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風四溢,周遭草木為之扶搖而吶喊。
燕天南的劍是霸道之劍,所用之劍劍體當厚當寬,簡言之重劍最符,而這來自衡山的精鋼劍則形如尋常劍器,輕靈為主,顯得過窄過薄了,與劍路有所相沖,但劍鋒光寒,劍氣森嚴,仍是催人眉睫。
6上邦目光一凝,忍住渾身劇痛,身形倒轉,堪堪避過劍氣來襲,而后屈身飛退。
燕天南執劍緊隨。
6上邦連退十余步,正到古琴落處旁,余光已見側邊橫琴,猛一住,側身避開劍鋒,提左掌怒擊燕天南右肋。燕天南左手握拳,迎怒掌而上。
拳掌相接,勢狂力猛,6上邦半邊身子一顫,直接被震退出去,后退途中,咬牙屈指為爪,騰力一抓,攝鐵琴飛橫,落來掌間。
然而不等撥弦,燕天南已一劍刺來,6上邦急抬琴去迎,琴劍交擊于一點,劍鋒入琴,勢如破竹,真力相接于一瞬,鏗然怒響,震聲雷動,氣浪橫空掃掠,激揚地上浮塵。
下一刻,琴體兩斷,一份在手,一份飛落,襲來劍氣因此散,但震力未消,6上邦飛落出丈余,又連退十余步,一口赤血散濺在飛塵之中,染就輕塵幾許紅意!
燕天南喝道:“再來!”劍狂力絕,勇追窮寇不罷休。
6上邦不敢攖鋒,拖動傷體,移形轉位,以巧應拙,但燕天南招數雖大開大合,直來直往甚顯粗陋,卻有千鈞之力奔雷之疾,6上邦避得辛苦,接取更難,只能節節敗退,數次以殘琴格劍方得以擋下迫命殺機,他早有心退離,然而四面八方無窮氣機威勢層層籠罩之下,欲走無門,連過十數招,忽燕天南尋得間隙,朝他左肩劈天一劍斬來。
6上邦堪堪將身一挪,卻仍是顯慢,凜冽劍氣刺痛肩膀,劍刃幾已及肩。
“一起死吧!”
電光火石之間,6上邦察知此劍難避,將心一狠,不再分心他顧左前方劈來之劍,全力匯聚于右手,一身殘力頃刻突破那道極致冰寒的太陰真力,催掌怒擊燕天南右側腰。
冷鋒無情,熱血激空,斷臂離體,連手上所持殘琴飛落遠處。而在他身手分離剎那,燕天南亦受了困獸猶斗的一掌,既本能亦含主動凝出的護體真氣之壁陡然間被震碎,整個人橫飛出去。
6上邦眼前黑,踉蹌著后退數步,急伸手自封穴道以暫時止血止痛,隨后拉過一角衣裳去緊捂住那已空空蕩蕩的肩膀,他這時須染血,臉色死白,雙唇顫抖,目光掃視一周,見不遠處那兩名原本靜默的女子陡然轉身,冷眼望來,不由心頭一震,掃了眼地上殘琴,咬了咬牙,強提一口真氣,轉頭就走,片刻不敢多留。
凌珊二人看上去還安好,他實在擔心再多耽擱片刻,她們就會接著出手,那樣一來,恐怕就不只是斷臂了。
而他一走,凌珊也心頭微松,這正是壓制毒性的關鍵時刻,最好全力以赴,若6上邦還要動手,固然能擋住,卻終歸麻煩,說不定便要因為分心被那劇毒所趁,現在這樣,雖在毒魔之后,連琴魔也給走脫了,卻仍是更可接受的局面。
片刻后,燕天南一手撐劍,一手扶腰,咬牙起身,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忽而噴出了一口血,仰天后倒,竟是被那一掌引得內傷復,已無再戰之力。
秋風蕭瑟,遍地狼藉。
雙魔皆傷重而逃,相當一段時間內恐怕無法再掀起什么風浪來。
而伐魔諸人倒地難動,亦或傷重昏迷,只剩凌珊與明月天相顧無言,默默驅毒。
今日一場圍斗,終以此兩敗俱傷宣告終局!
