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秦……”
秦翼剛走進院子，小荷就朝堂屋大聲叫嚷。
“小荷姑娘，莫嚷！”秦翼趕緊制止了小荷。同時他也驚出一聲冷汗。這丫頭缺心眼是咋滴？這種事你也瞎嚷嚷，不怕明日登上報紙頭條嗎？
秦翼連題目都想好了——《震驚！太守大人竟然夜闖寡婦門，究竟為哪般？》
小荷的叫聲驚動了蔡琰。她走出堂屋，見到秦翼，驚的兩眼瞪大：“秦……怎么是你？你不是去襄陵了嗎？”
秦翼朝蔡琰一拱手：“一言難盡，琰兒姑娘，某有一件急事找你詳談。”
蔡琰猶豫了一下，便讓到一邊，小聲道：“夜里冷，進房吧！”
“嗯！嗯！”秦翼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堂屋。
蔡琰搬家的時候，秦翼曾經(jīng)來過一次，他記得那時這處宅子的堂屋就是會客廳。今番進去，卻發(fā)現(xiàn)堂屋已經(jīng)變成了書房。里面明燭高然，書架、書案俱全。窗戶處還掛著鵝黃色的障幔，兩側(cè)墻壁上掛著字畫。室內(nèi)還有一張琴幾，幾盆蘭花，隱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非常清幽雅致。
蔡琰跟在秦翼后面，也進了書房。她徑直走到那張琴幾后面，伸手一指書案，對秦翼說道：“我這兒輕易沒有客人來，也便少了座位，你就坐書案那兒吧。”
“多謝！”秦翼走到書案后，一屁股坐下。他剛把兩腿一盤，又意識到不妥，立刻改為跪坐。
這點小動作全被蔡琰看到了，她會心一笑，說道：“你不必那么拘謹(jǐn)，隨意些就好。”
“呵呵，在軍中隨行慣了，讓琰兒姑娘見笑了。”秦翼尷尬的笑了笑，依舊正襟危坐。
他偷偷看了蔡琰一眼。人家蔡琰的坐姿非常優(yōu)美，上身挺直，藕荷色的襦裙下擺將兩條腿全部遮住，四散攤開，像大朵的蓮花似的。
小荷也跟著走進了書房。蔡琰吩咐她去煮茶，秦翼忙道：“不必麻煩小荷姑娘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然后，他又道：“只是，我要與琰兒姑娘談一些機密之事，還請小荷姑娘回避一下。”
“哦哦，你們談，我先去睡覺了。”小荷別有深意的一笑，連蹦帶跳的出了書房，還很有心的把書房門給閉上了。可她又立刻把門推開一條縫，探進腦袋說道：“秦府君放心，你今夜來我家之事，小荷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嘻嘻……”
說完這句話，小荷就縮回腦袋，把門又給閉上了。
秦翼更加尷尬了，心道：好嘛，這還真是黃泥巴糊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說不清了！
他下意識看了蔡琰一眼，卻見蔡琰臉蛋微紅，燭光照耀下，更添一份朦朧之美。
“你為何深夜來此？前方軍務(wù)不忙嗎？”蔡琰微微低頭，小聲問秦翼。
“忙！很忙……不不不，不忙……也不對……那個……”秦翼有些語無倫次了，“我是偷偷潛回長子縣，前來見你的。”
這句話一說出，秦翼就想扇自己一個大嘴巴了。奈奈的，咋回事，這話咋就這么曖昧呢！
“你……丟下軍務(wù)，就是為了見我？”蔡琰詫異的問道。
也不知是不是秦翼出現(xiàn)了幻覺，他竟然發(fā)現(xiàn)，蔡琰此時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害羞。
秦翼伸手?jǐn)Q了自己大腿一把，腦袋清醒了些，當(dāng)即說道：“琰兒姑娘，實話跟你說吧，前方戰(zhàn)事吃緊，我實在沒有信心能擊退牛輔。因此，決定鋌而走險，去一趟長安，看能否刺殺董卓……”
“什么，你要去刺殺……不可！這太危險了！”蔡琰大驚失色。
