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學好了武功想幫助哪個國家一統天下呢？”老人繼續問道。
“當然是秦國了！”子嬰當即回答道。雖然如今身處趙國都城，甚而言之就住在趙國大將的府邸上。但是從明白了老者和司馬尚的身份開始，子嬰對他們反而沒有了懼怕，大大方方的說出了他的想法。
因為子嬰知道墨門反對的只是戰爭，希望塑造一個安定祥和的天下，并不是針對某一個國家。
“你為什么想幫助秦國呢？是不是因為你是秦國人，你伯父是秦國君主。”老人淡然一笑繼續發問道。
子嬰略一思索，構思了一下什么樣的語句符合自己這個年齡段的語調說道：“我曾聽父親說過，韓國魏國已經被秦國打殘了，不足為慮；趙國國君寵幸歌妓，親近小人疏遠賢臣大將目光短淺；楚國雖然很大然人心不齊，韓趙魏平定之后，把全國的兵員集中在一起可以打敗它；而燕國太過弱小齊國只求自保絕對不會趁機出兵攻秦，等其余國家都滅亡了齊燕肯定也難以保全。”
而且，我聽父親說起過，我秦國自商君變法以來，國勢日強，又兼具巴蜀兵精糧足，如果說能一統天下，除了秦國還能有誰？我學好武功的話當然要去輔助秦國。”
自己一個兩歲的小孩說出這么些道理來，別人肯定不會相信，只能是把所有的話都推到自己的父親成蟜頭上。“我去其他的國家對抗秦國，豈不是拿著雞蛋去碰石頭。”
“好一句拿著雞蛋碰石頭。”聽完子嬰的話老人顯得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明明是在笑卻笑得眼淚肆流。“原來老夫半生奔波，卻一直是在拿著雞蛋碰石頭。”
“可惜，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了，終了黃土都快埋到脖子才明白這個道理。
老夫自詡上通天文，下曉地理學貫古今，難有人及。未曾想卻看得還不如饒陽君透徹，如此聰慧之人，想必叛秦投趙必有所圖，這難道是天要亡東方六國！”略微一頓，長笑過后老者有些黯然的嘆道：“你這徒弟我收下了！從今天起你便是我蓋聶的關門弟子了”。
聽完老人的話子嬰第一反應便是賺大發了！
這可是蓋聶啊堪稱戰國時代江湖第一高手了。行刺秦王的荊軻算是武藝高強了吧，被蓋聶瞪了一眼便屁滾尿流的跑了。
這可真是撞大運了！
“你們去把司馬尚叫過來吧，我有事囑托他，順便給你行拜師禮！”
聽完蓋聶的話，子嬰拉著司馬菁菁一路小跑的沖向了司馬尚的局所。顧不上解釋原因，只說了句蓋聶老爺爺囑咐我們來讓你過趟，便連拖帶拽把司馬尚拉到了后宅的小院內。
司馬尚到了之后，乍一聽聞，蓋聶要收子嬰為徒，當即便石化在了現場。
結結巴巴的說道：“巨子想要收徒，我本不應該說什么，可子嬰他是秦國宗室啊，怎么能受傳我墨門的傳承？而且根據我們在秦國墨者傳來的消息，長安君成蟜和秦王關系甚篤，我們懷疑長安君叛趙另有隱情，怎么能……”
“你說的我都知道，今天叫你過來要和說的另一件事便是從現在開始我墨門不再抵抗秦國，如果戰事吃緊，甚至可以幫助秦軍掃平六國。”司馬尚話未說完，便被蓋聶打斷。
聽完蓋聶接下來的話語，司馬尚驚得雙目瞪圓，面部肌肉抽了好幾下，深咽了一口唾液，直接說不出話來了。
和這道命令相比，收子嬰為徒這件事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聽完司馬尚的稱呼，子嬰也終于搞清楚了老人的身份。當代的墨家巨子！
墨家相對于春秋戰國時期其余諸派有著顯著的區別。相交儒家、法家等學術流派而言墨家的組織結構更像現代的政黨組織，但控制力更為嚴密，其最高領袖被稱之為巨子，學派成員被稱為墨者。
因為主要代表中小層群眾及手工業者的權益，在戰國時期一度成為名噪一時“顯學”，甚至而言亞圣孟子也曾說“天下之言，不歸楊（楊朱，道家代表人物）則歸墨（墨子）”的言論，可見墨家思想流傳之廣，在當時墨家甚至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和法規制度。
陸賈《新語?思務》有云:“墨子之門多勇士。”《淮南子·泰族訓》中也有記載“?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還踵，化之所致也。”可見墨門對門下的控制力之強。
據子嬰所知現階段的墨者主要分為幾個部分，一部分為社會上的手工業者，主要傳承的是墨子在機關數術等方面的理論；一部分為社會上的游俠兒，這些人可以說每人都武藝高強，是墨家的主要武裝力量來源；另一部分則分散在各國效命于各國君主，傳播墨家主張，如司馬尚便是這一類。
看司馬尚被驚得一言不語，蓋聶繼續說道：“老夫顛簸半生，自詡為秉持正道扶弱制強，直至今日方才明白，原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這個世上多了無數的孤魂。”
“周王失勢后數百年間中原戰亂不休，各國為一己之利不顧生靈涂炭，如若繼續群雄并立，戰亂永無休止之日。故而，我墨門從今日始不再逆流而上，抵秦之鋒芒。”
聽完蓋聶的話，司馬尚愣在了那里。畢竟他也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了，自己大半輩子所做的一切突然被逆轉，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細細品味蓋聶所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天下皆苦，如果繼續維持這樣群雄割據的局面，恐怕日后戰亂根本不會停止，除非其中一國一掃乾坤，否則幾百年戰爭下來積攢的仇怨很難消解。那么自己等人的追求也永遠達不到。
想到這里司馬尚長吁一口氣，仿若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樣，堅定地說道：“墨者司馬尚領命。”
蓋聶微微一點頭，繼續說道：“今天我要收子嬰為徒，你也過來做個見證吧！”
一邊說著，蓋聶走向了自己的小屋小聲念叨道：“希望今天的決定，能讓這個天下不再紛亂不休，能讓我墨門發揚光大。”
司馬尚聽在耳里，心神也有些恍惚，看著前面身軀已不再挺拔的蓋聶，心想不知巨子所言是指的針對墨門的決定，還是收子嬰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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