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活人化成無數(shù)砂礫，眼睜睜的從我視線中隨風(fēng)散去，那種突兀的感覺，只讓我覺得如在夢中。
我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因為那種感覺太虛幻了......
“爺.....爺爺......”
我目光呆滯的看著水面，那里只有一面鼓遺留在原處，其余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得連點痕跡都沒留下。
“咱們可能想錯了......”
老祖宗站在我身邊，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說話的聲音都迷茫起來，如同在自言自語似的喃喃一般：“星門只需要打開一條縫......它本體就能操控自己的力量......跨越星門.......雖然這點力量很少.......但對付我們也足夠了.......”
我把目光轉(zhuǎn)開，不敢再去看空無一人的水面。
順著老爺子之前眺望的方向，我抬起頭，往星門上方看了看。
只見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一些模糊的黑色影子，仿佛是一個巨大的人形生物，但沒有清晰的輪廓，非常的模糊，就屹立在星門之上，像是比星門還要高大，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我們。
那個虛影透著一股熟悉的氣味，如果我沒記錯，黑袍王的分身也有類似的味道。
“怕死嗎？”
我冷不丁的開了口，聽見我的聲音，老祖宗搖搖頭，說都到這份上了，怕死也沒用啊。
“你崩解自己的肉身，把遠古氣全部灌入我的體內(nèi)，現(xiàn)在也管不上引導(dǎo)不引導(dǎo)了.......”我咬著牙說：“只要一瞬間，我就能把遠古氣全部灌進去，雖然有一定的風(fēng)險，但只能這么干，幾分鐘的時間......我覺得黑袍王不可能給咱們。”
開口直接讓老祖宗去死，這種話要擱在原來我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明白了。
無論早晚，我跟老祖宗的命都留不下來，而且現(xiàn)在我的肉身狀態(tài)極差，幾乎都處在了隨時會崩潰的邊緣。
說白了，就是隨時都有可能死。
與其冒險繼續(xù)引導(dǎo)遠古氣，花四分鐘的時間往星門內(nèi)繼續(xù)灌輸，那還不如直接點，讓老祖宗把自己的力量都度給我。
我的肉身比他的容納性更強，不死王的力量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我的肉身結(jié)構(gòu)，對于一般的遠古氣不可能抗拒，百分百可以承受住那些遠古氣的沖刷。
在接受了老祖宗的遠古氣后，如果我沒算錯，肉身應(yīng)該會在一瞬間恢復(fù)到最佳狀態(tài)，這也是一種獨特的回光返照，用不了多久，肉身便會衰竭。
我不知道衰竭之后會是什么樣的后果，應(yīng)該像是脫力一樣，沒什么力氣，之后內(nèi)臟就急速衰竭，肉身蠱也可能失去修復(fù)我肉身的作用。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有把握就行。”老祖宗笑道，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轉(zhuǎn)過臉，往水面上湘江鬼所在的位置看了看。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不舍，哪怕下一秒就要自殺，他臉上也充滿了釋然，還有一種對于我的期待。
“成功率不算低，但也不是十成。”
我笑道，臉上的表情很是認(rèn)真，倒是沒有欺瞞他的意思。
“七八成那樣，要是成了，我把星門毀了，死了也有臉見你，要是我失敗了，等我死了之后再去黃泉路上給你賠罪.......”
聽見我這么說，老祖宗哈哈大笑著，那些遍布肉身表面的裂縫，也在這一瞬間亮了起來，無數(shù)深綠色的火苗就從那些縫隙里鉆出，迅速蔓延至老祖宗的渾身上下。
短短數(shù)秒，他就變成了一個火人。
“我不需要你的賠罪.......你一定要贏.......”老祖宗大笑著，但那種語氣卻沒有笑意，反倒是透出了一種絕望的狂怒。
我能感覺到有無數(shù)的遠古氣被他引導(dǎo)著，以極快的速度灌入我的肉身。
而這些遠古氣所產(chǎn)生的作用，也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它們飛快的修復(fù)起了我的肉身，而且那種修復(fù)的速度，也是我從未遇見的，比起肉身蠱更甚。
本以為老祖宗體內(nèi)的遠古氣很普通，就是普通遠古者體內(nèi)的那種氣息，可是現(xiàn)在看來......他體內(nèi)的遠古氣竟然不比我體內(nèi)的弱。
無論是精純度還是別的什么，都強橫得可怕。
“遠古者......是這個世界最初的生命......它們就是這個世界的意志體現(xiàn)......”
