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老者面現難色，頗有些猶豫的斟酌道：“抱歉蔣將軍，這五人雖是隨老夫一道而來，但其實，他們只是老夫一時情急之下，于本家族人和鄉紳宿老們舉薦過來的諸人中，匆忙遴選出來的幾個優異者而已，雖各個有名聲、人品頗佳，但各自具體有何擅長，老夫卻是并不非常了解。另外，他們畢竟從未經歷過如此激烈戰事，若貿然委以重任，是否于理不合過于草率了些呢？還請蔣將軍三思！”

    聽聞瘦高老者如此回應，方臉將軍當即謹慎的深思起來，數秒后，方才又道：“梁老勿怪，倒是蔣某有些過于唐突了。不知，對此五位少年俊杰的后續安排，梁老您有何建議呢？”

    瘦高老者垂目略做思考，提議道：“蔣將軍，不然，就讓他們五人先各自表達下自身意愿如何？這樣我們也好量體裁衣因材施任。”

    “甚好，梁老言之有理。”方臉將軍頭應道。

    “我和蔣將軍間的對話，你們也都是聽見了的，各自都有些什么想法，一一吧。”瘦高老者視線轉向柳戮他們五人道。

    柳戮觀察著其他四人的反應，見盡都面面相覷的猶豫著不知何言，不由目光閃了閃，也一并保持了沉默。

    “沒人想先嗎？那好，就從左到右一個一個的來吧。蔡廖峰，你先。”瘦高老者虛指著最左側一個面色暗紅的青年道。

    暗紅面色的蔡廖峰猶豫的眨了眨眼，最后作勢一咬牙的開口道：“回梁老、蔣將軍，人慣用左手，不知……不知可否安排人于北側城墻之上駐防呢？如此一來，敵人占據之地便正好位于人左側，更有利人實力的發揮一些。”

    “慣用左手就要駐防在北側城墻？難道你以為，這外堡城墻寬僅一尺不成？一個一個都是側著身子戰斗的嗎？這是什么狗屁……”瘦高老者眉頭一皺，大感顏面有損的斥責道。

    “梁老息怒，梁老息怒！這位……哦，蔡少俠是吧？蔡少俠應也只是對這種正規戰事不是非常了解，再加上情緒略顯緊張，故而一時有所失言罷了，梁老實在不必如此著惱。”極為意外也是愣了一愣的蔣將軍，立刻開口圓場的打斷道：“北面外堡城墻也是緊鄰敵人所在的一段重要區域，雖受地形限制，難以組織起有效的大規模反攻，但卻也承擔著防止敵人進一步擴大眼前優勢的重要職責，同樣也是需要蔡少俠這般新鮮血液補充防御力量的重中之重，蔡少俠既然主動提議前往，蔣某自是欣喜非常，又豈有不允之理？”

    “哼！畏戰退縮，難成大器！”瘦高老者兀自不能完全介懷的呵斥一聲，而后目光轉而直接盯在緊鄰蔡廖峰右手邊的一位壯碩青年身上，開口言道：“張的盧，你……”

    “梁老、蔣將軍，抱歉，且容人先行一言。”可誰知，柳戮卻突然近前一步的將之中途打斷。

    瘦高老者面現淡淡不渝之色的皺了皺眉，卻也并未直接拒絕，只是語氣極為平淡的應了聲：“吧，希望九天攬月你不要讓老夫失望。”

    “人自幼家貧，蒙鄰里故舊多番照應方有今日，深知機遇難求的可貴，此來之前，人已將雙親鄭重交托于長兄照料，并在家人面前發下重誓，日后若不能聞達天下榮歸故里，甘愿馬革裹尸血染疆場，還望梁老、蔣將軍成全！”柳戮字字鏗鏘的如此道。

    瘦高老者意外的與方臉將軍對視了眼，開口問道：“那你希望老夫與蔣將軍成全你什么？”

    “下一次反攻之時，請允許人正面沖殺于前，即便大人心憂人能力不足，無法勝任任何大統軍之職，人也愿只以底層步卒之身，無悔投身殺場，望梁老、蔣將軍成全！”著，柳戮重重一個長揖到地。

    “好！如此方才正應為熱血男兒之本色，老夫甚感欣慰。”瘦高老者老懷大慰的暢快一喝，當即滿含期盼的向方臉將軍問道：“蔣將軍，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臉將軍面現難色，斟酌回道：“梁老，今日得見九天少俠這般英勇少年，蔣某也是甚有榮焉，但需知這可是殘酷無比的兩族爭鋒之戰場要地，即便我等這般天空級元帥星位者，稍有差池都極可能無奈落得個身死魂滅的悲慘結局，您看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當然，蔣某絕沒有半分看輕九天少俠，只是濃濃的愛才惜才之心，理智的不允許蔣某做出此般草率決定，因為這一旦有個什么差池，不僅對我白山堡，更對整個人族都是莫大的損失。”