——
一個多時辰后,將近午時,劇毒才得以被壓制住,雖無法將之完全祛除,并為此牽制了大半內力,但短時間內,總算無礙性命。
燕天南等人還是倒在地上,該昏迷的仍在昏迷,該動不了的還是動不了,好在暫時還沒人死亡,雖合作結束了,但一眾傷員也不能坐視不管,凌珊便去衡陽城找了人來,將他們一一帶回,安置在食神居中,找大夫來醫,順道還讓人上衡山去傳訊。
而她們自己又去了一趟留客居,可惜,已找不見那西門斷絕的小兒子與那姓白的青年,想是被琴魔那幾名手下帶離,不知去了何處!
等到傍晚,凌不亂、天牛道人等各派七八名高手才風塵仆仆而來。
一干掌門人、前輩高手看望過傷員,凌珊便將白天順道一并帶回的兩截殘琴與6上邦那條斷袖染血的手臂交給了衡山的言大信,殺不了人,報不了仇,對衡山劍派而言,這兩樣東西大概也能聊作安慰了,之后又單獨找上了凌不亂。
西門斷絕那劇毒厲害之極,她的太陽真元幾乎能焚燒一切,可卻燒不凈那些毒素,只能不斷壓制,她便是想來看看,凌不亂這里可有什么化解之法。
可惜,聽她中毒,凌不亂雖焦慮,卻沒有什么好辦法。
紫氣玄功地之變所生的補缺真氣對治愈內傷外傷皆有顯著效果,但說逼毒,卻還不如尋常內力。華山劍派雖也有秘制的解毒丹,可那也只是針對尋常毒物有奇效,對上來自毒魔的奇毒,實證之后,終是奈何不得。凌不亂便只能運功來助,盡量幫她壓制毒氣。
第二天一早,衡山劍派幾人暫住的院子傳來悲號。
數日間連番苦戰,不斷遭創,還因大傀儡手耗干了潛力,苦苦熬了一夜過后,華上國終究沒能挺下來,撒手而去。
華上國既死,尸身不好久置在外,言大信很快便與眾人帶著華上國的遺體回轉衡山。
而燕天南等人傷勢過重,還不宜妄動,食神居也算目前比較安全之地,便被留在樓內繼續休養療傷,只留了幾名跟來的衡山弟子就旁照顧!
一干人又回衡山之后,凌珊與明月天也準備妥當,打算離開!
他們當下劇毒纏身,還需盡早化解,衡山附近想是無人能助了——西門斷絕本人倒是有能力,應也還未逃遠,但一來,他不知躲在了哪里,找人不易,食神居的探子昨日便已傾巢而出,還無消息,再來,也信不過這人,只能放棄找系鈴人解鈴的想法,轉而另謀他途。
此去正要去武當山,如能尋到張三豐,并愿出手,那便請他解生死煞之時,順手解毒,想必以先天高人之能,解此毒不在話下,故而不愿多耽擱時間,這天下午便離開了衡陽城,快馬加鞭,往北而去。
出衡陽府,經岳陽府,渡蒼南江,過江北左府,入大岳府,十日后,終于抵至道山郡,武當山遙遙在望。
黃昏時分,明霞燦爛。
將到山腳,也不再緊迫了,轉而下馬停在開闊平坦的官道旁,坐看天邊余暉斜照之景,也是借機等候葉明奴,她騎乘的馬匹腳力差了一籌,故此時難免落后一步,至于白蘭,她畢竟并非閑人,早先便被打回去主持“青泥”的事務,未曾跟來!
正歇整之際,忽然見到前方官道上,自北向南迎面走來兩人。
等見清形貌,明月天眼神一凝,閃爍寒芒,凌珊目光掃去,倍感驚訝。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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