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塔六層之內,愁塵只身站立,鼻子抽了抽,似乎問道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剛開始時的從容,一身衣袖破爛,有著不少的抓痕留下。
“真沒想到,居然還能有人來到這第六層。”
一陣蒼老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聲音很小,卻在這片不大的空間內回蕩,變得越發的響亮,最終就如同是洪呂大鐘一般地敲響,在愁塵的耳邊回蕩。
愁塵心中一顫,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傳出聲音的黑暗處,一點光亮浮現,散發著幽幽的光澤,讓那人的身影變得清晰。
這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嫗,手杵著一柄不知是什么材質的拐杖,蒼老的神情盯著愁塵。
愁塵眉頭一皺,就在老嫗現身的瞬間,他頓時覺得體內的血液不自覺地加快了流動速度,渾身的血液都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地膨脹,似乎隨時都會炸開經脈一般。
步履輕點,渾身的靈力宛如長江大河一般地涌動,好不容易才將體內異動的血流壓下。
“前輩就是這層的守塔人?”愁塵望著老嫗,低沉著聲音說道。
老嫗點了點頭,張目在愁塵的身上打量一二,“好久不曾看到生人了,小家伙兒,可否愿意陪老婦聊聊天?”
“如此也好!
見到愁塵答應了,老嫗的眼角閃過一絲欣慰的神情,望著愁塵,感慨道:“小兄弟可是知道這是什么年份了?”
“隱泉宗建宗一千七百八十二年”愁塵回復道,腳步稍稍往后挪了挪,與老嫗保持著十米的距離。
這個老嫗雖然有著一副蒼老的面孔,但那蘊藏在身軀之中的力量依舊是恐怖得很,讓愁塵駭然,即便是面對老嫗如此和藹的面孔,也是不由得提步與其拉開了距離。
老嫗將愁塵的動作都看在眼中,并沒有說什么,微微有些感慨,在口中嘀咕道:“建宗一千七百八十二年,沒想到啊,轉眼就是五百年的時間過去了!
“小子,你是隱泉宗的弟子嗎?”突然,老嫗話鋒一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愁塵,語氣突然變得無比嚴厲,帶著一份咄咄逼人的意味。
恐怖的氣勢宛如潮水一般壓下,接天連地,直接將愁塵壓得喘不過起來,那等修為,赫然是半步紫府境界才能擁有的。
這一刻,愁塵也才發現,這個站立在自己身前,相貌平平的老嫗居然有著半步紫府的修為,或許這份估計還能更高,因為此刻他明顯地能夠感覺出,那位老嫗還留有余力一般,剛剛的一切都好像是她隨手為之。
“是!”頂著那股壓力,愁塵朗聲答道。
見到愁塵在自己的這般氣勢壓迫之下依舊能夠出聲說話,老嫗的眼角閃過一陣亮光,盯著愁塵說道:“如何證明?”
“令牌為證。”說著,愁塵自儲物袋中掏出一塊令牌,那是愁塵成為仙侍之時,靑綰交給他的仙侍令牌。
老嫗伸手一抓,一股氣勁涌出,直接將愁塵手中的令牌拘了過去,放于掌心之中,精神力涌出,細細打量起來。
半晌之后,老嫗張開雙眼看著愁塵,臉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沒想到這一代弟子之中居然還出現了你這樣的人物,不錯,著實不錯。”
輕緩的步伐邁出,只是一步便已經來到了愁塵的身邊,讓他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一手搭在愁塵的肩上,卻是頓時覺得抓在了一塊堅鐵上一般,牢不可破,還有著一股反震力傳來。
老嫗嘴巴張開,有些驚愕地看著愁塵,感嘆道:“你小子,好強的肉身!”
而后笑著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來吧小子,殺了我,你就能夠進入那最后一層了!
老嫗雙手張開,面色淡然,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力量涌動,就如同是毫不設防一般。
“殺了你?”愁塵有些疑惑地看著老嫗,這一路走來倒是遇見了不少發了瘋的要撲上來殺自己的守塔妖獸,可是就這般張開雙臂,全不設防地讓自己出手的人可是實在少見。
“難道這其中有什么陰謀?”愁塵想著,而后在老嫗的臉上看了幾眼,卻發現對方的氣息溫和,沒有絲縷的惡意。
“前輩到底是誰?”愁塵冷著眼盯著老嫗,張口問道。
“我?老婦不過也是和你一般在五百年前進入這遺跡之內試煉,但卻因為機緣巧合而進入這寶塔之內成為守塔人的隱泉宗弟子!崩蠇炚f道,話語不免顯得有些凄涼。
“五百年?”愁塵好像一下子抓住了重點一般,一雙眼睛內閃過一道銳利之色,直勾勾地盯著老嫗,“筑基期修士的壽元不是只有一百五十載嗎?五百年?那不是只有傳說中的金丹修士才能擁有的壽元嗎?”
