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帶領(lǐng)著軍隊一氣跑到黑石山，於夫羅也率軍一氣追到黑石山。
黑山石是并非一座獨立的山峰，還是恒山的一條支脈。這條支脈到了黑石山這里，便是盡頭了。黑石山東北是連綿的群山，但其西北卻是一望無邊的開闊地。
大概是黑石山富含鐵礦石的原因，整座山都呈黑褐色，因此被叫做黑石山。
黑山石與其同屬一條支脈的山峰截然不同，別的山峰山勢陡峭，黑石山的山勢卻非常低緩，即便是騎馬而行，也能從山坡上爬到山頂，而不用刻意尋找道路。
按說，像黑石山這樣的地方，是不利于設(shè)伏的。因為它面對著一片開闊地，即便有軍隊在此埋伏，敵人遭遇打擊之后，也能立即撤退。除非，設(shè)伏方的軍隊是騎兵，遇伏方軍隊是步兵。騎兵從山上沖下，步兵又跑不過騎兵，也只有被屠戮的命運了。
但黑石山的山坡卻不平坦，布滿碎石，如此一來，騎兵也沒法設(shè)伏了。當(dāng)然，這只是針對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軍隊的騎兵。
而今，秦翼的騎兵裝備了馬蹄鐵，根本不懼黑石山的地形，因此，秦翼才命張遼和趙云率領(lǐng)兩千騎兵在此設(shè)伏。
於夫羅一路追擊秦翼至此，見黑石山阻住了道路，於夫羅心中大喜。
“秦翼，我看你還能往哪里逃，納命來吧！”於夫羅在心中暗想。
秦翼的軍隊似乎也慌了，他們在黑石山山腳下來回奔走，好像是在尋找上山的道路。
就在於夫羅的軍隊就要追至之時，於夫羅忽然看見秦翼的士兵全都下了馬，牽著馬往山坡上爬去。
“哼，果然是慌不擇路了。”於夫羅暗想，“不過你們也還算聰明，還知道牽馬而行。若是直接騎著馬爬山，你們的馬蹄必然折損。”
“兒郎們，下馬，上山！”等於夫羅率軍趕到山腳下，就立即下令。
“汗王不可！萬一山上有埋伏呢？”於夫羅的莫離（侍衛(wèi)長）說道。
“你用用腦子！這座山上光禿禿的，如何能埋伏兵馬？”於夫羅教訓(xùn)道，“就算他們在另一面埋伏人，也只能埋伏步兵。雁門光總共才有多少兵力，就算秦翼在此設(shè)伏，兵力也不會多。只要不是埋伏騎兵，我軍有何懼？”
“汗王教訓(xùn)的是。”那名莫離連忙認(rèn)錯。
隨后，於夫羅的士兵就全都下了馬，各部只留下幾人看守戰(zhàn)馬，其余人全都跟隨於夫羅步行往山上爬去。
秦翼的軍隊雖然先抵達的黑石山，但他們牽馬而行，終歸不如於夫羅的士兵直接步行爬山的速度快。眼看著，於夫羅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離著秦翼的軍隊只有一箭之地了。
“兒郎們，準(zhǔn)備弓箭。”於夫羅立即下令。
就在這時，快要爬到山頂?shù)那匾碥婈牭氖勘鴤儯鋈徊辉偻巾斉溃菑闹虚g部位一分為二，紛紛往山坡兩側(cè)行去。
“咦，他們這是要……”於夫羅剛一詫異，話還沒說完呢，就見山頂上出現(xiàn)了一條黑線。
隨后，隆隆馬蹄聲響起，那條黑線往順著山坡急沖而下。
於夫羅驚的嘴巴大張：“騎兵，秦翼居然在此埋伏了騎兵！怎么可能，他們竟然不怕山石密布。”
“汗王，快撤！”那名莫離也大驚失色，見於夫羅還在發(fā)愣，一把抓住於夫羅的胳膊，轉(zhuǎn)身就往山下跑。
於夫羅的士兵們也全都慌了，不等軍官下令，就往扭頭往山下跑。不跑不行啊，對方的騎兵順著山坡急沖而下，那勢頭比滾落的巨石還要厲害，人家根本不用動手，只需一直沖刺，就能把匈奴兵全都撞翻。
然而，步兵的兩條腿終究比不上戰(zhàn)馬的四條腿。轉(zhuǎn)眼之間，漢軍騎兵就闖進了匈奴兵混亂的隊形之中。
漢軍騎兵借著下沖的優(yōu)勢，排山倒海一般沖下，擋在他們前面的匈奴兵簡直如紙糊的一般，碰上就倒，遇上就翻。
漢軍騎兵排成數(shù)列橫隊，每隊的各名隊員之間，都留有兩匹馬的間隙，后一隊又正好補位，這就形成了密不透風(fēng)的沖鋒隊形，但人與人之間，又絲毫不受妨礙。
如同一條粗大的巨木從山上滾落，漢軍騎兵所到之處，匈奴人全被碾壓，幾乎就沒有能逃脫之人。
不過，也不是所有匈奴人都遭遇劫難，原先處于后隊的匈奴兵，此時剛爬上山坡，他們轉(zhuǎn)身就跑，迅速的下了山。然后，就去尋找各自的戰(zhàn)馬。
不過，於夫羅率兵上山之后，士兵們留在山腳下的馬匹已被集中看管，想要從六千匹馬當(dāng)中找到自己的坐騎，又談何容易呢？
