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太虛道人也一同下了玉女峰。
出于一些考慮,寧為玉將郝大通可能尚被困華山深林的事與凌不亂說明時,并不諱忌太虛道人,當(dāng)然,這之間措辭自是有度,不會絲毫觸及昨夜兩人談話。
而太虛道人自是欣然,此事與他知曉,無疑更加得罪了全真教,則至少說明華山上下仍是心向武當(dāng),否則大可暗中行事,以免過于聲張,便主動提議要同去將郝大通引出山林!
獨(dú)流澗此地,凌不亂與寧為玉自然是知道的,這名字還是十年前他二人所取,如今華山上下皆是二人弟子,知道這地方的自是隨他們的叫法,至于之前叫什么,甚至有無名頭,卻是都不得而知了!
但幽澗漫長,畢竟不能從頭到尾去查,或從尾到頭去看,要在附近找人總需有個突破點(diǎn),他們便將凌珊帶上以指路!
三人俱是當(dāng)世高手,就算帶著凌珊,也不礙趕路,以她自己原本需走一個時辰的山路,兩刻間便走完,到達(dá)昨日凌珊騙三道所至河段!
郝大通三人自然不會還呆在此地,不知到了哪里,或是已經(jīng)下了山!
他們?nèi)伺c凌珊又不同,一是人多,二是體型更大,如非刻意掩藏行跡,那在這等人跡罕至的深山走動時,或許會余下幾分如折枝斷草之類的痕跡!
三個高手細(xì)看了四周,卻無半點(diǎn)殘痕,想來當(dāng)時他們所走之路,不外是沿水往上或往下,以及原路折返!
迷于深山,見水尋盡可出,幾人決定先順?biāo)乱磺疲?br />
但這般要找尋到人著實(shí)困難,是以每走出一段,凌不亂便會長嘯一聲,喚稱郝道長,并道明身份。他武功已至大周天,內(nèi)力深厚,氣息綿長,鼓震之下,所發(fā)嘯聲極為悠揚(yáng)浩大,或許傳不出十里八里,一里兩里總歸是有的,每每回蕩耳際之間,經(jīng)久不絕!而嘯聲之后,則會稍待片刻,期待回應(yīng)!
太虛道人則只相隨而不發(fā)聲,一是并無必要,再是他若也出聲呼喚,郝大通自會知有外人在場,到時更羞于見人,恐怕聽見了呼聲也絕不回應(yīng)!
如此一路沿著山間河道尋到數(shù)里之外,方聞得遠(yuǎn)處有清嘯以應(yīng):“老道在此,請?jiān)勒崎T速來一助!”聲音又急又促,像是常人久動之余含有喘息的說話聲!
聞這回嘯,凌不亂三人俱是眉山大皺,凌珊也暗道奇怪!
太虛道人雙眼似有精光,道:“郝道友這聲音似有不對,回應(yīng)內(nèi)容也過于示弱……莫非是他正與人動手,且與他動手之人武功極強(qiáng),難以應(yīng)付,才迫得他如此求助?”
凌不亂道:“實(shí)情如何,還需過去看看才知……師妹,珊兒交你,我與太虛道長先一步去瞧瞧!”
凌珊本是由他抱著,這回便直接交于寧為玉之手!
說實(shí)話,對此凌珊自然求之不得,他畢竟還是男人心思,被個中年男人所抱,雖是此身生父,也難免有幾分不自在,只是他內(nèi)力相較寧為玉畢竟更加深厚,又為丈夫,這趕路之余的吃力活,自然是叫他來做。
寧為玉接過女兒,同時道:“你們只管先去!”
二人便運(yùn)足內(nèi)力,施展身法,鴻飛冥冥,幾個起伏跳躍間,已消失在視線所能及的山林河澗盡頭。寧為玉抱著女兒,也迅速跟上去,但一來身有包袱,二來內(nèi)力有所不及,自然便慢了許多!
山河倒走,萬物于眼中所現(xiàn)俱為殘影,忽然眼前一花,眼中景色恢復(fù)如常!
是一段相對開闊的河道,也無上游那般滿目的怪石顯巖,自一塊半人高的巨石之后,便是近三丈寬的河道,水深不過膝,淺處更至多到腳踝,此刻水波蕩漾!
河道左側(cè)是巖壁,一端與這巨石相連,乃是整體,另一端則蔓延至極遠(yuǎn)。右側(cè)在經(jīng)過三四步的石子灘之后,就是灌木密林。
只隔十來步,就在那一側(cè)的石子灘上,郝大通神色灰暗,衣冠不整,形容著實(shí)狼狽,一手拂塵只剩下桿子,另一手則扶住汪志慎。
而汪志慎垂拉著頭,只見得胸口一灘血跡,竟是人事不省,不知昏迷過去還是已丟了命!
耳邊偶有呼喝聲與震動聲,則是這深山里最能吸引人的一幕!
凌不亂,太虛道人,與郝大通同行的另一名年輕道士,這三人居然在圍攻一個女子。
這是幾乎難以想象的。撇開年輕道士,凌不亂為一派掌門,太虛道人是武當(dāng)宿老,何曾會有聯(lián)手對敵的一天?若對手是王重陽之流的絕頂人物也就罷了,否則,傳揚(yáng)出去,恐怕不僅于他們個人,便是對華山與武當(dāng)兩派,亦是名聲有損,而眼下這卻確實(shí)發(fā)生了,不僅凌珊,寧為玉也失了平靜,蹙眉見證場上!
那女子不知何方神圣,只一身白衣,轉(zhuǎn)渡騰挪之快,肉眼只可辨到一道白影,恍如行走日光下的鬼魅,自然是看不見容貌的。
年輕道士運(yùn)劍仿如疾風(fēng),聽聲不見影,只有日光映照下的寒芒閃爍照眼,凌不亂雖不曾出劍,但臉上偶爾可捕捉到紫氣盈動,每每劈出一掌,俱有震空之響,而太虛道人則揚(yáng)拂塵,踏奇步,身如飛燕,卻是運(yùn)上了武當(dāng)梯云縱,欲捕捉那道白影,然而始終差上一步!
一時間,河道上飛沙走石,水濺如雨,擊聲昂昂!
戰(zhàn)勢似膠著,更是圍攻一方的徒勞!
寧為玉帶凌珊到后不久,不等看得盡興,那女子似乎便失去了興致,倏忽身影一定,竟是于挪走間的太虛道人身后,一掌打來。
太虛道任如背生眼,回身一掌以應(yīng)。
兩掌不曾相抵,似之間隔了一層十寸厚的無形屏障,太虛道人一退數(shù)步,右臂上原本寬大的袖袍炸裂,小半截化作漫天碎片灑落,剩下的碎成了麻條,定在原地深深吸氣,白衣女子卻似毫無損傷,反倒借力跳出,落入一側(cè)密林,眨眼無蹤!
凌不亂與年輕道士追出幾步,已看不見人,情知身法遠(yuǎn)遠(yuǎn)不及,便不作無用功!
這時才聽一陣長吟冷哼聲,仿自四面八方傳來,落入耳中:“臭道士,今日便放你們一條生路,若他日再叫我遇到,必不輕饒!”
一旁郝大通眼見她從旁而過,卻毫無辦法,又聞得這輕鄙之語,氣的滿臉通紅,咬牙切齒罵道:“好個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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