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限制條件？”無殤豎起了兩只耳朵。
這個問題關系到她能不能順利進入月光森林，能用光明正大的方式進入是最好不過了。
小哥瞥了她一眼，她對精靈族表現出那么濃厚的興趣，讓他多少有點兒意外，不過還是繼續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轉述給她聽，“只要是精靈族本族以外的其他種族，想進月光森林必須滿足兩個條件。第一，必須在自己的種族里做出過舉世矚目的大事件，轟動全族，比如一些突出的貢獻，相對來說更容易被精靈接受。第二，必須在自己的種族里擁有一定的地位，算不是至高無上，萬人之上的那種，也至少要說得過去，不是一個默默無聞之輩。這兩點都要滿足，才有資格提前向精靈女皇發出申請拜訪的請求。”小高說完，自己還嘆了一口氣。
在他看來，滿足這些條件的太少了，在人類中都挑不到，別的種族大部分連智慧都沒有開化，想要達到這個條件，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月光森林與世隔絕，終年不被打擾，也是有原因的。
無殤垂下了視線，無意識地停留在自己的手邊。
這兩個條件，著實把她驚到了。
要是別的條件，她咬牙努力一把，或許還可以做到，這兩個太為難她了。
別說時間本來不夠，算給她足夠的時間，也未必能做到啊。
暫且把自己歸化為人類好了，又要為人類做出杰出的貢獻，還要有高大上的地位，她要怎么做才能達到如此苛刻的要求？
唉，不管怎么樣，精靈族都是她的第一個目標。
如果她連一張出入月光森林的通行證都拿不到，后面的幾個種族，她連想都不要想，困難程度只大不小。
無論如何，月光森林她都去定了，絕對不能放棄希望！
無殤暗暗為自己加油打氣，和小高告了別，趁著夜色回到了天行醫館。
……
一連幾天，無殤哪里都不去，白天給病人看病抓藥，偶爾外出買藥，或者給一些病人復診，晚上待在自己的房間里靜心修煉。
她什么都沒有說，小符卻敏銳地感覺到她的心里好像裝了什么心事，笑容比以前少了。
“無殤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嗎？看你這兩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小符兩只胳膊支在櫻花樹下的青石桌上，兩只手掌拖著自己的小圓臉，一臉擔憂地看著無殤。
別看他平時粗心大意，做事毛毛躁躁的，細心起來心思也是非常縝密的。
無殤姑娘要是只有一兩天表現出這個樣子，他肯定不會多想，可她這個樣子已經持續了很多天了，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由不得人不去多想。
“我沒事，好著呢，去忙你的吧，別管我了。”無殤正在整理藥方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恢復如常，勸小符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擔心她。
“別看我平時笨哈，身邊的人要是有什么心事，我一般都是第一個發現的。”小符對自己的特長認識還是很清楚的，“所以啊，你有心事，我一眼看出來了。能讓你都心神不寧的事情肯定很麻煩，我雖然幫不了你，但你可以說出來啊，人多力量大，說不定想到解決辦法了呢，無殤姑娘，你說是不是？”為了證明自己這番話的可靠性，小符滿懷雄心地拍拍自己的胸膛，讓無殤相信他。
無殤擠出了一個笑容，語氣淡淡的，不過心情卻是比剛才一個人的時候要好了一點，“別耍寶了，去忙正事吧，病人更需要你。我一個人待會兒好了，真的。”
要不是小符指出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最近這些天的情緒竟然都影響到身邊的人了，連他們都知道她的心里有心事。
她也沒想別的，還在為精靈族和月光森林的事心煩意亂著，感覺自己都快要走火入魔了。
除了給病人看病的時候什么都不想，其他時候，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怎樣才能光明正大地走進月光森林，還能被精靈族接受。
有時候在冥想過程中想著想著，從狀態中脫離出來了。
極端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要不干脆偷偷進去算了。
但是冷靜下來，又會嘲笑起自己過激的念頭。
月光森林的危險程度還在冰封森林之上，更要命的是她完全不了解地形，貿然進入只會把自己送往死路。
……
這天晚上，和往常一樣，無殤又開始想這個棘手的問題。
生怕又和前幾次一樣從冥想狀態中強行退出，這一次干脆停下，躺在床上，為了這個苦惱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地糾結著。
相比第一條，第二條她其實可以做到。
只要把自己的龍族身份告訴精靈女皇即可，以上位面龍族的地位，精靈女皇不可能不買賬。
但是這樣一來，她最后一張底牌也徹底暴露了，對以后的行動極為不利。
更何況，有了維克這一個例子，說明下位面上還有很多暗族遺留下來的勢力，并沒有像師父說得那樣，暗族全部被驅逐出去了。
她的龍皇身份一旦暴露，會給暗族趁虛而入的機會，對現在還是成長期的她來說無異于找死。
因此，這個辦法，很不明智，不可取。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沒有那種一舉兩得，既為人類做了大貢獻又可以登上至高地位的辦法？
漆黑一片的房間里，一盞燭火也沒有，無殤平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后，兩只大而有神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頭頂上空的屋頂，大腦在飛快地轉動，不肯放過一絲靈感。
嘩啦嘩啦——
天行醫館的外面傳出了一些略顯嘈雜的聲音。
聲音并不大，此時此刻，人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這點聲音不足以把他們從夢中驚醒。
但在那些還未入睡，輾轉難眠的人的耳朵里，顯得尤為清晰了。
尤其是對聽力好得過分的無殤來說，遠在天行醫館之外的聲音，落在她的耳朵里，好像發生在她的身邊。
聽著這似乎有一點刺耳的聲音，無殤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這好像是人行走時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富有節奏。
