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灰蒙蒙亮的時候,猴子抱著白霜,大紅押著道士急匆匆地回到了玄音寺。 這陣仗,站在門口掃地的玄葉都有些嚇傻了。 留在玄音寺里的其他三只妖怪也一個個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發生什么事了?” “別問了,先找繩子,把丫的捆起來再說!” 牛頭和肥腸連忙趕過來七手八腳地幫猴子把白霜抱進里屋,安頓好。 “她怎么啦?”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等一下,就知道了。” 回過頭,猴子看到那道士已經哭喪著臉,被大紅和黑尾五花大綁地丟到自己面前。 一咬牙,猴子抬腿便是一腳重重踹了過去,直將道士踹得滿地找牙。 緊接著,還沒等道士反應過來,猴子已經整個撲了上去。 “你不是很拽嗎?還想殺我們是吧?你倒是殺呀!” “猴老爺,猴老爺,真的不是貧道的主意呀!都是那個天將要我干的!真不是我的主意!” 那一拳接著一拳打下去,拳拳到肉,打得道士不斷掙扎閃躲,慘叫連連。在加上已經崩掉的門牙,滿口的血,看上去更是凄慘無比。 那周圍的伙伴們也不攔著,就看著猴子揍。至于玄葉,他倒是想阻止,只可惜被大紅直接給拽了回去。 絕大多數時候,在眾妖眼中,他不過一個孩子罷了,無論他多想當一個稱職的師傅,都一樣。 直到揍得都有點累了,猴子才氣喘吁吁地停下手來,怒視著早已經整個被打到虛脫了的道士。.. “大王,喝水。”黑尾乖巧地遞過一碗水來。 猴子仰頭將整碗水灌入口中,緊接著,卻不是咽下去,而是噴灑在道士臉上。 本已經被打到渾渾噩噩,額頭都冒著血的道士一下被噴醒了。 拽著他的衣領將他整個提起,猴子惡狠狠地說道:“說!究竟是怎么回事?要讓我發現你騙我,直接就把你活剝了!” “我我說你別打了,別打了。” 猴子點了點頭,厲聲道:“說!” “是那個大仙,就是那個天將,叫豬剛鬣的。是他是他要我干的。在你們吃的米里面下藥粉,想辦法讓白骨精妖變。也是他讓我在晚上做法的。真真不是我想干的,是他逼我的,也是他教我的。我根本不懂這些”道士有氣無力地說著,就好像隨時都會暈過去一樣。 猴子重重地搖晃著,設法讓他更清醒一點:“說,妖變是什么意思?” “他說白骨精,屬于靈妖。但凡靈妖,資質都非同一般。可是,也都有缺陷石猴是石心,白骨精則是嗜血。” 這一說,在場的眾妖頓時都驚了一下,一個個朝著白霜望了過去。 此時此刻,這個面色慘白的小女孩正安靜地躺在臥榻上,那稚嫩的臉龐,任人怎么想,都無法與“嗜血”二字聯系到一起。 如果在這之前有人告訴猴子這些,大概連他也會一笑置之吧。可是,經過了昨晚,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說,白骨能夠化形,必定是因為死者生前,有未了的心愿,執念太強又逢精血白骨精,本身就是邪物。只要設法將潛能激活,她就會變成嗜血的怪物。到時候萬壽山便不可能容得下她了。我只知道這么多了,真的知道的,我都說了。你別再打了” 說著,道士的雙目緩緩地閉上,一下昏厥了過去。 松開雙手,道士的身軀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邪物”猴子眨巴著雙眼,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好。 房中的妖怪們也一個個沉默了。 寬敞的閣樓。 燃燒的熏香從爐鼎中散發的白煙緩緩擴散著。 豬剛鬣的身形緩緩浮現在了尹德面前。 “事情已經辦妥了,接下來,到你了。” 尹德微微睜開眼睛,輕嘆道:“已經妖化了?” “妖化了。” “傷人沒?” “還沒。” “其他的生靈呢?” “還沒來得及,就被妖猴制止了。” “這樣,不太好出手呀。” “嘿。”豬剛鬣一下笑了出來,道:“他們又沒辦法見到萬壽大仙,是非曲直,還不就你說了算。你說萬壽山容不得白骨精,他們還能找萬壽大仙求證不成?只要讓他們離開萬壽山,剩下的,末將自己會料理。” 微微頓了頓,豬剛鬣又拱手補充道:“末將身負軍令,叨擾這些時日,實乃不得已。今日道兄相助,日后有機會,必還上這個人情。” “修行之人,求的是清心。”深深吸了口氣,尹德撐著桌案站了起來,道:“行吧,也算是把事情了結。這些俗事,本就不該我五莊觀沾染。” 走出里屋的時候,猴子還在不斷地回頭張望著,看著靜靜躺在臥榻上的白霜。 “怎么辦?”黑尾湊了過來,緊張兮兮地說道:“如果我們不把她交出去的話,到時候會不會連我們都要被趕出萬壽山?那只鱷魚可能還在外面等著我們呢!” 猴子白了他一眼,蹙著眉,沒有理他。 那其他的妖怪也一個個圍了過來,猴子不說話,他們也不說話,只一個個默默對視著。 房間里只剩下玄葉一個人忙里忙外折騰著,燒開水,給白霜擦臉。烤火,讓屋子暖起來。 許久,大紅開口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說‘石猴’,那個叫豬剛鬣的,又說什么兩個靈妖。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真是石頭里蹦出來的?”說著,猴子竟歪著腦袋笑了出來:“這么說老猴沒騙我?可是,‘石心’是怎么個意思呢?” “你現在就想這個?”大紅頓時有些惱了,道:“這都火燒眉毛了,現在應該立即決定要不要留下她。” “你想談這個嗎?”猴子淡淡瞥了大紅一眼,那目光之中充滿了輕蔑。 大紅越發惱了,嚷嚷道:“那現在不談這個談什么?那只鱷魚還在外面等我們呢!” “是呀。”黑尾也附和了起來:“不快點決定,說不定到時候連我們都會被趕出萬壽山的。” “你的意思呢?”猴子朝著牛頭望了過去。 只聽牛頭毫不猶豫地說道:“聽你的。” “你呢?”猴子又向肥腸瞥了過去。 “聽聽你的。”肥腸干咽了口唾沫說道,說完,又猶豫著補充道:“最好,還是別交了吧” “為啥?”猴子問。 肥腸撓撓頭,支支吾吾地說道:“因為因為這幾天我都喝了她那份粥,吃人家的東西,這要還把她交出去,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猴子無語地笑了。 轉過身,他一步步朝著里屋走去。 “這時候你還想吃的?” 大紅咬了咬牙,揚手就要打,肥腸嚇得縮了縮,那眼睛都閉上了。 不過,在牛頭的注視下,大紅這一巴掌終究是沒打下去。 黑尾連忙快步追了上去:“那現在是怎么說?交還是不交。” “不交。”說罷,猴子又扭頭把還在忙活的玄葉撥開,道:“別弄了,這里不能呆了。” 伸出手,他將白霜背到了背上。 “你要去那里?”玄葉連忙問。 “去斜月三星洞。”猴子道:“現在只有須菩提祖師能救她了。” 說罷,背起白霜就往外走。 一眾妖怪或情愿,或不情愿,無一例外地全都跟了上去,還扛上了那個已經昏厥過去的道士。 小小的玄音寺里,唯獨留下玄葉一人端著臉盆,孤零零地望著遠去的眾妖,一如他們到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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