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的清晨,愁塵的精神力逐漸從識海之中退了出來,雙目睜開,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喜怒之色。
雙目眺望遠處初升的朝陽,愁塵站起身來,揮舞僵直的臂膀,筋骨一動,卻是稍稍覺得有些沉重,無奈地搖了搖頭,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
“也許就是這樣的日子才更顯有趣吧。”愁塵的嘴角露出一絲莫可名狀的笑意。
“師兄,你醒了。”
突然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聲音柔膩,是如此的熟悉。
愁塵身子一頓,轉身,卻看見一個玉人站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的光罩內,一雙美目凝凝地盯著,如玉般溫澤的面孔上掛著如花般的笑魘。
“花師妹?”愁塵看著來人,心中一驚,失聲道,“你怎么在這兒?”
話語出口,愁塵的心中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感覺有些唐突,如寒冰般的面龐僵硬,露出一絲尷尬的笑意。
身旁,花巧焉咯咯笑了起來,似乎是被愁塵這幅呆板的模樣戳中的笑點,笑得花枝招展的。
“師兄能來,小妹怎么就不能來,”過了一會兒,花巧焉的止住了笑聲,盯著愁塵,略帶不滿的嬌嗔道,“這古城之中的機緣難道師兄你還打算一個人占完不成。”
此時的花巧焉話語一改從前的平緩,言辭變得稍顯鋒利,顯然是對愁塵當日匆忙離去心懷怨氣。
愁塵苦笑,他哪里聽不出花巧焉話語中深深的抱怨之色,只是自知自己有些理虧,又不好與一個女子辯解,便索性雙唇上下一封,默然不語。
“對了,花師妹,你可知現在已經過去了幾日?”
愁塵如同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忙轉移話題。
“過了幾日?”花巧焉目光有些怪異地在愁塵的臉上掃過,“若是從那古城之靈出現之日算起的話,那應該是已經過了六日了吧,離古城之靈所規定的半月之期也就只有不到九日的時限。”
“師兄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在此地嗎?”
花巧焉最后又向愁塵問了一句,因為她隱隱覺得愁塵對于這個天數很是在意。
“沒……沒有,”愁塵臉色一僵,笑著打了個哈哈,而后只在心中默默念到,“也不知道徐易到底能不能夠在這半月之期內完成古城之靈交代的事。”
“最好還是能完成的,那樣我也能省下不少的事情。”
正當愁塵在口中嘀咕的時候,二十多里之外,徐易一臉狼狽的趴在草地之上,白皙的面龐上布滿了回城,皮膚漲紅,一個個青經暴起,如同蚯蚓一般起伏涌動,煞是猙獰。
在其身后,影子和影一兩人的狀況也相差不遠,雙目血紅,喘著粗氣,一臉陰沉地抬頭遙望遠處高空的巨城虛影。
咚……
徐易一拳錘下大地,頓時青草破裂,泥土亂濺,纖細瘦弱的手臂頓時漲開,一股股洶涌的靈力接連涌入臂膀的經脈之中。
雙臂撐地,徐易原本緊貼地面的身子逐漸上浮,整個人就如同是弓在地上一般,四肢著地,猶如四根柱子一般撐起身軀。
“我……我就不信,我堂堂器峰少峰主還可能完成不了那所謂的半月之期!”
徐易嘶吼著,睚眥目裂地盯著遠處的古城,一雙眸子已經被血絲布滿,充滿了暴虐的氣息。
身子稍稍鼓起,那一刻,徐易漲紅的面龐瞬間變得鐵青。因為就在他身子鼓起的那一剎那,他明顯的感知到天地間有著一股更為宏大的重力碾壓下來,如同千斤鼎墜一般地壓在他的脊骨處。
一時之間,一股鮮血頓時從徐易的渾身毛孔之中滲出,虎口裂開,鮮紅的血液直接侵染身下的草地。
“公子……”,“公子……”
……
古城高大的城墻下,花巧焉一臉平靜地盯著愁塵平靜的面龐,臉上全是深深的癡迷之色。
“師兄總是這樣,有什么事都是自己兜著,不愿意說出來。”
花巧焉小聲地嘀咕著,聲音雖小,但對于愁塵這種五感靈敏之人卻是足以聽清了。
“花師妹,原來你在這里。”
突然,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音強勢插入,令兩人的神情都稍稍一僵,回首望去,卻是愁塵幾日前救下的段霖霏一臉微笑地站在不遠處,在其身旁還有著段凌淵與聞冉并肩而立。
看著三人的突然出現,花巧焉面色一紅,就如同是一個偷偷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但卻被發現的小姑娘一般。
一臉羞紅地盯著來人,“段師姐,聞師姐,段師兄,你們不是在修煉嗎?怎么突然就過來了。”
段霖霏咯咯一笑,看著花巧焉羞紅的面孔一時間覺得有趣無比,“放心吧,花師妹,我可不是過來和你搶情人的。”
“只是這位師兄前幾日救了我,而家兄卻因為莽撞沖撞了師兄,所以今日來此向師兄道歉致謝。”