老嫗苦笑,對愁塵身上那股蓄勢待發的氣勁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五百年……何止是五百年,只要老婦想,即便是再活個五百年也都不是什么難事,我們這些個守塔人,一聲修為早已和這尊寶塔融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要寶塔不毀,我們自是可以永久存活,F在的我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修士,而只能說是這尊寶塔的多個器靈之一!
“即便是你此刻殺了我,我也不會死,這尊寶塔的力量之源會自動將我還原!
老嫗說著,對愁塵沒有絲毫的戒心,直接將自己的老底都抖了出來。
“行了小子,你的時間不多了,快點上去吧,在你進來的幾個時辰之前有只老鼠已經將我打敗進入第七層了。你也快些上去吧,否者的話,大好的機緣說不得就沒有了!
“老鼠?是他,”愁塵的雙目陡然瞪大,“那人的修為居然有那么的強,連前輩你這半步紫府境界的修為都不打不過他?”
“并非是打不過,而是那只老鼠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老婦年紀大了,身子動彈起來也就沒那么靈活,在何其對了幾百招之后便被其抓住了破綻。”
老嫗說著,看向愁塵的雙眼之中不乏有警告之色。
“對了,那只老鼠你得多加小心,若是我沒感應錯的話,他的修為應該在半步紫府巔峰的樣子,而且還是人類化靈,如我這般的在秘境關閉之時未曾出去,結果在這片天地的奇異法則之下被同化為世界之靈的存在!
“這人身為世界之靈定當受天地氣運的眷顧,無論如何你和他交手之時得小心才是!
愁塵點頭稱是,抬頭仰望高空那黝黑的巖壁,臉上浮現出一道莫名的意味。
“前輩,你說完了嗎?說完了是否也應該將這層幻境散去了!
“散去幻境,你說什么?老婦聽不明白。”老嫗的臉上于剎那間散過一絲慌亂,而后又瞬間恢復淡定之色。
“聽不明白嗎?那就由我來親自打碎好了!背顗m朗聲道。
雙目閉合,身子一震,渾身的血氣宛如江河一般地涌動起來,赤紅色的血氣光芒將愁塵的周身籠罩,體內的藍紫色靈力瞬間涌出,迸射出一個又一個的藍紫色火花。
經過劍翁和雷龍千錘百煉的靈識涌出,宛如刀劍一般地劈向四周的空間。
喀嚓一聲脆響,自愁塵的體內傳出,雙目緩緩睜開,四周的景色以不再是如剛才那般黑然,反而是異常的明亮,一只沙黃色的老鼠端坐在一個石臺之上,嘴角掛著一絲血跡,睜開雙目有些驚愕地看著愁塵。
“你……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愁塵笑了笑,轉身在四周的巖壁之上打量了一番,而后看向老鼠,“前輩的話十句里面有九句為真,說實話,小子起初的時候還真沒有發現任何的端倪,但前輩的一句話卻是讓小子感到了一絲異樣!
“哪一句?”
愁塵瞇著眼睛盯著老鼠,“前輩曾說你等已經化作了這寶塔的多個器靈之一,既然是器靈,那當然有著一個主意識,而被委派來當任這守塔人角色的老嫗肯定不是那主意識。既然不是主意識,想來這塔內的一切都是由主意識控制的,既然都由主意識控制,那作為分意識的老嫗自然也就沒有能力如此輕易地便讓我過關。”
“而且就算是她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壓制主意識,但也請你稍微的裝一下,起碼也得裝出一種痛苦不堪的神情啊!
“就因為這個?”老鼠低沉著聲音問道,他無法相信自己一直引以為榮的幻境在這個小子的面前居然會失敗得這么徹底。
“不,這只是其一!
“其二,這片幻境應該是在我進入這第六層的時候由前輩你倉促間布下的吧。就在我進入這第六層的一瞬間,我的雙目雖然因為那種由空間傳送而導致的眩暈感無法睜開,但我的鼻子卻是聞到了那彌漫在空中的淡淡的血腥味。”
“原來如此!崩鲜髧@了口氣,盤坐的身子站了起來,盯著愁塵,體內靜謐的氣息突然如狂風驟雨一般的涌動。
“出手吧,這第六層之中我們只有一人能夠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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