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外婆講的故事，就是太外婆的故事�！崩钕霓q解了一句。
李文嵐不停的眨著眼，看向笑個不停的徐煥，“阿夏的不對，太外婆講的故事，怎么能是太外婆的故事……”
“不是太外婆的故事，那是什么？”李夏堵了一句。
李文嵐一臉委屈的再看向徐煥。
徐煥笑不可支，“太外婆講給舅舅聽的故事，舅舅覺得吧，得算是太外婆和舅舅的故事。”
“唉！那好吧，舅舅就是偏心阿夏，跟阿娘一樣。算了，誰讓我比妹妹大呢。”李文嵐雙手托著腮，一幅老氣橫秋的樣子，嘆了口氣。
徐煥笑了半邊，才接著講故事。
……………………
等到徐煥好到能夠走出高郵縣衙，滿城亂逛時，李夏從徐煥的故事，以及洪嬤嬤今天一明天一的零碎話語里，大致拼湊出了這位太外婆和太外婆的故事。
太外婆是她太外公第三房妻子，太外公的元配生了大伯和徐太太的父親，第二房妻子生了三個女兒，現(xiàn)在這個太外婆沒生過一子半女。
太外婆在嫁給太外公之前，已經(jīng)嫁過一回，嫁過去四五年，沒能生出孩子，就和離了，太外公卻正看中太外婆不能生孩子，就娶了回來。
太外婆比徐太太的大伯還了幾歲，嫁過去沒幾年，太外公就一病沒了。
大伯很不喜歡太外婆，太外公死后，大伯屢次想逼著太外婆再嫁，不過太外婆很厲害，從來沒落過下風(fēng)。
洪嬤嬤很愛講太外婆和大伯你來我往的爭斗，以及太外婆對族里那些親戚半步不讓的事兒。
徐煥卻從來沒過這樣的事兒，他的，都是太外婆喜歡聽戲的趣事兒，愛喝幾杯老酒的趣事兒，以及，太外婆怎么幫人，怎么勸人，怎么看得開。
這位太外婆，以及眼前這位舅舅，和李夏從前印象中的冷漠和潦倒，截然不同。
……………………
徐煥徹底恢復(fù)之后，開始打著啟程返回明州。
李縣令和徐太太極力挽留。徐煥這一場病誤了春闈，李縣令和徐太太都是滿腔無名的愧疚，極想留徐煥多住一陣子。
郭勝領(lǐng)了李夏的吩咐，拎了一壇子上好女兒紅，又讓廚房準備了幾樣下酒菜，再從外面買了帶殼花生，酥蠶豆等幾樣下菜干果，在兩人同住的院廊上，擺了張桌，對坐閑話喝酒。
徐煥自兒跟著愛喝幾杯的太婆長大，雖酒量不怎么樣，喝還是很愛喝個幾杯的。
木瓜拎了只泥爐過來，徐煥抓了把帶殼花生，放到爐口四周，和郭勝著話，抿著酒，摸著哪個花生熱了，就剝開來吃。
郭勝也學(xué)著他摸熱花生吃，果然好吃多了。
兩人也不吃別的了，剝著熱花生抿了一杯多酒。郭勝問道：“真要回去了？”
“嗯，在這里哪是長法？”徐煥又抓了把花生放到爐口四周。
“我倒是覺得，你該跟著你姐姐、姐夫，住上半年一年，或者是干脆住到下一科春闈�！惫鶆僦苯亓水�(dāng)?shù)牡馈?br />
徐煥一個怔神，“怎么你也這么勸我？這里是姐姐家。”
“你還是個過繼的繼子，是吧？”郭勝抿了口酒，看著徐煥笑起來。
“你笑什么？難道不是實情？”徐煥也淺淺抿了口酒。
“是實情�？删褪且驗槟闶沁^繼子，我才要勸你留下來�！惫鶆僖贿呍�，一邊剝著花生，“你姐姐、姐夫都是實在人，嘴里什么，心里就是什么，你也看到了。”
徐煥頭，確實實在得很。
“你姐姐我不知道，你姐夫，是打心眼把你當(dāng)你姐姐的親弟弟看待的�！惫鶆倏粗鞜�，徐煥一邊頭一邊接了句，“姐姐也是，這都是我的福運�！�
“你來這一趟，你姐夫高興得很。你姐姐、姐夫家里，從前那些事，那位老太太，你肯定聽過�！�
徐煥眉頭微蹙，嗯了一聲，看著郭勝低聲道：“一直沒好開口問，這會兒到這話，那位鐘老太太，怎么不見了？”
郭勝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將李縣令一家剛到橫山縣那一年的事，低低了，徐煥聽的眼睛都瞪大了，“這可真是不簡單！怪不得能入了秦王爺?shù)姆ㄑ郏阮^聽，我還納悶……難得難得，姐姐、姐夫以后有大福了�！�
“嗯，這幾年，你姐夫越想越明白，常常喝兒酒，就難過的不行，這十幾二十?dāng)嘟^親戚、孤家寡人的日子，都是因為他太糊涂，連帶著幾個孩子也可憐，沒有長輩疼愛，也沒有諸多兄弟姐妹一起熱鬧，明明是大家大族，卻活的象孤寡之家。唉。”
郭勝嘆了口氣，徐煥臉上透出幾分寥落，太婆和族里交惡，他對族里也印象極其不好，這些年，他和太婆除了過年回去一趟祭祖，其余時候，從不來往。
他時候，有一陣子，就特別羨慕學(xué)里那些堂兄弟表兄弟沾親帶故一扯一幫的孩子。
“你看看，六哥兒和九娘子天天過來找你，你姐夫，六哥兒成天把舅舅的掛在嘴上，你姐姐、姐夫想留你住下，也存了心疼孩子的心�！�
徐煥想著嵐哥兒和阿夏，心里一片溫情暖意，“這兩個孩子，是真好。冬姐兒也好，懂事的讓人心疼。”
“嗯，第二條，從你來，更該留下，跟著你姐夫，學(xué)一學(xué)民政經(jīng)濟。你學(xué)問文章都極好，可政務(wù)經(jīng)濟民情這上頭，你一無所知，也不算太過。你真要是中了進士，十有**要選做地方官，你這樣一無所知，家里又沒有支撐，那真是……”
郭勝擔(dān)憂的看著徐煥，沒往下。
徐煥一聽就明白了，“這事我也想過……可后來又一想，做天子門生，除了學(xué)問文章，還得看運道。
你看看我這運道，頭一趟考春闈，好好兒的，竟然莫名其妙拉了一個月肚子，硬生生誤了春闈，這運道上……
唉，老實跟你，我覺得吧，我這輩子的運道，在遇到太婆這件事上，已經(jīng)用掉了八成，別的，真不敢再多想。偶爾想到你的這個，剛一想就轉(zhuǎn)念，進士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就想這個，想的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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