。

    周楚發覺冉操的臉色變化，便道：“先生何故臉色大變？”

    冉操長嘆一聲，但是不能實話，便答道：“我所慮者，為將軍是也！”

    周楚一愣，然后問道：“先生，莫非覺得以將軍之威，尚不能敵過秦符子？那符健生在之時，又不敢與將軍交鋒，況其子乎！”

    意思是符健都害怕桓溫，他的兒子又算什么。

    冉操聞言，笑道：“關中富庶，人杰地靈，將軍意欲奪之，只怕不容易。”

    周楚哈哈大笑，抿了一口茶，問道：“關中何來人焉？”

    冉操知道，和周楚這樣一個武將，有些事情的講不清楚的。

    而且，有些事情和他了也沒用，于是懶得爭辯，立馬改變話題，和周楚隨便聊了聊，周楚也感覺到眼前這位劉先生似乎心事重重，沒多久便起身告辭。

    后來，周楚連夜離開東山，快馬趕路來到廬江，再改行船走水路，直至漢口，來到桓溫的面前覆命。

    桓溫在大營中，正與郗超議事，聽周楚回來覆命，便揮揮手道：“讓他自回軍營，不必當面覆命了！”

    郗超道：“謝安石雖然不在東山，但周將軍此行不定還會有收獲。前者，聽聞劉蘇離開過東山往會稽郡城，諫陸納諸事，使會稽寒災消解。或許周將軍未必能見到劉蘇，但聽聽會稽郡對此事的評價，或許于將軍也有益處！”

    桓溫頭，道：“不錯，聽謝奕死前，對此子頗為怨恨，而會稽士族也因為賑災之事，對他頗多非議，我既然誠心召他來西府，自然要關心關心！”

    于是讓人把周楚找來，桓溫對他問道：“這一路上，可有見聞？”

    周楚道：“會稽遇千年罕見之寒，一路寒霜敗草，并無見聞！”

    桓溫眉頭一皺，又問道：“那劉蘇不是勸諫陸納賑濟寒民，百姓對此事如何議論？”

    周楚道：“末將東山一行，只是為將軍吊唁，卻不知還要聽百姓之聲……”

    桓溫沒招了，感情是他沒有交待，所以這個周楚就沒有多管閑事。

    這也是武將的通病，他們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從不越雷池半步。

    起來，桓溫還不能覺得心里堵，反而要獎賞周楚才是。

    可桓溫怎么可能去獎賞周楚？這個家伙去了一趟東山，回來以后簡直就是一問三不知。

    于是桓溫對郗超道：“早知如此，便該讓嘉賓前往會稽一行……”

    郗超笑了笑，看了看神態有憨的周楚，開口道：“你到東山之時，那劉蘇劉先生當時是在郡城，還是已經回到謝府？”

    周楚搖搖頭，答道：“都不是，他在陵園！”

    “哦？”桓溫立馬追問：“你如何知道？”

    周楚道：“是他請末將過去喝茶，末將因為聽郗掾道此人英才，便去了！”

    桓溫翻了個白眼，感情如果不是郗超了這句話，人家請你你還不給面子，懶得去了？

    有時候，桓溫覺得他和這個周楚，在交流上面有障礙……

    比如，剛才桓溫問了好幾句話，周楚的回答都讓他覺得心里很堵。

    倒是郗超只問了一句，就把最關鍵的信息給問了出來。

    郗超看著一臉郁悶的桓溫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著急，又徐徐問道：“周將軍，你見了劉蘇，可有與他交談，都談了什么？”

    周楚如實答道：“劉先生問我將軍如何看待晉室北伐，我言將軍意在西北，不在北燕。劉先生聞言眉頭緊鎖，后來關中富庶，人杰地靈，恐將軍難以圖之……”

    “他果真是這樣的？”桓溫大驚。

    周楚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末將不以為然，便道：關中有何人焉？劉先生避而不答，以言語搪塞。”

    “你退下吧！”桓溫揮揮手，趕走了周楚，然后看著郗超道：“劉蘇認為關中難奪，這是為何？莫非，這關中還有可以中興氐秦之人？”

    郗超仔細一想，然后脫口而出：“莫非是那‘氐族異童’？”

    “哼，什么異童，此子不過一黃口兒罷了！”桓溫不以為意，他倒是更關心另外一個人，便問道：“不知道那王景略，如今身在何處……”

    郗超皺眉道：“劉蘇關中人杰地靈，恐怕這個‘人杰地靈’便落在此人身上。他和王景略是師兄弟的關系，彼此之間非常熟悉，所以他的話將軍還請引以為戒！”

    “嗯！”桓溫頭，對郗超道：“如此，我便派人潛入關中，打探此人的下落，然后再做決斷，如何？”

    郗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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