這個時候還有人在外面晃悠嗎？
她的耳廓動了一下，用心聆聽著，尚在遠方的聲音清晰無誤地傳入她的耳朵。
聽腳步聲，不止有一個人在外面，更像是成群結隊的，而且他們的腳步聲非常沉重，不是身上背負著東西是自身的服裝過于厚重，才會發出這般摩擦聲。
反正現在也睡不著，無殤索性聽了一會兒，誰知這一聽，她竟然一骨碌翻身坐了起來。
如此整齊的腳步聲，仿佛是一只訓練有素的軍隊在齊步前進。
常陰小鎮這么荒僻，怎么會有軍隊光顧呢？
無殤披上外衣，從床上下來，快步走到了窗邊，又仔細聽了一下，面色頓時沉下。
這些步調一致的腳步聲，正在向天行醫館這邊，不斷靠近。
無殤推開了房門，走進了院子里，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了一陣急促有力的敲門聲，敲門的人似乎很急，敲門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速度一下比一下快，敲到最后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無殤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腳下的速度沒有因為對方急促的敲門聲而有所變化，穿過后院和前堂，去開了門。
天行醫館的大門打開了一人寬的寬度，無殤從里面走了出來，反手把門輕輕帶上，然后才看向這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
和她猜測得別無二致。
這些人真的是一支軍隊，個個全副武裝，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似的。
“這么晚了，有事嗎？”面對這么一大群人，無殤依舊面色平靜，不卑不亢地問道。
聽到她的提問，從隊伍的第二排走出來一個高個子，看樣子應該是這支軍隊的帶隊人，昂首闊步走到了無殤的面前。
這個高個子的身高比無殤高了一個頭，無殤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不過，她并沒有仰起頭去看他長什么模樣，她的視線平移過去，落在了他的胸章上。
這是……皇家禁衛軍？
她有段時間經常出入皇宮，對這個胸章再熟悉不過了。
看到這個胸章，無殤第一個反應是鄭凜派人來找她了，腦子里頓時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大半夜的派人興師動眾地來找她，難道是鄭凜在皇宮里出了什么事？
然而，當她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去看向這個高個子的著裝時，這個念頭很快被自己否決了。
他們的著裝是禁衛軍的裝扮樣子，但并不是鄭凜身邊貼身保護他的那一撥，差點被先入為主的念頭誤導了。
皇宮里的禁衛軍有很多種，分別為不同的皇室分支服務，他們雖然佩戴的胸章完全一致，但著裝不同，意味著他們保護的對象不同。
這支禁衛軍，是宮里的人，但不是鄭凜身邊的人。
短短的一瞬間，無殤已經做出了判斷，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叫人看不出她心底的真實想法。
高個子發了話，“聽說你家醫館里有個女大夫，去把她叫出來，速度點。”
無殤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冷聲道，“我是。”
大夫大夫，為什么非要強調女大夫？
而且，皇宮里那么多御醫，主城也不缺大夫，非要到這里來找嗎？
聽到無殤的回答，高個子顯然愣了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地低下頭來從頭到腳把她仔細打量了一番，檢驗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你真的是女大夫？我事先警告你，對我們說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高個子舉起手上的長矛，故意伸到她眼皮底下晃了晃。
無殤張開嘴，露出一口精致的小白牙，月光下閃著寒光，臉上的笑意不曾滲進眼底，“怎么，這是事實，哪里不符合嗎？不像是女的，還是不像個大夫？”
無殤犀利的反問讓高個子忍不住詫異地多看了她幾眼，似乎在考慮著什么，然后一揮手，身后的禁衛軍里立刻走出來兩個高高大大的士兵，徑直走到了無殤的身后。
無殤沒有看他們，而是抬起一雙黑眸，鎮靜地看著高個子，“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既然是女大夫，那跟我們走一趟吧，路上不要說話，要是敢出聲，我手上的矛可不客氣了。”說著，高個子又在她的眼前揮舞了一下長矛，故意恐嚇她道。
他的話音剛落，站在無殤身后的兩個士兵便迅速出手擒住了無殤的兩只手臂，把她的身子提起了一點，差一點要脫離地面了。
無殤的眼底涌現出墨一般濃重的黑色，在瞳孔深處翻滾著。
早在他們出手前她感應到他們的意圖了，只不過沒有拆穿，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
她倒要看看，這群披著皇族禁衛軍外皮的人，深更半夜跑到這里，到底有什么意圖！
無殤的視線落在地上，假裝失去了抵抗，順從著他們的挾持，身體因為微弱的顫抖顯得格外嬌小無力。
看著無殤被兩個士兵拖走的瘦弱背影，高個子挑起嘴角，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
無殤被兩個士兵押著，走出了街道，一直走到了常陰小鎮的外面，看到了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
他們想用這種強硬的方式想把她帶走？
無殤有些錯愕，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快走，拖拉什么！”在她的身后其中一個士兵，用長矛不鋒利的一端，粗暴地捅了捅她的腰，催促發愣的她往前走。
在他們的監督下，無殤如他們所愿，安安穩穩地坐進了馬車里。
她進去以后才發現，馬車前后左右一圈都是封死的，沒有一個洞眼，只留了頭頂一個小小的通風孔用來呼吸。
這么設計，好像是為了防止坐在里面的人看到外面的情況。
無殤嘴角一扯，笑容帶著滿滿的諷刺。
光憑這點手段，可擋不住她的視線。
她要是想看，豈是區區四面遮擋能阻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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