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公文，秦翼就轉手遞給了戲志才。

    趁著戲志才看公文的工夫，秦翼問曹仁：“子孝兄，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袁紹會命我等出兵，這在意料之中。然而，公孫瓚忽然聚集大軍陳兵于幽州和冀州邊境，此事就頗為奇怪了。曹某猜測，也許是董卓給公孫瓚下了命令，讓他牽制冀州兵力，使冀州無法支援河內郡。”

    秦翼點點頭，道：“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倘若公孫瓚也對冀州發動襲擊的話，這場戰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戲志才匆匆幾眼看完公文，道：“戰事越來越超出我們的預判了。我們本以為，今年這場戰事，只是上黨郡、河西郡與牛輔之間的一場小仗，可從目前的態勢來看，董卓這是有意掀起一場大戰啊。”

    “是啊，上黨郡戰事以起，幽州冀州邊境陳兵十數萬，戰事一觸即發。看來，這場戰事，董卓蓄謀已久。我們全落入他的算計之中了。”秦翼說道。

    戲志才道：“這一切，絲絲入扣，如此計謀，董卓是想不出來的，必然出自李儒之手。”

    秦翼想了想，道：“此計非常毒辣，先是放出牛輔要來并州就任刺史的消息，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并州。然后，牛輔卻突襲河內郡。北方，公孫瓚也忽然對冀州宣戰。兩處戰場，令袁紹疲于應付。如此毒計，光靠李儒未必想得出來。這恐怕是董卓軍集體智慧的結晶。”

    秦翼有句話沒說，他在懷疑，這根本不是李儒的計謀，而是出自那位毒士賈詡之手。

    李儒雖然智謀過人，但他用計中規中矩。可賈詡不同，賈詡要么不幫人出計，一旦出計，必是奇計、毒計，總是會從別人想不到的地方出招。這次，董卓軍的戰略部署，怎么看都符合賈詡的用計風格。

    想到賈詡，秦翼忽然心頭一跳。然后他就瞇起兩眼，仔細琢磨。

    過了一會兒，秦翼睜開眼睛，道：“也許，董卓軍還有后招，而且，是一擊致命的后招。”

    “主公想到了什么？”戲志才立刻問道。曹仁、徐晃、趙云也都把目光匯聚到了秦翼身上。

    秦翼轉過頭吩咐裴繼：“元紹，去把最大的那幅地圖取來。”

    “諾！”

    裴繼轉身出了大堂。時候不大，便兩手捧著一幅地圖進來。

    大堂內沒有可供懸掛地圖的設施，秦翼便命裴繼將地圖鋪在地上。眾人全都圍了過去。

    秦翼從腰間摘下佩劍，一手倒握劍鞘，在地圖上一點鄴城的位置，說道：“這里，才是董卓軍的最終目標！”

    “鄴城？！”眾人聞言，全都大吃一驚。

    “對，鄴城！”秦翼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不會吧，鄴城兩面戰場都太遠了，董卓軍如何攻打？”曹仁說道。

    秦翼不說話，用劍鞘先把整個河內郡畫了一個圈，然后又一指鄴城的位置。隨后，他又把劍鞘移到冀州和幽州交界處，在邊境位置畫了一個圈，又立刻用劍鞘點了一下鄴城。

    曹仁、戲志才、趙云、徐晃四人都是極為聰明的，一看秦翼在地圖上的比劃，全都發出一聲驚呼。

    “兩邊夾擊，好狠的計策！”戲志才倒吸一口冷氣。

    曹仁道：“牛輔奪下河內郡，從南部進軍鄴城；公孫瓚自北部攻擊，如果一切順利，公孫瓚和牛輔便可夾擊鄴城。即便有一方不順，也可牽制我方大軍，給另一方攻打鄴城創造條件。如果董卓軍真如秦府君所想的，用這條計策的話，鄴城危矣！”

    秦翼道：“我敢斷定，董卓軍的真正目的，就是鄴城。所謂的牛輔就任并州刺史，全是董卓軍放出的煙霧彈……哦，迷霧。其目的，就是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其實從一開始，董卓就是想把鄴城朝廷作為最終目標。”

    稍喘了一口氣，秦翼繼續說道：“如今，對董卓軍最大的威脅，就是鄴城朝廷。有鄴城朝廷存在，長安朝廷就失去了合法性。即便仍有不少諸侯聽命于長安朝廷，但鄴城朝廷既立，必與長安朝廷爭奪擁護者。因此，趁著鄴城朝廷如今還沒壯大，董卓正好一舉攻破鄴城，拆散這個新建立的朝廷。”

    眾人都不說話了，一個個皺眉思索。過了一會兒，戲志才率先打破沉默，說道：“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董卓這一計真是毒辣。主公，你是如何猜出的？”

    秦翼道：“先生，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賈詡此人嗎？賈詡此人被稱為毒士，凡出計，必是奇計、毒計。我就是把自己當做賈詡，順著他的用計風格，推斷出的這個結論。”

    “賈詡？我只知道牛輔此次出兵，軍中主簿便為賈詡。可是此人以前似乎沒什么名氣啊，他真有這么厲害？”曹仁疑惑道。

    秦翼道：“賈詡是個奇怪的人，他輕易不給人獻計，因此，也一直沒什么名氣。不過，某曾詳細打探過他的底細。他曾在董卓的太尉府供職，給董卓當幕僚。去年，諸侯討董之時，董卓封賈詡為討虜校尉，被調到牛輔麾下輔佐牛輔。我曾問過華雄，牛輔對賈詡非常器重。賈詡與與郎中令李儒也相交莫逆。因此，我才推斷，今番董卓用兵，賈詡必參謀其中。”

    “不管是誰想出的毒計，反正，我們已經面臨很大的危機了。”徐晃出言說道，“若董卓軍陰謀得逞，鄴城朝廷被毀，那我們這些人，就全都變成喪家之犬了。我們的官職，也全都失去了合法性。主公，某認為，眼下最緊迫的，是提醒袁紹，讓他提防董卓軍出兵鄴城。”

    戲志才也說道：“此事宜早不宜遲。如今，牛輔還剛剛開始攻掠河內郡。袁紹完全還有時間調集軍隊，加強鄴城南線的防御。”

    秦翼苦笑道：“袁紹的兵馬已經全部調去北線了，他哪里還有兵可調？我估計，防御南線的重任，最后還是要落在咱們身上。”

    戲志才搖搖頭，道：“不然，袁紹還有一支兵馬可調。”

    眾人聞言，全都看向戲志才。戲志才卻轉頭看向曹仁。

    曹仁一怔，隨即便道：“戲先生的意思是，袁紹會命我們兗州出兵？”

    戲志才點點頭：“如今，也只有兗州孟德公的兵馬，能夠應急了。”

    秦翼一聽戲志才的話，就嘆氣道：“這還真是一場大戰啊，一場覆蓋冀州、幽州、兗州、并州、雍州五州之地的大戰。這場大戰，來得太突然了！”

    曹仁苦笑道：“是啊，再加上袁術已經對荊州用兵，如此一來，我大漢半數州郡處處烽煙，比起當年的黃巾之亂和去年的討董之戰來，不遑多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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