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耽擱多久，那始祖古神便開始講道，所用的語言沈崇有些聽不太懂，像是一種他從未接觸過的語言。

    沈崇頓時抓瞎，他以為完蛋了。

    出人意料的是，在短短幾分鐘后，這門他從未接觸過的語言竟莫名的變得耳熟能詳起來，仿佛他直接跳過了學(xué)習(xí)一門語言的過程。

    更加神妙的是，當(dāng)沈崇懂得這門語言之后，當(dāng)初他只能靠強(qiáng)記背誦下來的《九幽入陣曲》那奇奇怪怪吟唱出來的意思也漸漸明晰。

    沈崇終于明白，《九幽入陣曲》并非毫無意義的呻吟，每句歌詞都充滿了慷慨激昂的情緒。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欣喜不已，就像聽外語歌，哪怕聽不懂歌詞的含義，卻也能明白歌者的情緒。

    但如果懂得歌詞，那么渲染出來的情緒將會得到本質(zhì)提高。

    沈崇掐指一算，等出去之后，完美版的《九幽入陣曲》將會達(dá)到百分之百的超強(qiáng)增幅！

    臺上始祖古神的講道依然在繼續(xù)，腦子里還在琢磨入陣曲的沈崇聽得遠(yuǎn)不及旁人那般專注。

    幸好他記憶力夠強(qiáng)，即便一心二用也能將始祖古神所說的每個字都記得真真切切。

    “是日，吾三時起，獵龍而食，半飽……”

    “吾久寐而不能睡……”

    等沈崇聽懂之后，坦白講他有點失望。

    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記流水賬？

    說的全是你起床吃吃喝喝，喝喝吃吃，這都叫個什么鬼！

    心里嘈歸嘈，可他還是得聽。

    不知不覺渾渾噩噩間，上面那位語言單調(diào)，內(nèi)容空洞，不知道在講些什么的大佬突然猛的對著臺下大喝一聲，發(fā)問道：“你是何人！”

    此言一出，玉盤般的道臺之上頓時風(fēng)涌雷動，山呼海嘯。

    原本昏昏欲睡的沈崇也渾身一個激靈，不自覺的仰頭望著道臺。

    他的感覺分外詭異，明明那始祖古神雙目緊閉，可卻給他種錯覺，這人仿佛正盯著自己。

    與此同時，沈崇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無數(shù)回憶，如那古神描述流水賬一般，從他前世呱呱墜地之時開始，再到他過勞而死為終。

    在這剎那間，他似乎又重新度過了一次前世一生。

    沈崇睜了眼，空氣里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響。

    他發(fā)現(xiàn)與自己幾乎同時，另外所有同坐臺下的人與妖齊齊睜眼。

    這些人各自張口答來，空中千萬個聲音聚集在一起如同嗡嗡雷響。

    沈崇卻并未開口，而是在短暫清醒后，又陷入了新的回憶。

    這一次，是從他重生轉(zhuǎn)世來此開始，再又迅速到了現(xiàn)在。

    這次他過完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他甚至在心中忍不住的比對，前世與今生究竟哪個更重要。

    兩世為人的親人，誰更重要？

    作為一名穿越者，當(dāng)他開始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基本代表要走遠(yuǎn)了。

    這問題比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先救媳婦還是先救媽差不多慘烈。

    但沈崇臉皮夠厚，并且極度自信，以自我為中心。

    毫無疑問，都重要！

    前世的我，是我。

    今生的我，還是我！

    在其他人都沉默不言之時，他猛然張口朗聲道：“我就是我，我就是沈崇！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我！”

    沈崇言必，高臺上的始祖古神不言不語，不悲不喜，只在喉間發(fā)出聲悶雷，剎那后，近千萬個蒲團(tuán)紛紛飄飛起來。

    有人的蒲團(tuán)往前，有人往后，原本添座末席的沈崇，座下蒲團(tuán)往前飄出去大段距離，越過無數(shù)人與妖，進(jìn)到下一位階。

    這第一問，他的答案被認(rèn)可了。

    片刻后，那始祖古神又講起道來。

    這次稍微有點意思了。

    他在回憶自己究竟從何時開始誕生靈智。

    可惜這似乎是個他自己也沒找到答案的問題，總之就是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時刻，他突然醒轉(zhuǎn)，便已經(jīng)立于天地之間。

    等這一段講道結(jié)束，他又問，“你從何處來！”

    這次眾人倒沒了回憶的過程，而是紛紛同時作答。

    沈崇稍稍思量，決定抄忘數(shù)老人給他的答案。

    “我從上界來！亦可說我來無處！”

    這一次，他的蒲團(tuán)又往前飛了個位階，沈崇遠(yuǎn)遠(yuǎn)看著古神那龐大的身軀，隱隱覺得他的眉毛跳動了一下。

    第三輪講道繼續(xù)，這次始祖古神講的東西更為高深，他竟說到他的占卜之術(shù)。

    在他誕生之時，他便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身軀腐朽，分散化為億萬靈的未來。

    沈崇覺得這個很扯，預(yù)言什么的，他從來不信。

    世間萬物每一次演變都充滿了無數(shù)個偶然，看似可以用規(guī)律去推敲，但真推得深了，卻又發(fā)現(xiàn)再精微的規(guī)律也抵達(dá)不了萬事萬物的本質(zhì)。

    譬如前世地球科學(xué)家的研究，最開始以為世界上最小的單位是分子，后來都到夸克了還沒見底。

    等等！

    他猛的打個激靈，想起欣欣畫的那幅畫，只覺冷汗直流。

    欣欣那幅畫，當(dāng)然是再精準(zhǔn)不過的預(yù)言！

    就在此時，古神再發(fā)第三問。

    “你要往何去！”

    沈崇腦子里簡直迷惘，既想認(rèn)可古神又或者忘數(shù)老人那套推演之術(shù)，還覺得欣欣的畫蹊蹺太多，可他又不想違背自己本來的認(rèn)知。

    他只好說道：“我無處去。前塵如煙遮望眼，面對無數(shù)種可能，以我之能，我怎知我要去哪？”

    這一次，他竟還是過了關(guān)，再往前一階。

    不過沈崇卻分明的看見始祖古神睜開眼了。

    并且，他瞳孔里的目光，直勾勾的對著自己！

    始祖古神的眼睛很奇怪，粗看之下像是很普通的瞳孔，可仔細(xì)瞧去，卻又覺得里面仿佛旋轉(zhuǎn)著一個銀河。

    不僅如此，這下旁人也察覺到了古神的異樣。

    就連坐在沈崇旁邊的其他聽道者，都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沈崇原本以為這些人都是幻影，是虛像，是沒有自我意識的存在，可他驟然間被近千萬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說不出的詭異與違和。

    他心頭大駭。

    我難不成被看穿了？

    不可能啊，這《天地十問》的著作者，也就是那始祖古神都死不知道多少年了。

    你們這是鬧哪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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