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晉回到公寓的時候是凌晨四點。原本張安衾還不舍得睡,但他擔心女孩兒白天出來玩會太累,好說歹說將她哄睡著了才離開。
進屋時,梁喜春就趴在客廳的沙上,聽到門的動靜坐起來,揉著眼睛走上前來幫他換拖鞋。“先生,您怎么這個時候才回來?”
“你真正想問的是我一直跟誰在一起吧?!”刮刮女人的鼻梁,蕭晉脫掉外套進屋,坐在沙上揉著鼻梁說:“別瞎操心了,給我倒杯酒,然后就趕緊回屋睡吧!”
“您還不休息么?”
“天快亮了,七點多還得出門,我在沙上瞇一會兒就行。”
梁喜春端來了酒,在他身旁坐下:“還有三個多小時呢,去屋里睡吧,我保證不騷擾您!”
蕭晉笑了,搖搖頭:“你呀!知不知道這話通常都是我對別的女人說的?行啦,我還有些事情需要思考,估計都睡不著,你快去吧,明天還得替我照顧好那西園寺兄妹倆呢,小心花雨醬又捉弄你。”
梁喜春憐惜的看他一眼,心中默嘆口氣,湊上去在他臉上輕輕一吻,起身:“那好,我去睡了,有什么事情就喊我。雖然昨晚我們但喜春依然還是您的丫鬟,您要是生分了,人家會傷心的。”
蕭晉在她的滿月上抽了一巴掌,沒有再說什么。待臥室的房門關上,他喝了口酒含住,腦袋向后枕著沙背,仰脖看著天花板咽下,細細體會喉結的吞咽動作因為空間壓縮而產生的緊縛感,思緒卻仿佛幻燈片一般,瞬間將之前在吉門酒店頂層奢華套房的所有畫面都過了一遍。
荊修平的說辭合情合理,沒有任何漏洞,或者說,是他的道行還不夠,看不透那只老狐貍的偽裝。反正不管怎樣,他的心里都沒有一點因為得知了事情真相而應該出現的輕松感,相反,就像是一陣風吹散了眼前的迷霧卻又帶來了更濃更厚的新霧氣似的,那種完全看不清四周和前路的迷茫與無助,是他長這么大前所未有過的感受。
很奇怪,他沒有太多的危機感,僅僅只是單純的毫無頭緒。
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這是西園寺一樹在他來澳江之前就出的警告。很明顯,這句話沒有半點不實和夸張,才到澳江還不足四十八個小時,他就已經實實在在的經歷了兩次“不簡單”。
馬戲團,魔術師,神經毒劑,銫137,荊修平,白恒軒這一切的一切猶如一只只攪在水里的大手,將一池清水弄的渾濁無比,或許其中還暗藏著擇人而噬的漩渦。
蕭晉討厭麻煩,但他從來都不會害怕麻煩,因為他對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信心十足。可是,不管有多困難的數學題,總會有題面和已知條件,而此時此刻的他什么都沒有,對著白紙一張,卻要解出答案來,還必須是正確答案,不能打草稿,沒有重來的機會,更不能錯,因為一旦錯了,很可能代價就是死。
睡覺?他微微自嘲一笑,這種時候,怎么可能睡得著啊!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他抬起頭,就看見穿著黑色哥特式睡裙的西園寺花雨已經站在了沙前。
小丫頭懷里抱著一只蒙奇奇玩偶,又直又黑的長披散在身后,皮膚白的透明,面無表情的樣子仿佛地獄來的幽靈使者,只不過是級可愛版的。
蕭晉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開口卻是標準的變態口吻:“咦?親愛的花雨醬,你是起來尿尿的么?”
西園寺花雨滿頭黑線,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會兒,將手里的玩偶往他懷里一塞,然后就轉身回了屋。
呆愣半晌,他才恍然明白過來,小丫頭感受到了他此時的無助,但傲嬌別扭的性子卻讓她無法做出什么安慰的舉動來,于是就將自己從不離身的心愛玩偶留下來陪伴他。
或許,在以往無數個迷茫恐懼的夜晚里,小丫頭就是靠著這只猴子玩偶的陪伴才熬過來的,所以她認為也一定能夠給他帶去安慰和勇氣。
鼻子有點泛酸,蕭晉卻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放下酒杯,抱著玩偶往沙上一躺,很快就出了熟睡的鼾聲。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得而復失,也不是求之不得,而是孤獨。一個人如果沒有被真心的愛著,那無論他獲得了什么樣的成就、爬到了多么驚天的高度,都是失敗且可悲的1sr一枚。
值得慶幸的是,蕭晉從來都不缺愛,更不缺可愛的人兒去愛。
事到臨頭需放膽,心被裝滿了,去了地獄都不會孤獨,還有什么好怕的?
睡夢中,他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見西園寺花雨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偶哈呦花雨醬!幾點了?”他打著哈欠坐起身問。
“七點!”西園寺花雨冷冷的回答,還咬著牙,似乎正處在暴怒邊緣的樣子。
蕭晉有些茫然:“怎么了?誰惹你生”
話沒能說完,因為他現了小丫頭生氣的原因懷里那只蒙奇奇玩偶的面部有一大灘濕痕,是被他流出的口水浸濕的。
“呃花雨醬,你別生氣,我、我這就讓喜春給你洗干凈好不好?保證跟原來一模一樣。”
西園寺花雨小拳頭握了好一會兒,突然長長吐出口氣,轉身便走。“你的嘴巴那么臭,洗干凈也是臟的,我不要了!”
蕭晉無語,對著手掌哈了口氣,果然味道不怎么好聞,想想自己昨晚喝了酒熬了夜還沒刷牙,也就厚著臉皮釋然了,沖小蘿莉的背影大喊:“謝謝花雨醬送我的禮物,我會好好珍藏的。另外,你怎么知道我嘴巴臭啊?難道你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親我了?”
西園寺花雨暴怒轉身,手臂一甩,綠油油的青醬就從她的袖子里飛出來,直奔他的腦門,嚇得他哇哇叫著撒腿就跑進了西園寺一樹的臥室。
西園寺一樹已經在梁喜春的伺候下洗了臉,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便無奈一笑:“明知道花雨脾氣不好,你還總氣她做什么?”
“這你就不懂了吧?!”蕭晉點燃兩支煙,塞他嘴里一支,“女孩子必須得偶爾氣一下,氣了再哄,哄了再氣,感情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加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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