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沒在云霧中的那處山頂涼亭視線極好，可以俯瞰到整個青云大殿。纖辰攜長離子飛落到涼亭里，揮手將空空如也的案臺上覆上茶具。

    “又飲茶？”

    “不想飲？”

    “那倒不是。”

    若是和別的誰飲茶長離子絕對會覺得無趣，可是和纖辰飲茶就算兩人沉默不語，長離子也覺得很美好。不過他才不會在纖辰面前表露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態度。

    長離子面上不情不愿的提袍坐下身來，心里卻是歡喜的飛到九重天上去了。已經大半年沒喝纖辰泡的茶了，這嘴巴早就饞的受不住了。

    “既然不想那就別飲了。”纖辰看長離子一臉不情不愿的樣子臉色沉下來，一把將長離子拉起來。

    “你這是做什么？擺都擺上來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長離子見纖欲收回茶具忙攔下他。大半年不見，怎么還是那么小心眼。“我要是不想飲能讓你把我從大殿上拉出來？”長離子知道自己若是不說些軟話，這茶便是飲不了了。

    兩人對視著僵持了一會兒最終纖辰收回了收手。

    終于安然落了坐，長離子看著對面依舊沉著臉的纖辰突然很想笑。這家伙生起氣來帶著股孩子的可愛勁兒，讓人忍不住總想欺負他一下。

    “所以你不是昆山仙人？”聞著茶香長離子一本滿足。

    “我何時跟你說我是昆山仙人了？”纖辰將潤好的茶杯擺在長離子面前，冷冷回道。他的氣還沒消。

    隔了大半年未見這家伙了，長離子看著對面的纖辰竟舍不得移開視線了。纖辰已經為長離子倒好茶水，長離子卻還看著他發愣。心中的不快因長離子的視線好轉起來。

    “茶都涼了。”纖辰提醒道，嘴角明顯揚起。

    還以為再也不能和他一起飲茶了，還能再見他真好，雖然是陪著那個人一起來的。

    “這半年來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沒來找我？”長離子回過神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進，隨后習慣的將茶杯遞到纖辰面前。

    茶水是冷了但那是纖辰為他泡的，他可不舍的倒掉。

    纖辰抬起視線，面無表情的看著長離子，并無為他續茶。那個人回來了，他還如何去找他，自尋煩惱去嗎？

    長離子等著纖辰動作，卻發現他冷冷的看著自己。

    “這又是怎么了？”

    “你不是有手。”纖辰撇看了一眼長離子垂在身側的手，冷冷道。

    “那不是沒……”你倒的好喝嗎。長離子訕訕的收起手來。一直都是纖辰為他續茶，他從不曾親自動手，早就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沒什么？”

    “沒什么。”

    一陣沉默之后，長離子傾身去取茶壺。纖辰見長離子要自己動手終是忍不下心伸手擋了下來。

    取壺，調茶，倒茶動作一氣呵成。一陣溫熱的茶香撲鼻而來，長離子揚起了嘴角。

    “故事我早已講完了，你該告訴我你的答案了。”

    長離子剛舉起茶杯的手頓在空中。

    “既是故事，何來答案。”放下茶杯，長離子站起身來朝亭外走去。纖辰也跟著站起身來。

    洛碧幽從青云大殿內走出來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腦海里各種困惑糾纏在一起，每下一個臺階便要停頓好久。

    走到涼亭外的纖辰和長離子正看到拾階而下的洛碧幽。

    一陣清風拂面吹來，吹亂了洛碧幽額前的散發，洛碧幽再次停下腳來，回頭看向青云大殿。這大殿嶄新無塵，應是剛建不久。

    “青侖派是因我而建？”洛碧幽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長舒了一口氣，洛碧幽抬頭仰望天空，余光恰瞥見那處山頂涼亭。“長離子，月光人？”洛碧幽轉過身移正視線。三人目光交匯，周圍萬物在那一刻靜止下來，洛碧幽只覺得此情此景好像在哪里見過。

    腦袋突然隱隱作痛起來，洛碧幽皺起眉頭身體晃了晃，而后整個人換了一副狀態。

    長離子看著神態異樣的洛碧幽恍然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見到過她，那個雨夜他救下的人不正是洛碧幽嗎。

    長離子看著洛碧幽時目光里的關切刺痛著一旁纖辰的心，纖辰握起拳頭，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層冰霜。

    在長離子傾身飛下山頂時一道寒光與此同時劃破長空直擊洛碧幽。

    洛碧幽的視線集中在長離子身上完全沒注意到那同時向自己襲來的寒光。

    此情此景她似乎經歷過，不過她好像是拾階而上，而朝她飛來的是一只鳳凰，那只出現在她夢里，出現在玄虛中的水鳳凰。

    懷中突然一空，洛碧幽猛地回過神來。殤軒劍不知何時被一道寒光吸走了，正往與長離子相反的方向飛去。

    殤軒劍自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長離子才注意到那道跟著他一起下來的寒光。轉頭看向涼亭，纖辰站在風中好像紙片人一般，長離子心中猛地一緊，停下身來，而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殤軒劍也跟著停了下來。

    “長離子！”石階上傳來洛碧幽的呼喚聲。

    長離子轉回頭，洛碧幽一臉焦急，好像要崩潰了。

    風停了，云也停了，一切在這一刻又靜止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萬年前的那一天他說什么也不會拉著長離子去封神臺看她的封神之禮；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五千年前的那一天他說什么都不會帶著擎天去那處云巔俯瞰歸墟之境；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一定遠遠的躲開這個女人。她若在帝鄉，他便下到人界，他們之間就該隔著九重天。

    然而沒有如果。她是長離子的天命，也是擎天的命劫。可是為什么要搭上他呢？他又做錯了什么？

    明明是他先遇見的他們，一個誓言守他一世，一個許諾陪他余生，可是她的出現搶走了他的一切。憑什么？他不能接受！

    殤軒劍朝著山頂的方向繼續飛去，洛碧幽欲飛身去追，一陣狂風忽起，沒有防備的洛碧幽被掀下石階。

    若是二選一，洛碧幽選擇殤軒劍。然而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石階上傳來的滾落聲將長離子拉回神來。“纖辰，對不起！”長離子最后回望了一眼涼亭的方向，終究還是選擇了她。

    飛身落下扶起洛碧幽時那邊山頂涼亭轟然倒塌。長離子擦去洛碧幽臉上的淚滴，抱起已然昏迷的洛碧幽頭也沒回的朝石階下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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