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桌、遺像、佛塑,這些東西和屋內的現代化家具形成鮮明反差。
通往客廳走廊的門半開著,我等了五六分鐘也不見人進來,翻身跳入屋內。
走到貢桌前,近距離觀看佛像,一面慈眉善目,手中的瑤池返駕字帖微光流轉;另一面兇神惡煞,字帖中寫著黃泉難渡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兩張字帖不像是同一個人書寫,筆法相差太大。”我看著兩張材質相同字體迥異的字帖,又看了看雙面佛兩張截然相反的面孔,隱約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佛生雙面,難道他有兩種性格?”
伸手觸碰字帖,非金非銀,似紙似紗。
我晃了兩下,發現這東西竟然可以取下來。
四下無人,屋內也沒有監控,我戴上之前用過的手套將其摘下裝進兜里:“逝者貢桌上竟然沒有貢品,反而擺著佛像,這是在爭奪靈位?”
我對這方面的東西不是太懂,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準備回去問一下劉瞎子:“貢桌拍照乃是大忌,不過現在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這雙面佛還未身死就先給自己立碑作像,不知到底打著什么主意。”
為防止出現意外,我又打開陰間秀場手機的攝像功能,對著周圍拍了一遍,確定沒有異常之后才離開臥房。
山莊里地方很大,十幾間屋子,里面漆黑一片,看起來有些陰森,不過要是跟陰間秀場直播比起來那就不值一提了。
走廊盡頭隱約有亮光透過門縫傳出,我拿不準對方的身份,抬手關掉身后的燈,多次直播我要已經習慣黑暗,先天真氣上涌,判眼開始運轉。
“這么晚了還呆在剛死過人的山莊里,此人肯定知道些什么。”我走的很慢,貼著墻壁,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房門緊閉,我站在門口依稀能聽到里面的對話。
“不要在這里了。”
“怕什么?難道你睹物思人,會想起那個老不死的?”
“你就會調笑我,我只是覺得自從老家伙死后,這宅子就變得怪怪的,再說死者為大,他才走幾天你就迫不及待的來找我,不管怎么說我也是你的……”
“我的什么?繼續往下說啊,我認真聽著呢?”
“你把手拿開,我跟你說正事呢。”
“有什么正事不正事的,老家伙能給你的,我全都能給你,老家伙舍不得給你的,我也能給你。好好跟著我,我要求也不高,你像服侍老家伙那樣服侍我就行了。”
“你松手,我是真的覺得這宅子有問題,這幾天白天你不在,我總是聽見老家伙臥房里有動靜,結果我進去一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隨便看到什么,我現在什么都不管,就想要你。”
“我看見佛陀塑像笑了。”
“什么?!”
屋內對話忽然停止,過了好久才響起男人的聲音:“你沒看錯?”
“我保證沒看錯,老家伙遺書里寫的五件事,已經應驗了四件:下葬蛇蟲挖棺,頭七斷子絕孫,足月有人送佛,月后雙佛顯圣,現在只剩下第五件月末亡人歸位沒有出現。”
“你就是瞎胡鬧,老不死的立了個遺書,你干嘛非要配合他?那王雨純懷了老家伙的骨肉,你非要讓她流掉,還正好趕巧在老家伙的頭七,你這女人真是惡毒。”
“你倒摘的挺干凈,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那王雨純明顯不是個省油的燈,要是等她緩過神來堅持把孩子生下,給你填個弟弟爭遺產,我看你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她不敢,就算她生下來,我也有一千種方法讓她分不到一分錢。現在這新滬市我說了算,我給的才能要,我不給誰敢動?”
“你看你說的,好了,我這不是乖乖的過來了嗎?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畢竟你改了老家伙的遺囑,我怕上面說的那些災禍也會跟著發生。”
“老不死的就是活的時間太長,所以才成天琢磨那些鬼啊、佛啊的東西,現在都什么時代了?所謂應驗的幾件事也就是巧合而已。”
“可我親眼看到貢桌上的佛像表情發生變化,它看著我微笑,神態就跟老家伙走之前一樣。”
“你也是魔怔了,看來我有必要給你好好治療一下……”
屋內一男一女的交談漸漸被另外一種聲音取代,我躲在黑暗里,手指撫摸著鬼環上的玉珠:“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收了李長貴的兩頁字帖,我就代他出一口惡氣吧。”
悄然離開,找到屋內的電閘一把拉下。
“嘭!”
電路中斷發出的聲響隔著很遠都能聽到,莊園里陷入一片漆黑。
我靠著墻壁激活腎竅中沉睡的鬼嬰,將一道陰氣注入第一個玉珠。
千嬌百媚的王雨純從玉珠中爬出,好像沒有骨頭一般趴在沙發上。
“你能聽懂我的話嗎?”我彎腰看著面前那張熟悉的臉,她每一個表情都在誘人犯罪,但是眼神中卻欠缺了一絲靈性,就好像木偶一般,遠無法跟命鬼比較。
“如果你能聽懂,就眨一下眼睛。”王雨純動都不動,只會本能的舒展身體,媚態如絲,哪有一點惡鬼的樣子。
“沒辦法溝通,看來只能用強了。”我吸了口氣,調動體內陰氣,使用陰陽鬼術:“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則成氣,聚則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鬼隨心至,時隨令行!”
雙指點向王雨純額頭,指尖一涼,再看王雨純雙目之中竟然少了一絲混沌,多出了一絲清明。
“跟我來。”
也不知是王雨純容易驅使,還是因為她實力弱小,用陰陽鬼術操控它并沒有消耗太多陰氣,按照我體內此時積攢的陰氣,差不多能夠堅持半個小時。
走廊里亮起燈光,我運用判眼能夠清楚看到,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拿著高爾夫球桿走出房間,他后面跟著一個年齡比他還要小很多的女人。
“別亂晃,好好照路,應該只是跳閘而已。”
“都怪你,我都說了不能在這里,老家伙遺囑里的第五件事要應驗了。”
“慌什么?遺囑里寫的是月末亡人歸位,這才幾號?估計是進了小偷。”
一對男女相互打氣,他們剛走出房門沒多遠,女人拿著手機的手猛地晃了一下。
前面的男人也被嚇得夠嗆:“怎么了?”
“你還問我?剛才你突然把手搭在我肩上干什么?”
“看清楚了,我雙手一直握著球桿,別老疑神疑鬼的。”男人低聲罵了一句,不再理會女人,速度加快,朝電閥總閘走來。
“可我剛才真的感覺肩膀被什么東西壓住了,喂,你等等我啊!”女人單手摸了摸額頭,“真的是錯覺嗎?”
她朝后看了一眼,漆黑的走廊上什么也沒有:“幻覺吧,都怪那個老家伙,死了也不安生。”
說完她轉過頭來,半睜的眼睛里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有些蒼白、有些突然、有些熟悉。
“這不是王雨……”她話只說到一般,眼睛一下子睜圓,好像要把眼眶撕裂一般,根根血絲攀上眼珠,嘴巴慢慢張到最大,然后所有的聲音在一剎那間從喉嚨深處發出。
“有鬼!有鬼!”
尖叫聲打破了夜色的寧靜,我站在走廊另一邊默默注視著他們,驚悚的事情我經歷過太多太多,清楚知道如何去做才能最大限度激發出他們內心的恐懼。
照明的手機掉在地上,那個女人瘋了似得跑進走廊深處,她慌不擇路,隨便打開一扇門躲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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