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天光亦無法掩蓋的冷劍寒光突兀一閃。??
凜冽劍風(fēng)瞬息席卷而至,刮痛面龐,貼著脖子右側(cè)的皮膚直往后掠散,精鋼劍更快到極致,眼前一花,還未反應(yīng)過來,已冷鋒寒芒觸喉,透徹心寒!
兩丈之外,門房處,一聲在眨眼乍起驟落的古樸撞擊之響,那側(cè)頸滑開的劍氣所落,門框一側(cè),至墻體中上層的實木墻,多出一道三尺長的攔腰切痕,切痕上下帶著微顫,木屑橫飛!
而于兩人之間,一撮須,洋洋灑灑飄落而下,在這劍起風(fēng)寒的剎那之間,被一絲擦過的劍氣所斷。
道初三劍,晨曦初露,一劍霎寒,百練拔劍術(shù)再出,制敵出劍一瞬!
勝負(fù)分曉!
臨崖松頭皮麻,渾身寒意籠罩,頸部尤重,不由面露驚駭色!
凌珊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微微一笑。
過去的十年之中,無論是托庇先人遺澤,內(nèi)力不斷激進(jìn),于武學(xué)之途尚且內(nèi)重于外的前五年,抑或是其后內(nèi)功修為停滯不前,轉(zhuǎn)而更重外功的后五年,劍術(shù)精進(jìn)無疑都是她最為重視之事,練劍時間甚至還要隱隱過造化功之外,其余諸如神拳三十六勢、移天換地掌法等武學(xué)修行時間的總和,是以早在四年前,東來劍術(shù)便已然觸及道初意劍之境,稱得上大成。
而今這一劍,晨曦初露劍霎寒乃是實打?qū)嵉臍⑷思迹非蟮氖且粨魯烂粢源酥茢常瑓s不殺人,反而艱難數(shù)以倍增,于她而言亦是一大考驗。
好在初由形入意,此后便一直在練拔劍出劍之術(shù),至今四年,若說完全收由心自是虛言,不過要勉強駕馭住還是能辦到。
咣當(dāng)一聲,收劍歸鞘,凌珊道:“大莊主認(rèn)為如何?”
劍勢一去,臨崖松緊繃的心弦稍松!
他張了張嘴,很想不服氣地說一句這是你卑鄙偷襲,是我大意輕敵,否則絕不會如此輕易便敗……可劍風(fēng)撲面的刺痛還未徹底消止,那一劍的鋒芒猶在腦海之中閃爍,這話便如何也說不出來了,最終只能付諸重重一嘆!
人老成精,眼力自是不會差,他很清楚,縱然并非突襲,縱然不曾大意,自己也決難擋住這一劍——除非彼此距離足夠遠(yuǎn),遠(yuǎn)到他能有躲避的余地……除非,他兄弟三人聯(lián)手,以其中一人的性命作賭注,在她一劍出再劍無力的氣短之際,另兩人尋隙趁勢將人解決!
歲寒三怪也并非死要面子之人,縱使再心不甘情不愿,可既明確知曉并非對手,也不會怕認(rèn)輸,他拱了拱手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齊女俠的劍術(shù),已臻化境,我兄弟三人遠(yuǎn)非敵手!”
凌珊道:“這拔劍之技只是充作敲門磚,證晚輩與三位莊主有一決之力,我真正所欲驗證的并非此劍術(shù),還望老先生能請出二莊主與三莊主,償晚輩此來所愿!”
她說得客氣,可話里話外卻毫無謙虛之意!
臨崖松暗罵口氣真大,竟還不依不饒要自己兄弟三人聯(lián)手,可轉(zhuǎn)念又想到她說的欲檢驗的并非這驚艷劍術(shù),這是指她另負(fù)上乘奇學(xué)不成?一想到這個可能,他便不禁心驚不已!
面上卻盡量保持平靜,道:“齊女俠要一考我兄弟三人自無不可,不過,我二弟三弟如今在石老先生身邊照料,要讓他們過來怕是難辦,不知道齊女俠可愿意過去?”
說是照料,自然只是自惜臉面之詞,其實是在地下當(dāng)牛做馬,任人差遣,那老魔頭為一泄多年囚禁之恨,除了不殺他們,這段時間可著勁變著法地折騰他們幾人!
他現(xiàn)在深知自己奈何不了這丫頭,便希望讓她前去地牢,那石老魔一旦見她還在杭州逗留,未去為他脫困之事奔波,多半要怒,到時直接收拾她也說不定!
凌珊自然不肯再去見那老魔頭,搖頭道:“過去就免了!那地方晚輩實在不喜歡,還是請兩位莊主過來比較好,大莊主智計百出,想必能說通那位石老先生!”
臨崖松道:“石老先生實在不好接觸,我可說不通他,齊女俠之請,老夫?qū)嵲跓o能為力!”
凌珊掃了他一眼,笑道:“那便罷了!晚輩一心想請二莊主與三莊主一并來,純粹是覺得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有他們在,對我劍術(shù)也能多一分見解思路,其實有大莊主一人已足矣!聽聞大莊主一手狂風(fēng)快劍在江湖之上少有對手,正要討教,還請大莊主取來寶劍,好與晚輩一較高下!當(dāng)然,倘若大莊主覺得與我一個無名小輩比試,尚不值得動用兵刃,那晚輩說不得也只好仗著鐵劍之利,欺負(fù)前輩赤手空拳手無兵刃了!”
臨崖松兩眼一跳,道:“老夫已自認(rèn)不是你對手,還有什么高下可較?”
凌珊道:“晚輩尚有自知之明,方才大莊主只是一時大意罷了,真本事尚未用出,否則絕不致這般輕易被晚輩所趁!”
瞇起眼望去,既來了這一趟,總不能白來,怎么也得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方可。
臨崖松瞪向凌珊,目中暗含慍怒,都認(rèn)輸了還不罷休,簡直逼人太甚,抽了一口惡氣,沉聲道:“好,那老夫今日好好領(lǐng)教齊女俠的精妙劍術(shù),且稍等!”
出了大堂,讓守在外面未入堂的其中一名下人械庫去取劍來!
凌珊暗笑。
她想起了當(dāng)時自己被謝天南逼斗的情形,也是頗有些人坐家中,禍從天降的惱怒,好在那大老粗沒有自己今日的死皮賴臉、不講道理,否則哪還會有中秋之夜,衡山劍決的約定?
很快,那下人將寶劍取來!
臨崖松道:“屋內(nèi)地小,咱們不如到外面一較?”
強逼人比斗論劍,大便宜都占了,凌珊自不在這小事上斤斤計較,欣然應(yīng)諾:“好!”
出大堂,來到院子里,臨崖松屏退左右,不許有下人靠近。四周本就無幾人,這一來更是一空,只余他們兩人!
臨崖松嘆道:“自十五年前老夫隱退此地,狂風(fēng)劍法便從此絕跡江湖,沒料到今日會被你逼出!”
鏗然一聲,凌珊抽出精鋼劍,劍鋒指地,整個人氣態(tài)一變,由平和、隨意倏爾轉(zhuǎn)作無匹銳氣,劍意蓬勃,蓄勢待,整個人仿佛一口利劍隨時會出鞘——
“請大莊主賜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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