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規劃完學堂的事后，便開始查看過去大半個月來的醫療記錄。

    當時建立這份記錄是為了測量萊利損耗能力的程度，每天治療多少人，治療的傷勢有多重，萊利一天的工作結束后是否會疲倦等。沒有更為精確的測量能力極限的方法，只能采取這樣的粗制法。

    大多數的時候，萊利的狀態還是不錯的，只有遇到幾起大事故的時候會感到有點疲倦，卻還沒有達到她的極限。現在時間還短，里昂并不能得出可靠的判斷。

    不過有一個地方他發覺了問題。

    當萊利休息的那一天，受傷的人數比平時少了一大半，而且三次都是一樣的情況，工人們都是輪流休息，每一天的人數幾乎一致，怎么那一天人數就變少了？

    難道是那一批工人特別的注重安全才會降低受傷的人數？里昂想了一下便推翻自己的理由，工人們每五天就輪換一輪，因此這三天的人都不是同一批，既然都這么小心，平時的受傷人數怎么沒有降低？

    難道是那一天偷懶減少了產量？里昂翻看出產記錄，基本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上，也就是說他們并沒有偷懶，該做多少就做多少。

    這就怪了，與平常都一樣，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里昂自己一時想不明白，便問起旁邊的兩個人，幸好他們加入了自己的行列，不然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人。

    “還有這樣的事？”約克一頭霧水，說起數字就是頭痛，哪里還有心思去分析其中的道理。

    “治療是免費的么？”克里斯不知道萊利的女巫身份，目前只知道她是一個醫師，負責小鎮的治療。

    “是的。”里昂回答道，頓時想出了一個可能性。

    因為治療是免費的，而且很短的時間內就會恢復完好，在這樣的情況下，鎮民們難免會因為存在這樣的心理而有所大意。這或許就是為什么平時總是有那么多人受小傷，一旦萊利休息，那天的人數就直線下降。

    里昂如今發現了這件事，就要及時的處理。他們現在可能馬虎大意而身受小傷，如果因為疏忽而造成礦洞垮塌這樣的嚴重事故可就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混過去的。另外，萊利身為女巫擁有這樣的能力，但不應該當作一件消耗品不斷地使用，凡事都要有個度。

    這件事不能拖，里昂打算下午就要解決它。

    只是如何處理才最妥當呢？總不能讓萊利休息六天吧，一旦遇到重大的情況，她可是鎮民唯一的希望。

    “殿下，或許提高一點門檻才行，比如一些小傷口之類的不提供治療。”克里斯想了一個主意，受了小傷不再提供治療，他們自然會更加的小心。

    “不行，他們都是為了小鎮的發展在努力著，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很重要，有時候一個小傷不管可能造成嚴重的后果。”里昂從另一個記憶中得知傷口感染嚴重時會造成生命危險，而這樣的可能要將它完全抹殺掉，鎮民對他來說可不是會勞動的工具，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那就開始征收醫藥費吧。”里昂腦海中蹦出一個詞，萊利的治療不再無償提供，而是收取一定的醫藥費，當受傷需要付出代價才會治愈后，鎮民會更小心地對待，就像他們在那三天中做到的那樣。

    ***

    在伐木場外，里昂召開了臨時的會議，這一條重要的消息傳到了大家的耳中。

    一開始場下的人還在議論紛紛，可是經過里昂的疏導之后，眾人便漸漸沒有了意見，享受了這么久現在有點不習慣罷了。

    “殿下，怎么突然會有這樣的決定？”萊利陪著里昂回到伐木場的治療間，她沒想過為什么突然冒出來這件事，之前她都沒有聽王子提起過。

    “今天查看醫療記錄發現的。”里昂便將早上的事大概的說了一遍。

    “原來每天的匯報還有這樣的作用？”萊利有點意外，因為每天回去后她都要向王子匯報一天的情況，休息的時候就是伐木場負責人來記錄，隔一天再由萊利匯報給王子。只是一句簡單的話，沒想到還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不只是這個，其他的事也能找出規律來。”里昂也是現在才發現數據有時候真是個好東西，它能發現一些平時很難注意到的事，可惜在這個大陸上，它能做的實在有限。

    除了萊利的事，艾瑪的日常訓練也在記錄，更多的信息只有等過些日子才能看出來，畢竟她才訓練兩天而已。

    “殿下，您不是說想要測試我能力的極限么？如果真的減少了人數，我每天應該會很清閑，想要測試恐怕測不出來的。”萊利產生一個疑問，當時做這份記錄的理由里昂是說過的，今天的舉動恰好跟當時的初衷相違背，萊利不知道該傾向哪一邊了。

    “嗯，的確有點矛盾。不過從長遠來看，今天的措施是正確的。很快冶煉坊就會修建起來，以后還會有其他的產業，你一個人不可能照顧這么多人，讓他們多注意安全，除了讓他們自身少受痛苦，也能減少你的工作量。測試極限只是為了知道你的能力到底有多少，而不是讓你每天都要耗費完精力。”里昂解釋自己的看法。

    萊利是女巫，但同時也是一個人。正常人累一天兩天還可以，要是每天都精疲力竭，長久下去沒有誰能堅持住，即使是女巫也不行。

    “那我閑下來的時候是不是該磨點藥粉什么的，不然哪里像一個醫師啊。”萊利聽完里昂的話，有點開玩笑的說道，以前都是一天忙到晚，今后同樣的情況可能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不用這樣做，萊利，做你自己就行。”里昂慢慢的說道，他不想讓萊利一直都戴著醫師的名頭，女巫才是她真實的身份。

    里昂看著萊利，她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隔著面巾里昂看不出她的情緒。

    自己承諾會讓她正大光明的站在大家的面前，可這件事目前還無法兌現，里昂在心里說道：這一天不會讓你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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