秦翼苦笑道：“我也知道此舉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這是我如今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只要董卓身亡，牛輔必然退軍。否則……上黨郡怕是保不住。”
“局勢竟至如斯？”蔡琰蹙起了眉頭，“可是，就在近日，巷間都在談?wù)摚f是你在襄陵縣打了大勝仗，還把華雄給俘虜了呀！”
秦翼道：“沒錯，我是在襄陵打了勝仗。可是，打仗這件事，軍情一日數(shù)變，據(jù)可靠消息，董卓已經(jīng)調(diào)動了多路人馬，前來支援牛輔，想對上黨郡形成合圍之勢。無奈之下，我才想劍走偏鋒，去長安刺殺董卓。”
蔡琰沉默了，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說道：“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知道，董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刺殺的。你來尋我，可是想讓我給家父寫信，讓他幫你。”
秦翼一聽此話，就在心里給蔡琰點了一個贊。這姑娘太聰明了！
“我是有意尋求蔡中郎的幫助。”秦翼說道。
蔡琰忽道：“我想，我爹未必肯幫你。”
“為何？”
“他雖然也不滿董卓的殘暴，但他曾經(jīng)對我說過，如今，朝中也只有董卓能掌控局面。若無董卓，朝中必生大亂，到時，或許會社稷倒懸，民不聊生。”
對于蔡琰的這番話，秦翼還是很認(rèn)同的。原先歷史上，董卓死后，朝政便落入設(shè)計誅殺董卓的王允之手。但王允既無董卓的威望，也無董卓的能力，根本壓服不住西涼軍，以致西涼軍各部互相攻伐，長安城變作戰(zhàn)場，導(dǎo)致漢獻帝向東逃亡。
但現(xiàn)在，秦翼是不會考慮那么多的。歷史已經(jīng)改變了，秦翼現(xiàn)在只能為鄴城朝廷謀劃。
“琰兒姑娘，不管蔡中郎會不會幫我，我都要去一趟長安。”秦翼說道，“我今夜來此的目的，是想告訴琰兒姑娘，如果有機會，我想把蔡中郎接來長子縣。”
“真的！？”一聽此話，蔡琰坐不住了，竟一下站了起來。
秦翼點點頭：“我是有這個打算，至于能不能做成這件事，尚不確定。”
“好，我這就給父親寫信，勸他隨你來長子縣。”蔡琰說完這句話，竟直接走到秦翼面前的書案旁，又對秦翼說道：“麻煩你先讓一下。”
我去，這姑娘也太聰明了吧？她竟然猜出我是想讓她給蔡邕寫信了。
秦翼連忙讓到一旁。蔡琰坐到秦翼原先的位子上，抬手就鋪開一塊白絹，拿起毛筆寫信。
她剛才在看書，或許是她有記筆記的習(xí)慣，書案上文房四寶都是現(xiàn)成的。
秦翼也不打擾蔡琰，便走到書架旁，端詳書架上的書。書架上并沒有幾本書。竹簡倒是不少。這些竹簡應(yīng)該有些年頭了，大概是蔡琰從鄴城帶來的。
出于禮貌，秦翼并沒有去翻動蔡琰的書架。他就那么靜靜的站著。
過了一會兒，蔡琰停筆，說道：“寫好了，你看一下，可有遺漏。”
秦翼上前一看，蔡琰的字跡非常清秀。仔細讀了一下蔡琰所寫的內(nèi)容，秦翼便點頭道：“我沒有要補充的，就這樣吧！”
蔡琰伏身，吹干了字跡，雙手拿起那塊白絹，遞給了秦翼，說道：“家父托付給府君了。”
秦翼接過白絹，折疊起來放入懷中，道：“放心吧，我會盡力把蔡中郎接來與你團聚的。”
稍頓，他又道：“我今夜來此的消息，不要告訴任何人！”
蔡琰點點頭：“我省的這件事的利害！”
“那……秦某這便告辭了。”秦翼朝蔡琰一拱手，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你……”蔡琰輕呼一聲。
秦翼回過頭，問道：“琰兒姑娘可還有事？”
蔡琰搖搖頭：“沒事了。你當(dāng)心點，凡事不要強求，當(dāng)以保全自己為要！”
“放心，我不會冒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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