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鳴喜歡這種有問必有回應的感覺。
雖然故事里頭經常用到眼中閃過一抹寒光、一絲精光、一抹喜色這樣的描述來說明人物的心理變化，但實際上那都是扯淡。
眼睛又不是電筒，晶狀體里頭也沒有發(fā)光細胞也沒有什么叫喜色的玩意，倒是眼角膜會反射光線，但那跟環(huán)境有關。
所以李一鳴觀察的從來都是各種細微身體動作，那才是正常人無法掩飾的回應。
生活里頭沒有那么多戲劇化的浮夸，大多數(shù)人對外界的刺激的反應非常直接，而這源于他們的成長歷程，難以改變。
張嘴閉嘴舔嘴唇，鼻翼的彈動，眼皮的顫動、眼角肌肉的抽搐，這都等同于“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心跳加速血管隆起汗液滲出加快，手指曲張腿在抖，這都是緊張的表現(xiàn)。
李一鳴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有重點，這些微表情就是對這些重點的回應，如果化成文字，就相當于“你說對了”、“你說中了！”、“特么的太對了！”、“太可怕了”醬紫！
順著我劃出來的重點，就是我給你們的思路，順著我的思路，跟著我指的方向走！
李一鳴笑瞇瞇地欣賞著兩人的臉色：“沒關系，我從來不看中身份地位，有本事的我就用，東亞如果對你們不好......”
說到這，沒了！
兩人呆呆傻傻看著李一鳴，等了好幾秒沒等到回答，眼神里頭全是問號...不好...那然后呢？
李一鳴直視著兩人，這兩位好像智商有點不在線啊！我這么明顯的暗示你們都聽不懂了嗎？
還是被之前我說的嚇到了？
李一鳴哼了一聲，重新拿起報紙，剛才看的都是重點，現(xiàn)在得看下這里頭夾縫里頭的小廣告，信息這東西就沒有不重要的，得看誰來分析。
黃丘生張張嘴，又不知道應該說什么的樣子。
林大衛(wèi)先原地復活了，他伸手輕推了下黃丘生：“李生，我們商量一下。”
李一鳴點點頭，由著他們去商量，反正除非他們去街對面不然跟在自己面前說沒區(qū)別，正好可以大大方方地聽，在這聽力天賦不為人所知前，這是張很好的底牌。
林大衛(wèi)拉著黃丘生急急往外走，跟門外個人撞了個正著。
是之前去盤庫存和安排生產準備的林樂，他手里拿著幾張報紙示意了下：“我找李生有事，......”
黃丘生茫然點點頭哦了一聲，他腦子里還在轉著李一鳴剛才說的那最后一句話，有點不敢相信的感覺。
“對了林生，那供貨的什么時候會來？現(xiàn)在紙墨都不多了。”
林樂倒是還沒忘記現(xiàn)在這廠子歸銀行了，更沒忘記之前林大衛(wèi)打電話給供貨商的事。
“可能再過一會吧，李生在里頭。”林大衛(wèi)客氣地應了聲。
稍錯過身，林樂走到桌前，先把報紙放到桌上，然后開口：“李生，下面都調好了，我來看下版，這是庫房里找到的報紙。”
李一鳴點點頭，拿起報紙。
“現(xiàn)在庫存的紙張能印多少張單子？墨夠印多少？”李一鳴問道。
“現(xiàn)在的紙只能印三萬大張，一切四，是十二萬張。墨能印到二十萬張。林生說供貨的一會就到了。”林樂說道。
李一鳴點點頭：“機器有沒有問題？”
“沒有，正常的，我看一下版好了就可以上機試印。”林樂又說道，看到李一鳴點頭，他又走到排版機前。
“就快好了。”李金低聲說道。
…...
門外站著好幾個工人，應該是跟著林樂上來，但不敢走進去，林大衛(wèi)和黃丘生沿著走道往盡頭走，找了個僻靜處。
黃丘生腦子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今天這些事的沖擊，還是在印刷廠這空氣里停留太久的緣故。
林大衛(wèi)樣子比他清醒，停下來長長吸了口氣，又放下什么重物似地吐了出來。
扶著欄桿，他往大門處看去，那個周喜好像也在往上看。
“那個周喜，還挺聽話的！”林大衛(wèi)自言自語。
黃丘生往下看了一眼：“任華呢？”
“你去打電話他也走了，說去取錢。”林大衛(wèi)冷笑了下。
黃丘生哦了一聲，也不奇怪，這么多錢呢，誰不想要，他向著大門處看了下：“供貨的人還沒到啊！”
“快了吧！”林大衛(wèi)抬手看看表，“就在大埔的，找欠條裝貨什么的也要時間。”
“大衛(wèi)啊！”黃丘生嘆了口氣。
“嗯？”林大衛(wèi)抬眼看他。
黃丘生抹著汗自言自語似的：“大衛(wèi)，剛才我好像感覺......是不是李生說想讓我們幫他做事？”
“對啊！”
林大衛(wèi)激動得連連點頭：“他沒說完，不過好像是說如果東亞對我們不好，他會收留我們這樣子.....生哥，剛才你去打電話這里又有個事......很......”
林大衛(wèi)的聲音放得很低，不叫黃生叫生哥，也多了幾分親近的意味。
“什么事？”黃丘生一頭霧水，被林大衛(wèi)說得好緊張。
林大衛(wèi)低聲細語把剛才李一鳴所說的那個通過正反報道的事轉述了一遍。
“如果真這么弄...真的...一百萬絕對不夠！我感覺！”林大衛(wèi)強調了自己的判斷。
“我知道我知道......”黃丘生魂不守舍，心頭念轉，只想著要怎么把這個大生意接下來，如果東亞不接，那就找別的銀行，香江銀行幾十家，哪家都要這些存款。
“現(xiàn)在這個接待能力......李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我們算一下就知道，這個我們不能在李生面前說大話，騙不到他的！”林大衛(wèi)又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黃丘生一臉茫然，喃喃重復著。
林大衛(wèi)說騙不過李一鳴，這點黃丘生沒有反駁，那個少年你只要跟他接觸一陣子，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一點。
黃丘生撓撓頭，心里粗粗算了一下，情況在變化，數(shù)據(jù)在放大。
東亞銀行只有二十五家分行，這還是有大有小的。
幾百萬人在申請，還真有可能會遠超這些網點的處理能力，怎么安排這得總行來協(xié)調。
而且李生說到如果要買一百億港元的日元，黃丘生覺得可能還不止這個數(shù)，一百億，那才多少倍杠桿，只有像匯豐渣打花旗大摩這老牌大銀行才有能力配足夠多的資本。
就算最終是選擇了東亞，就算李一鳴能接受只花一百億港元買曰元，扣去這計劃本身的資金，還有同樣的資金是要銀行來配的。
幾十個億？
那現(xiàn)在的東亞流動資金根本不夠，也不敢這么用，因為那必然要用到銀行間的拆借。
這樣說來，李一鳴直接想和別的大銀行合作就是為了省去這個麻煩。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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