    “蔣某私心想著，還是讓九天少俠先同樣于左側或西側外堡城墻駐防一段時間，更充分的接觸了解一番真正的戰場到底是何種模樣，而后再最終定奪如何？”

    瘦高老者聞言，也是有些意動的猶豫起來，下意識將目光又向柳戮身上投注過來。

    可誰知，柳戮卻是再次重重長揖到地的高聲堅定道：“請梁老、蔣將軍成全！”

    瘦高老者目色瞬間一堅，定定的望著方臉將軍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老夫認為此舉當可！”

    “這……好吧，那就依梁老之言，但蔣某事先言明，此例可一不可再。”方臉將軍很是猶豫的如此應了聲，想了想又再補充道：“九天少俠既有如此信念勇氣，蔣某也欲成人之美一番，下一次正面強攻的是第一戰營，其中第六戰隊隊長一職正好空缺，就由九天少俠你暫代出任吧。”

    方臉將軍話落，除柳戮之外其他原本與之相當的另外四人，包括已經明確作出選擇的蔡廖峰在內，盡都目中異彩連連的大為意動起來。

    尤其瘦高老者剛剛已經都到了名字的張的盧，更是面色大急的立刻出聲道：“蔣將軍，人也愿下次反攻之時正面沖殺于最前，還請將軍……”

    “不可，不可！”方臉將軍見瘦高老者貌似又有欣慰意動之色，忙先一步出聲打斷，道：“蔣某之前便已言明，此例可一不可再！這是戰場，動輒身殘命消，又豈是兒戲？九天少俠已實屬破例，卻是絕不可再有二例。張少俠拳拳殺敵之心，蔣某深感欽佩，但直接參與正面反攻之事，千萬勿要再提。至少，也該在對戰場略做熟悉之后，方才有進一步謹慎考慮的可能。”

    瘦高老者了頭，隨即開口道：“蔣將軍言之有理，我們是來支援的，不是來搶功爭功的，應一切以蔣將軍所做安排為準，此事，且容后議吧。”

    “梁老，這九天攬月不過一個白銀級勇士，但張某星位可是已達堂堂黃金級戰將，怎生得他成了一隊主將，張某卻……”追悔莫及的張的盧，心下大急的口不擇言道。

    “住口！”但他卻不知，如此無端責難，在這令行禁止的軍中是犯了多重的忌諱，瘦高老者立刻聲音一厲的將之打斷，并不肯干休的繼續斥責道：“張的盧，這是什么地方？又豈容你肆意口出狂言！之前，老夫已給了所有人機會，當時你為何不？現在見同僚肩負重任，又眼紅心熱的無恥苛責起來，你到底是何居心？”

    “此等慘烈戰場之上，若無蔣將軍這等冠絕當場的天空級元帥實力，誰又敢輕言得安？即便大地級統領星位之超凡強者，一旦深陷敵陣亦往往九死一生，若達不到真正左右戰局的狂霸程度，單只一人有限的實力高低，又有何太大區別？你也不過一個的黃金級戰將星位者而已，面對敵方之大地級統領高手，不定，你還未必就會比九天攬月他，更能堅持得多過一個半個回合來！”

    “此事休要再提。而后你與其他兩人，必須一并服從蔣將軍之后續安排，絕不可再有半句異言，否則，老夫定不輕饒！”

    “你們雖非老夫嫡親后輩，但今日既然乃隨老夫來至軍中，老夫便已肩負著對你們的不可推卸之責。況且，更不要忘了，當時老夫可是早已事先言明，此來之后，你們一切決定都必須得到老夫的首肯方可，當時你們可是都已親口承諾答應過的，難道轉頭就要自食其言嗎？”

    張的盧極為不甘的神色數度變幻，更狠狠瞪了一眼他眼中搶了自己職位機會的始作俑者柳戮，這才無奈的干干應道：“人不敢，請梁老、蔣將軍原諒則個。此后一切，人但憑二老吩咐做主，絕不敢再有半句多言。”

    “哈哈，梁老息怒。蔣某看張少俠也不過只是殺敵之心太烈，所以才一時略有失言罷了，既然他已誠心悔過，那就賣蔣某一個面子，就此輕松揭過如何？”方臉將軍忙適時插口安撫道。

    瘦高老者輕聲一嘆的向方臉將軍抱拳作揖道：“老夫識人不明，讓蔣將軍您見笑了，還望多多包涵，多多……”

    “梁老何以至此！言重了，實在是太過言重了！”方臉將軍忙不迭近前相扶，客氣非常的道：“少年熱血好勝，此實為再正常不過之事，蔣某如他們這般年紀之時，怕是還沒有他們這等勇氣。感激梁老您將如此棟梁送至我白山堡都還來不及，又怎敢怪罪于您呢？客氣了，您太客氣了。”

    瘦高老者只擺擺手，一副無顏多言的慚愧摸樣。

    很快，方臉將軍便直接做主，將張的盧也分配到了北側城墻駐防，而余下另外兩人，則被分配到了相對敵人位置的另一端，同樣需謹慎堅守區域的西側城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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