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子嬰接下來的話語證實了姜大的猜想，秦王確實對這些污穢之物“情有獨鐘”。

    “快，立即帶孤去之前存儲糞便的土山。”

    對于子嬰的命令，姜大內心是崩潰的，然而面對掌握著幾十萬人生死的最高統帥，姜大卻沒有絲毫回絕的余地。

    在那已經廢棄的屎山上，基本上一整座山密密麻麻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屎坑，萬一要是上面搭建的遮擋草棚坍塌了，缺少了標志，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已經被覆上一層土壤的屎坑里。

    而且這種事情在之前并不是沒有發生過。

    無奈的交代了自己的副手幾句，姜大在一眾軍士一臉羨慕的目光中隨著堂堂秦王殿下消失在了眾人的目光中。

    “這個姜大一定是祖墳冒青煙了，竟然能夠收到秦王的青睞，說不定過幾天就飛黃騰達了。”

    “這次安排我們屯來運送屎尿，姜大還老不愿意，若是知道能夠遇到秦王，恐怕那些有些背景的屯長會爭著過來！”

    ……

    只不過此時的姜大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因為很不幸的他……掉到……屎坑……里了……

    每一次運送屎尿的隊伍都不是一波，挖坑的地點也是非常的隨心而動，想起那就是那。

    而且雖然有令需要在上面搭一些簡單的遮擋，防止屎尿被沖出，然而搭建到什么程度就是各個隊伍自己掌握的了。

    有的比較松垮的早就塌倒，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后這些覆蓋著薄薄一層土壤的屎坑就成了天然的陷阱。

    費力的從屎坑里爬了出來，姜大默默向著遠離子嬰和夏可的方向挪動了一大截。

    原因之一自然是他現在自己的身上味道極為的醇厚，自然不敢挨得堂堂秦王太過近，以免沖撞了秦王和王妃。

    另一個原因便是秦王此刻的舉動，頗有些癲狂！

    只見秦王子嬰顧不上自己的身份尊貴，竟然在一個草棚完好的屎坑一側，從地面上捏起了一些不明白色物質，輕輕的放到了嘴里，而后仿若得了失心瘋一樣一直不斷的傻笑。

    根據姜大的理解，這些白色的東西一定是屎坑里的屎尿所散發出來的，是屎尿的“精華”所在，要不為何只有在屎坑的附近才有。

    “夫君，難道這些白色的東西，有什么重要用處？“看到子嬰這等狀態，夏可遮擋了下口鼻，湊上了前去輕輕詢問道。

    對于子嬰，說夏可是最為了解他的人也不為過，畢竟自從在饒陽起，夏可一追隨者子嬰，而且受杜凌當年的指派，還是貼身保護。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夫君，腦子里仿佛裝著無窮無盡的“智慧”，一些看似尋常無奇的東西，在他這里往往能夠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在之前，夏可還沒見過子嬰對一種東西能夠癲狂到這等地步，足以見得這些白色的物質絕對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一定大有用處。

    “這是神明的恩賜，也是魔鬼的信物。”子嬰看著手中的白色粉末說道：“用得好的話他是國之利器，用不好的話這就是動亂的源頭。”

    “當然，這只是其中重要的一環，真正發揮作用還需要好好提煉一番，再加上其余的兩樣東西相配。”

    子嬰手中的白色物質，自然不是什么屎尿的精華，而是硝土。

    在農村的廁所和豬圈等地方的墻角，在一些雨水淋不到地方，慢慢的會生成一種白色的晶體，而這些晶體便是硝土。

    經過簡單的提煉，變得到了另一種物質——硝酸鉀。

    單單硝酸鉀沒什么，然而若是硝酸鉀和硫磺、木炭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那他便有了另一個名字——黑火藥！

    之所以，子嬰之前沒有嘗試制備火藥一是一直沒有多少時間去研究，其二便是沒有足夠的硝酸鉀來源。

    而且一直以來，大秦在各個戰場上所向披靡，子嬰一直也沒有多少的緊迫感，對于是否讓火藥提前面世，也是一直持謹慎態度。

    在沒有足夠的能力保住火藥的秘密之前，一旦讓這個惡魔提前出世，子嬰實在猜不準是對是錯。

    然而在這荒無人煙的南越之地，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有了火藥的加入，子嬰可以盡快的解決南越戰事，好及時回轉咸陽，盡量扭轉沙丘之變。

    如今自己是南征大軍的最高統領，只要防護得當絕對可以讓火藥的秘密控制在小范圍之中。

    而且，如今自己的手頭上有著大量的墨門精英工匠可以輔助，又解決了最為棘手的硝酸鉀來源問題。

    沒錯，子嬰計劃向糞山伸手要硝酸鉀！

    原本在這嶺南之地，水汽濕潤，子嬰是沒有想到能夠在這找到制備火藥的原料的。

    然而，秦軍為了防止糞水淹營充分發揮了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在屎坑上覆土的同時，還搭建了簡單的遮擋物。

    大量的有機物，山上空氣流通性好、有遮擋物擋住太陽直射和雨水——十分完美的硝土形成環境。

    所以姜大的眼中這是一個個的屎坑，在子嬰的眼中這卻是一片片長成的硝土田。

    幾十萬大軍在這里呆了這么多年，這個體量是何等的巨大！

    直到這會，子嬰這才察覺自己已經在糞坑邊上傻笑了許久了，直起腰來看了一眼遠遠的避著自己滿身污物的姜大，子嬰心情舒暢的吩咐道：

    “回去好好洗刷一下，去孤府上，我有一項重要的任務交于你！”

    說罷便帶著夏可趕忙離開了這個山頭，回去必須立即洗澡了，這會子嬰感覺自己的衣服上都是大便的氣味，濃郁的散不開。

    至于身上這身衣服，不要也罷。

    而遠遠的立在一旁的姜大，聽到子嬰的話語頓時被一陣狂喜淹沒。

    軍功爵制度頒布之后，每一名秦軍的心理都存了一個依靠軍功搏得爵位光宗耀祖的夢想。

    而除了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之外，能夠得到上位者的賞識，去執行一些對戰爭起到特殊作用的任務，如偷襲糧草等，更是獲取爵位的一條捷徑，而且往往風險較低。

    聽秦王的話語，自己這是要升天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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