老祖宗說到這里的時候，他身上的深綠色火焰，已經(jīng)迅速往下蔓延，貼著星門，直蔓延到水面上。
也是這時我才知道老祖宗究竟有多強大.......
那些深綠色的火焰，與我體內(nèi)散出遠古氣形成的火焰一樣，顏色都是那么的純粹.......
仿佛什么東西都會被它們附著，都會被它們焚燒。
從星門蔓延直至水面，又從水面蔓延直至四面八方的森林，所有的一切都被這深綠色的火焰所籠罩。
但奇怪的是，我感覺不到半點溫度，仿佛這一切火焰都是虛假的，沒有給我任何一種類似火焰燃燒的反饋.......
樹木被它們附著焚燒時，沒有被燒壞，反而變得越發(fā)枝繁葉茂，生命力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
“生命......是這個世界的最高智慧體現(xiàn).......死亡才是被世界排斥的東西.......”
“之所以那些舊日諸王會被這個世界排斥.......古神祇會被驅(qū)逐回深空星海........也是因為它們無法給這個世界帶來生命.......它們是害蟲......病毒.......是一切死亡的最高體現(xiàn).......”
“別害怕......孩子.......哪怕我們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個人.......你也不要害怕.......”
老祖宗說著這話，身子漸漸變得虛幻起來，完全看不見他隱藏在火焰下的實體，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個無實質(zhì)存在的火人。
“這個世界，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它就是咱們的堅強后盾。”
“跟舊日諸王作戰(zhàn)的你.......你就是這個世界的意志！”
話音一落，老祖宗嘶吼著，身軀迅速崩解，所有原屬于他的遠古氣，都在這一瞬間灌入了我的肉身。
我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如此強大，真的，這點毫不夸張......
當(dāng)我接收到這些遠古氣時，肉身已恢復(fù)到了最佳的狀態(tài)，而那些被我灌入星門的遠古氣，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以從未有過的速度開始侵蝕星門脈絡(luò)。
星門在顫抖，我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它在不停的顫抖.......
數(shù)不清的裂縫從苗刀之下龜裂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在星門表面蔓延著......
“成了......老祖宗......星門要塌了！！”
我大吼著，興奮萬分的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祖宗，但回頭一看，他已經(jīng)沒了蹤影，那個由火焰構(gòu)成的身軀，已在不知不覺中消散而去。
“咱們贏了......”
我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慢慢將臉轉(zhuǎn)回去，看著不斷往外掉落碎塊的星門，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絕望，悲傷，憤怒.......
在此之前，那些被我強行壓抑的情緒，在這瞬間已是徹底失控，整個人的情緒都被扭曲崩毀......
我如同受傷的野獸，雙手緊握著苗刀，不斷掙扎著，瘋狂的大聲哭喊著，發(fā)出的聲音已不是人聲......
贏了這一局。
但我什么都沒了。
“爺爺！苗老爺！七寶！大胖！！老祖宗.......”
我嘶吼著，喊出了那一個個前不久還活靈活現(xiàn)的名字，聲音越發(fā)嘶啞，體內(nèi)的遠古氣也散去了九成，肉身已經(jīng)陷入了無法恢復(fù)的崩解之中。
伴隨著星門碎裂崩塌的聲音，我的哭喊聲也被掩蓋了下去。
“我沒讓你們失望！！！”
“咱們贏了！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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