山腳下，匈奴士兵左沖右突，戰(zhàn)馬也跟著亂跑亂叫，簡直成了一鍋粥。眼看漢軍騎兵就要沖下山了，已經(jīng)下山的匈奴兵總算反應(yīng)過來，也別管是誰的坐騎了，先隨便騎上一匹逃命吧，反正我們也無法抵擋漢軍騎兵了。
于是，聰明的匈奴士兵隨便爬上一匹馬，就往北方逃去。反應(yīng)遲鈍的士兵，還在四處亂跑，有的人還被亂跑的戰(zhàn)馬撞倒，又被踩踏，終究難逃一死。
“文遠，你收攏戰(zhàn)馬，我去追匈奴兵！”剛沖下山坡，趙云就對張遼大喊。
“好！”張遼應(yīng)了一聲，立即回過頭，朝他身后的士兵下令：“右翼的兄弟們，立即散開，收攏戰(zhàn)馬，這可是寶貝。”
右翼的士兵慢慢減速，然后四散，去拉攏戰(zhàn)馬。趙云帶著左翼的士兵，繞過匈奴兵的戰(zhàn)馬群，向北追殺潰兵。
此時，秦翼站在山坡上，眼望著腳下已被匈奴兵的鮮血和殘缺的尸體覆蓋的山坡，一言不發(fā)。
“太慘了！”站在秦翼身邊的李楨搖頭嘆息。
一大半匈奴兵都沒逃脫被伏兵撞倒撞死的命運。這種情況下，只要倒地，就難逃被馬蹄踩踏的命運，最終也是一死。能僥幸幸存的，也渾身是傷，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整個黑石山的西南面山坡，已經(jīng)化作了修羅地獄。匈奴兵的殘肢斷軀，混合著血漿、肉泥，幾乎將正面山坡都覆蓋了。
秦翼所帶領(lǐng)的士兵，此時見到這副場景，心理素質(zhì)差的人，已經(jīng)在嘔吐了。
“唉，早知會造成這副慘相，我就不該使用此計。”秦翼有些自責(zé)的說道，“雖然兩軍交戰(zhàn)就要不擇手段，可秦某此舉，有傷天和啊！”
李楨道：“造成如此結(jié)果，這也不怪使君。我們原先并沒想到於夫羅居然會讓士兵丟下戰(zhàn)馬步行上山。”
“是啊，要怪，也只能怪於夫羅毫無警惕之心。”廖化也安慰秦翼，“主公，你其實無需自責(zé)。匈奴人歷年來犯我邊境，屠戮我邊民，他們做下的罪孽罄竹難書。如今，他們也只是還債而已。”
秦翼點點頭：“元儉說的沒錯。是我矯情了。我以前就說過，這一役，一定要把匈奴人打痛。”說到這里，他忽然一皺眉頭：“對了，可曾看到於夫羅？”
李楨苦笑道：“於夫羅剛才一直位于他的軍隊前方位置，斷不會逃下山。他恐怕已被張趙二位兄弟的軍隊踩成肉泥了。”
“也是，那就不用找他了，我們下山吧！”秦翼點了點頭。
隨后，他率領(lǐng)軍隊牽馬下山。
別看秦翼、李楨他們在山頂上不敢面對黑石山如今的慘相，可作為“罪魁禍?zhǔn)住钡膹堖|和趙云所率領(lǐng)的那兩千騎兵，卻毫無所覺。因為他們剛才只顧沖鋒，根本沒有察覺被他們撞倒撞翻的匈奴兵最后變成了什么樣。
趙云已帶著本部一千人去追匈奴潰兵了，張遼的軍隊還在收攏戰(zhàn)馬。
“主公，這次我們可……”張遼聽見身后動靜，回頭一看秦翼帶領(lǐng)部隊下山了，他便連忙迎了上去。可就在張遼與秦翼說話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山坡上的慘相，然后，整個人都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他剛才只顧著指揮士兵收攏戰(zhàn)馬了，壓根就沒顧上回頭看一眼山坡。
“文遠，你千萬別吐！”秦翼見張遼吃驚，連忙說道。
張遼的嘴巴一下閉上，苦笑道：“某從軍數(shù)年，經(jīng)歷大小戰(zhàn)役無數(sh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絕人寰的戰(zhàn)后場面。”
“文遠，別亂想了。把你的士兵召集起來，跟隨秦某去攻打匈奴兵大營吧！”秦翼對張遼說道。
“諾！”張遼抱拳應(yīng)下。
“李校尉，你率領(lǐng)雁門關(guān)的士兵，在此收攏戰(zhàn)馬，打掃戰(zhàn)場。其余人隨我去匈奴兵大營。”秦翼又對李楨下令。
“諾！”
隨后，秦翼留下七百騎兵，交給李楨帶領(lǐng)。他則率領(lǐng)張遼所部一千騎兵，以及跟隨他出關(guān)的一千三百名騎兵，浩浩蕩蕩的原路返回，朝匈奴兵大營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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