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堪堪掃到棲梧山山腳,兩個逃難般慌不擇路的人終于成功奔出斷獄司,避開了山體劇變。
“好險。”看著山腰處仍然不斷有巖石滾落下來,無殤心有余悸。再慢一步,她和葉琉楓恐怕就要被亂石鎮壓在山腳了。
“話說這么大的動靜,斷獄司也不派點人出來看一下嗎?”簡直太奇怪了。
“不用擔心,我被關在那兒的時候就聽到了不下十次這種動靜,還不是好好的?斷獄司遠比你想象中大,不在乎這一處。”葉琉楓已經習以為常,沒有一點被震住的表情,反而煞有介事地舉起無殤的手腕,“你的手怎么和女人一樣?細皮嫩肉的……”讓人很想一口吃掉。
“我是小白臉啊,你不知道嗎?”無殤面不改色。葉家現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關于她的性別,還是留著以后再解釋吧。
“這個鐲子還蠻好看的,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戴過呢?”葉琉楓像個好奇寶寶,看到她手腕上的雙排暗紋綠鐲,視線一下子被黏住了。
“哦,路邊攤上的小玩意兒,聽說戴玉可以辟邪,沒事就戴著玩玩。”她心里突突一跳,面上神色不變,手腕垂下以袖遮掩。
半爾送她這鐲子不知是何來歷,戴在她手上就再也沒能摘下來過,撞也撞不碎,她好幾次想把它強行褪下都以失敗告終。
這綠鐲,和半爾一樣,始終令人捉摸不透。
“這次出來多虧了你,叫上安若,我們出去好好喝一回,就當作道謝了!”葉琉楓拍拍無殤的肩膀,豪氣萬丈。
無殤身體一僵,像被人抽走了靈氣,眼神里的光芒如紙屑一般零碎。
“這個愿望,怕是不能實現了……”她盡可能挑重點把安若被擄走的過程講了一遍。
她的語氣很平靜,講述的時候沒帶上什么過激情緒,可葉琉楓聽著卻不是那么回事。
“這幫人太可惡了!無殤你別急,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安若,不惜任何代價!”
“謝謝你,我自有分寸。”現在她擔憂的并不是這件事,“你在里面關了多久?”
“從你離開的那天起,直到今天,算來也有大半個月了吧?”葉琉楓歪著腦袋回憶道。
“我離開的那天?”那他真的錯過了很多事情。
“對啊,你說我爹是不是老糊涂了?我那天去找你,一回去他就派人把我五花大綁,丟進斷獄司。斷獄司是什么地方?審判叛徒的牢獄啊!他竟然把我丟在這兒?!氣死我了!回去我非要鬧他個天翻地覆!”
葉琉楓被關在斷獄司,是家主的命令?!無殤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所聽。
“琉楓,如果真如你所言,我現在不知道救你出來是不是個錯誤,葉家發生了很多變化……”無殤把自己了解的情況和盤托出。
這些事他早晚要面對,不如讓他早點知曉,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葉琉楓聽完她的闡述,先是一怔,顯然有些接受不了,然后便瘋了似的拼命往山外跑。
棲梧山與葉家相隔幾百里,任由他這么跑回去也不是辦法,無殤強硬地拽住他,用空間法陣將他們二人傳送回了葉家。
……
空間法陣的起始坐標在藏經閣門口,這還是無殤出發前設下的。
“聽著,待會無論發生什么意外,千萬別沖動。我想你爹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路上,她陪葉琉楓一起回葉家本部,生怕他沖動誤事,千叮萬囑。
家主把琉楓關在斷獄司嚴加看守,甚至借助了九天玄石的力量,很可能并不是出于外人眼中懲戒他的目的。無殤在心底進行了一番大膽的推測,假如今天來救琉楓的人不是她,換作任意一個葉家人,在既無魔法又無斗氣的情況下救出他的概率有多大?再加上密室里變化多端的連環機關,別說救到人,全身而退的概率又有多大?
細細想來,家主極有可能早已預料到了未來會出現的危機,把琉楓強制綁去斷獄司,不是因為別的,恰恰是想要保護他,不想讓他牽扯進來,不要輕易相信所謂的葉家人,所以來救他的人都難逃一死。
然而她的到來,好像搞砸了這一切。
她把自己的單方面猜測告訴給葉琉楓聽。
“你說的沒錯,做的也沒錯,我不可能一輩子活在我爹的羽翼下。”沖動過后的葉琉楓看待問題冷靜而又深刻,“其實關我的那間密室,最初的位置不在你看到的地方,而在棲梧山的更深處——斷獄司的真正核心,因為你來了,更重要的是你的實力受到他們的認可,所以才把密室提前了。不然從頭到尾的過程中,為什么沒有一個他們的人出來阻攔你?”
一經提醒,無殤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這次營救行動順利得直令人匪夷所思,原來斷獄司早就默認許可了。
老師說過,斷獄司有獨立行權的權力,從于葉家而又高于葉家,他們的默認間接等于支持。
“斷獄司那幫人也耐不住寂寞了。”葉琉楓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他們向來不參與家族內斗,沒想到這次竟然會暗中站定立場,更沒想到他們會站在我這一邊,那我就更不能示弱了。”
這副桀驁不馴的樣子,才是最真實的他。無殤看到他很快打起精神,重新充滿斗志,由衷替他感到高興,“不管他們是明里表態還是暗中表態,只要支持的人是你,最終都會多一份勝算。”
……
葉家的劃分區域十分鮮明,最前面是十二分院,中間矗立著藏經閣,往后走才是葉家本部成員生活的地方。
葉琉楓領著無殤徑直朝家主的主屋走去,兩人都沒有刻意隱藏身份。
葉琉楓一踏入本部領域,馬上有線人將他的行蹤報告給葉家現在的掌權者——葉仲。
“毛頭小子,不足為懼。該干嗎干嗎,不用理他。”葉仲并未把他放在眼里,連他的父親都解決了,還怕收拾不了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二位長老,你們說呢?”
葉仲的府上,來了兩位客人,分別是長老院的大長老和二長老。兩人正悶頭品著茶,聽到葉仲的發問,不由得渾身一抖,再品味著口中殘留的茶意,竟品出了那么點難以言狀的苦澀。
好家伙!又在試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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