愁塵眉頭一挑,雙目在三人的臉上掃過,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原來是你們。道歉倒是不必了,當日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已,算不得什么。”
“兄臺說笑了,當時段某莽撞,沖撞了兄臺,還望兄臺多多海涵。”段凌淵踏步上前,有些尷尬地望著愁塵,臉上有著歉意。
愁塵搖了搖,“無妨,當時那種情況,我能夠理解閣下的感受,道歉倒也不必了。只是沒想到閣下居然能夠在這區區六日之內便到達這古城十米之內,想來當日出手也是沒有用處全力的吧。”
段凌淵臉色一僵,稍稍有些尷尬,“區區實力,不足掛齒,比起兄臺你的實力,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但卻不知兄臺姓甚名誰,在何處高就,怎么前些時日段某都不曾在宗門之中聽到過兄臺的名號。”
“哥……”段霏霖的臉色有些難看,一手拉著段凌淵的衣袖,心中覺得其問出的這番話語很是不妥。
段凌淵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而后平靜的雙眸宛如利劍一般盯著愁塵,從雙眼之中射出的兩道光束,綻發著危險的光芒。渾身的靈力鼓動,似乎只要愁塵一句話未曾說對,便要出手一般。
并非是他刻意想要如此,而是因為他實在不知道愁塵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從此之前他可謂從沒聽說過“愁塵”這個名號,甚至幾乎是在外門高手榜的排名之中也不曾見到過。
而就是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人,卻突然在這遺跡之中大發神威,就如同一匹黑馬一般殺出,其實力之強,即便是段凌淵也自問難以望其項背。
這一切的一切連接起來,就不由得讓段凌淵對于愁塵的身份有些懷疑。畢竟在整個修真世界之中,派遣間諜進入其他宗門潛伏,奪取機緣本就是些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且因為隱泉宗的對外開放性較強,往屆筑基秘境開啟時更是有不少的其他宗門弟子混跡在人群之中潛入,奪取本門弟子的機緣。
宗門內的長老高層雖說發現了不少,但奇怪的卻是都沒有一人點破,都是保持著沉默,就如同是看戲一般地坐看外來的弟子奪取本門弟子的機緣。
愁塵一臉平靜地看著遠處的段凌淵,烏黑的雙眸之中透露的是深不見底的平靜之色,就如同是一個巨人從來都不會在自己的腳邊有螞蟻在嘶吼一般。
“你覺得我是從其他宗門潛入的間諜?”愁塵一臉笑意地盯著段凌淵,渾身肌肉松弛,就好似毫無防備一般,絲毫不在意段凌淵何時會突然暴起。
“難道不是嗎?”
段凌淵瞇著眼睛質問道,雖說眼前的這個人救過他和他妹妹一名,但間諜入侵卻是關乎整個宗門的榮辱,與宗門榮辱相比,就算是背負上忘恩負義的惡名又有何妨。
“你覺得呢?”愁塵輕笑道,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之色。
“一個實力高強,幾乎是在煉氣期巔峰便能夠完全碾壓我這個半步筑基的人,想來你即便是對抗上真正的筑基期修士也應該是能夠抗衡一二的吧。”
“但這種人,整個修真界中或許會有,但就目前我隱泉宗而言卻是一個沒有,就連仙侍谷中實力最強的洪一,也不過只是半步筑基的修為,論實力最多也就比我強出一線而已。”
“說吧,你是誰?畢竟你也曾有恩于我們兄妹兩,我也不想與你為難。”
段凌淵說著,體內溫養著的飛劍直接祭出,握在手心,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愁塵,渾身的靈力蓄勢待發,手柄上的飛劍吞吐著犀利的劍芒。
“整個宗門之中沒有能夠在煉氣期就能夠和筑基期抗衡的人?”愁塵一臉古怪地盯著段凌淵,臉上倒是沒有絲毫的惱怒之色,只是覺得有些好笑,“那靑綰又算什么?那我又算什么?”
“放肆!”段凌淵一聲怒喝,“大師姐的名匯豈是你可以直呼的!”
“看來你還真是外來的間諜,居然對大師姐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
靈力運轉,幾乎是沒有任何征兆的,段凌淵提劍邊沖,一臉漲紅,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這個憨子!明知道打不過居然還敢上!”聞冉看著突然出手的段凌淵有些氣惱,生怕其吃虧,直接祭起飛劍沖了上去,與其一道合攻愁塵。
“來得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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