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吧!”
阿瑤吞下口水,試圖掩飾自己的驚慌。
“你不好奇無念這群人在做什么嗎?”裴朔不明白,阿瑤明明先前也很感興趣,似乎在聽見了對話之后,態度發生了180°的大轉變,只有一種可能——
“你認識那個說話的和尚!
“不,我不認識,我也不好奇!”哪怕裴朔不能看見她的神情,驟然拔起的音調暴露她的慌亂,“好奇害死貓。我們只是個孩子。乖孩子應該睡覺,而不是沖動去八卦別人的事!
“你果然是知道的,你不說清楚,我自己進去看!迸崴凡灰啦粨。
無奈,阿瑤將她在和尚廟的遭遇粗粗講了一遍,回想起當時灶頭邊上發現的藥粉,她心有余悸,如果她當時忍不住饑餓吃了熱粥,如果她大大咧咧將信任交付給兩個和尚,現在她可能不會站在這里吧。
“他們是不是沆瀣一氣,還得去看看!迸崴反蚨ㄖ饕膺是要進去的,阿瑤猛然抬起頭:“你怎么說完還不聽?”
她忘了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已經進入叛逆期,總覺得自己能成一番大事,足以讓大人刮目相看,裴朔也不例外。
阿瑤遲疑不決,直到裴朔快要進廟,她咬咬牙,小跑跟上。
后門掩著,兩人輕而易舉溜了進去,貓著腰小跑躲到角落一株大樹,探出頭來。
入夜的仁光廟給阿瑤的印象截然不同,寬衣大袖的豪客摟著尼姑在廊檐下肆意嬉笑**,再仔細看,哪里是寬衣大袖,分明是他們穿的衣服不合身,松松垮垮露出里面短打蔽膝,像是借了別人的衣服來裝門面。
每個殿堂門戶大開,孔明燈高懸,充當光源,庭院的桌幾上燃著喜字的大紅蠟燭,除了紅燭,桌面擺放金碗銀筷,幾個碗盛滿花生蓮子膠牙餳,熟透的葡萄躺在琉璃盤上,還有酒壺合巹杯,歌女不知在何處,婉轉低唱的曲子好像在訴衷腸,情意綿綿,絲竹陣陣。男人女人摟抱,除了牌匾上書的地藏閣、羅漢堂等名字和殿堂供奉的滿天神佛,還有幾分像是和尚廟的?
阿瑤很快發現無念的蹤跡,她盤坐在庭院的菩提樹下,閉眼專心講經,周圍圍著幾個漢子,沒敢對她直接動手,只能用如狼似虎的目光打量著她,恨不得將她拆吃到肚里。
“有人過來了!”裴朔余光瞥見一男一女喝了交杯酒就往他們方向來,趕緊按下阿瑤冒出來的頭,借著角落的陰影和大樹遮擋自己。
阿瑤戳了戳裴朔,在他不明其意之時指向墻下透光的狗洞。
狗洞可容一個小孩通過,比劃了下他們兩個的身形,都可以過去,逃走非常方便。
順著阿瑤的手看過去,裴朔頓時僵硬,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也指了指狗洞,又指了下自己,堅決搖頭,死活不干,阿瑤也跟著搖頭,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她也不想爬狗洞好不好,小時候再皮也沒有狗洞讓她鉆。
“一段時間沒見皮膚更滑嫩,你這小娘皮是不是背著我跟別家的漢子鬼混去了?”
“哪有,奴家的心都掛你身上,倒是你,瞧上了無念!
男女交談的聲音驚動他們,暫時放下爬不爬狗洞的無聲爭拗,注意轉到他們身上。
“好酸的醋,我哪會瞧上無念,滿心都是你……下不來了都!
“討厭!”男人哄了幾句,女的轉嗔而笑。
阿瑤滿臉尷尬,卻不想耳朵感到溫熱,嚇得差點跳了起來。裴朔趕緊示意,讓她自己捂住耳朵,少兒不宜,非禮勿聽。
黑暗中四目相對,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裴朔漸漸臉紅,她對裴朔做了個離開的手勢,他卻搖頭,堅持留下。
頃刻,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耳朵。
男的呼吸加粗,手上的動作加快,伴隨女的驚呼嬌嗔。
阿瑤想罵人了,能不能找點別的形容,以后還讓她怎么直視桃杏豆腐老臘肉,她還要吃的好不好,不要倒人胃口!
上輩子看過那是一回事,近距離接觸是另一碼事,越聽耳根發紅,同時她又有些慶幸,感謝自己有被害妄想癥,及早離開這間寺廟,否則她不敢想象現在的她會是怎樣的狀況。
裴朔豎起耳朵,后悔把阿瑤帶過來。
無他,這兒不是女孩子該來的地方,他一個人就可以了。
很快,樹下的野鴛鴦結束了戰斗,男女的喘息平緩下來,錢貨兩訖,男人不能久留,匆匆從后門離開。
“嘖,田舍郎就是田舍郎,還要以為多了不起,窮酸短小還學人鬼混!”女人呸了一口,收好了錢,又迎向下一個客人。
阿瑤放下手,該聽不該聽的她都聽完,她的舉動只是掩耳盜鈴。
只是沒想到,佛門清凈地,腌臜的事可不少,慶寧庵不是一個好的容身之所,得繼續找落腳處了。
她戳了戳裴朔:“該走了吧!
她總有心驚肉跳的感覺,讓她無法靜下心,即便看到了現在這情景,她想的是第一時間離開這兒,然后離開慶寧庵。
她不是搜救隊,也不是為了正義而來,知道這是一群怎么樣的人之后,她要做的就是保證自己安全盡快遠離他們。
“……好吧!卑幍哪抗膺^于銳利,裴朔不敢正視,勉為其難地答應,轉念一想推著她,輕聲說:“我們從狗洞出去!
狗洞只容一個小孩爬過去,阿瑤靠近才剛趴下,就有一股極大的騷臭鋪面而來,不知道是狗還是人在墻角邊灌溉,總之濃烈得刺激她一陣陣頭暈發黑,惡心想吐。
她從來沒吃過這種苦頭,寧愿冒險一點從后門溜出去,打死也不從狗洞走。
“你怎么改主意了,我們快點離開!迸崴芬姲幏砥饋,以為她是改主意,上前給她翻身,抬起她的腿“幫”她往外送。
“……”身后忽然被人向外推,阿瑤毫無防備又吸了一口氣被惡心到了,無論是生怕被裴朔再推幾把不舒服還是因為這騷臭難聞的氣味,她爆發力量僅僅幾秒快速通過狗洞,爬起來跑到樹下干嘔。
山風吹來,她仍然聞到臭味,同時感覺到衣服有點兒濕……
有種不好的預感,阿瑤左右抬起袖子嗅了嗅,又被惡心到了。
都怪裴朔那臭小子!
說起來,裴朔人呢,怎么還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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