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皺了皺眉頭，心底有一股沖上去暴揍劉導一頓的沖動。

    什么叫‘不愿意參加就走’，‘我的節目組沒有人不可取代’，想當初節目成績一般的時候，劉導可沒有現在這般囂張。

    以前雖然冷著臉，對嘉賓愛答不理，卻沒有明顯的鄙視，能維持表面客氣。尤其對節目頂梁柱，也是資金最雄厚的JY，不說巴結，想要處好關系的目的顯而易見。

    短短兩個星期，好像一切都變了。原本在JY面前陪著笑臉的家伙變得趾高氣昂，沒有一絲尊重，甚至想要將JY錘進土里？

    是因為節目播出后的成績嗎？

    林晨不懂，也不想懂，只知道自己很生氣，想要沖過去教訓劉導一頓。

    身為局外人，心態已經爆炸，那么當事人JY呢？會有多難受。

    “砰砰砰……”

    帶著感同身受的憤慨，他輕輕敲了房門，走了進去。

    發生爭吵的房間是一間公用休息室，房間內有沙發，液晶電視，還有數臺電腦以及聆郎滿目的小零食，錄制間隙，嘉賓們喜歡在這里邊吃零食邊聊天，一片歡聲笑語。然而現在，熟悉的休息室仿若窒息了一般，JY一個人低著頭坐在沙發上，看不到表情。

    “Y哥，你沒事吧？”林晨小心的問道。

    聽到聲音，JY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哦，是凌晨啊，你怎么在這里？”

    出乎林晨的意料之外，JY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不甘，只是有一些難以掩飾的落寞。

    林晨不清楚JY此時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該隱瞞還是該安慰幾句，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我剛才在門口聽到你跟劉導的對話，Y哥，你沒事吧。”

    他再次詢問道，承受如此屈辱，正常人都會生氣，JY為什么沒有反應，被打擊的太狠嗎？

    “是嗎？”JY微微一怔，明白林晨話中的意思，沉默片刻才強笑著回答道：“不用擔心，我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劉導的說法讓局外人都不舒服，更何況JY這位當事人。

    實話實說，林晨其實很佩服JY，不是因為人氣，也不是因為眼光，而是他對《狼人殺》的堅持。

    經過兩三年透支，《狼人殺》熱度已經大不如前，觀眾、玩家數量銳減。為了維持人氣，很多《狼人殺》主播被迫轉換其他游戲，慢慢放棄《狼人殺》。唯有JY，面對《狼人殺》的頹勢，不但沒有放棄，反而努力維持著《狼人殺》熱度。

    《超級星期日》、《京城大師賽》、《誰是二五仔》等等，《狼人殺》每一個頂尖賽事背后都少不了JY的身影，為《狼人殺》付出了很多。

    也許有人認為JY維持《狼人殺》熱度是為了推廣JYC，沒有《狼人殺》，JYC就沒有辦法生存。事實真是如此嗎？

    這種觀點有正確一面，也有錯誤一面。

    正確的是，JYC確實建立在《狼人殺》基礎上，沒有《狼人殺》就不會有JYC。錯誤的是，JYC的根基不只是《狼人殺》，還有JY。

    市面上狼人殺俱樂部眾多，為什么JYC能站穩腳跟并且持續擴張？根本原因只有一個，JYC的老板是JY。

    如果JYC老板不是JY，換成另外任何人，都不會有現在的影響力。玩家愿意在JYC消費，完全看在JY的面子上而已，是另外一種類型的粉絲經濟。

    有粉絲基礎，JYC完全可以順應市場，將狼人殺俱樂部改成吃雞俱樂部行不行，將吃雞俱樂部改成掄大錘俱樂部是不是很容易？JY一樣可以賺錢。

    為什么沒有改變，為什么維持半死不活的狀態，寧愿承受人氣不足十萬的困頓依舊堅持推廣《狼人殺》。是利益嗎？不，是愛。是對《狼人殺》、對將他推到狼王寶座觀眾的愛。

    苦盡甘來，努力了一年多，眼看著《狼人殺》熱度再次崛起。JY得到的不是尊重，更不是祝福，反而是一句‘不參加就走’，是一群磨刀霍霍的節目組。

    “怎么會沒事，劉導太不尊重人了吧，誰不知道Y哥對《狼人殺》的貢獻。如果不是Y哥一直盡心盡力推廣《狼人殺》，《Panda Kill》哪有今天的熱度。節目好不容易有一些起色，他們就想把你踢出局，吃相太難看了吧。”林晨憤憤不平的說道，他發起內心為JY感到不公。

    JY抬起頭，確定他神情不似作偽，平靜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嘲諷：“《Panda Kill》是他們的節目，咱們只是小小嘉賓而已，哪有資格決定人家吃相難看不難看，愿意給咱們留一口吃的，咱們就要感恩戴德了。”

    如果說JY心里沒有憤怒，他自己都并不相信。不過他不是林晨，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在直播界待了六七年，什么事情沒有碰到過，被某些人指著鼻子罵也不是一次兩次。實力不足，除了忍受還能做什么？站起來甩對方一巴掌。

    別說打架斗毆是犯罪行為，哪怕不是犯罪，他也不能那么做。已經不是二十多歲的小孩子，他是丈夫，是孩子的父親，是家里的頂梁柱，早就沒有任性的資格。

    而且JY心里清楚，《Panda Kill》的成功，除了林晨獲得好處之外，劉導同樣獲得了巨大好處。外界有許多投資人揮舞著鈔票邀請他制作節目，其中不乏娛樂圈的邀請。

    有人捧，有工作人員奉承，劉導心態跟原先有了很大不同，最明顯一點，他對節目組的掌控欲再次加強，不想節目組存在無法掌握的力量。

    毫無疑問，JY這位節目組頂梁柱，一定程度代表《Panda Kill》的狼王，是劉導掌握節目組話語權最大的障礙。

    剪掉他身邊的力量，或者將他踢出局，劉導才能順利掌握節目組。

    “不行，不能讓他為所欲為，我現在就去聯系龍總。龍總一直很支持咱們，跟他說一聲，劉導肯定能收斂一些。”林晨的想法很簡單，龍飛是投資人，投資人發話，劉導不敢不聽。

    林晨單純，JY卻不同，他平淡的說道：“龍總是投資人，辦公室就在樓上，如果沒有他的首肯，劉導不可能貿然改變節目風格。”

    是的，劉導是導演，卻是投資人的白手套，投資人不發話，他絕對不敢貿然改變節目風格。

    “你是說？”

    林晨一怔，難道劉導代表的不只是節目組？還有更上一層的意思？

    “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所有人都在追求娛樂效果，只要能賺錢，誰管它是正統還是異端呢？本以為熊貓允許存在不同，現在看來在利益面前，每個人都可能是棄子。既然我對熊貓已經不重要，那么……”

    后面的話沒有明說，林晨卻聽出一種濃濃的疲憊，以及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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