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少一期待中伴著急切的眼神,耿丁不忍心讓少一失望:“你放心,關(guān)于你的身世我遲早會告訴你真相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少一那雙黑亮的眼珠直勾勾望著院門,自己的身世竟然讓村長諱莫如深。
他并沒有氣餒繼續(xù)問道:“我總想不明白,使我淪為廢柴,連基本的打獵都不能參加的根源到底是什么?過去的七年間,每個月滿之夜我都無緣無故地發(fā)癲,這又是什么原因?”
耿丁驚訝地看著少一,八十一天后少一真的長大了,變得敢于提出問題。
少一繼續(xù)詢問:“為何我體內(nèi)有二股不合的氣血,這個會不會和我親生父親、母親有關(guān)系?這是我被拋棄的原因嗎?”
咕咕聽到少一這一通話,也安靜地湊了上來。在過去的九年里,她自己又何嘗放棄過追尋類似的問題呀。
可是,從來沒有過答案。
此時,東方漸暗的天空上月亮即將升起。“真是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啊。”咕咕想。
耿丁勉為其難地向少一費力地解釋著:“關(guān)于這二股氣血的問題,我并不十分確認(rèn),但多半如我以前所推斷的那樣——這氣血問題跟你的父母大有關(guān)系。不過,這顯然還不是他們將你寄送到大堰河的原因。”
咕咕見少一有些過于嚴(yán)肅,怕他得不到解答,一時落下心病,忙打趣道:“少一,你可別收藏繁情成癖啊,心你哭哭啼啼,成了個地地道道的情種,還是個哭爹找娘的‘沒出息’。要知道,繁情澆灌你太多,心你像根苗不勝地力太肥,它再把你給燒壞了。”
耿丁聽著咕咕對少一的恐嚇,不禁偷著樂了起來。
少一對于那二股在他體內(nèi)掐了五年多的氣血多少有些忌憚。很多次,他以為自己會因為他們的爭斗而死掉,但打來打去,一直以來,二股氣血誰也沒有徹底戰(zhàn)勝過誰。
見咕咕湊了過來,耿丁清了清嗓門,正色地開講道:“那二股氣血屬于截然相反的對立面,一個主黑,代表柔性的水,一個主紅,代表正義的火。
“二者本無原則上的對立,按五行上講‘水克火’,而火,具有動能轉(zhuǎn)化的本質(zhì),具有壯懷激烈的表象,它豈能甘愿被主黑的水給壓制呢?!”
面對神情嚴(yán)肅的少一和咕咕,耿丁接著解釋道:“在這個世界上,水和火這二種對立能量在二個物種身上最具代表性,它們便是鹿和龍。
“鹿天生優(yōu)雅柔美,像水一樣靈動,且具備水的滋養(yǎng)萬物的慈悲品質(zhì)。而龍雖深居海底,其秉性卻張揚不可馴服,總是表現(xiàn)的很狂暴悍霸……
“不過在你身體里,不可調(diào)和的、你死我活的兩大力量已經(jīng)合一。少一,你可知道是因為什么?”
少一聽了心花怒放,自己這樣致命的問題竟然會被解決了?!他怎么也想不出這到底是個什么原因。
耿丁揭曉了謎題:“是冷娃的爺爺借助銀杉木,為你打通了你身上二十八條斷經(jīng)脈中的一條。對,你子是撞大運了!那么,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上劍閣,或許還有咕咕助你,可要真的拿起少康劍,就得完全靠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啦。”耿丁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似乎,如果繼續(xù)下去,他老人家會透露什么天大秘密般,耿丁自律地轉(zhuǎn)身離去。
然而,只這幾句話就已經(jīng)足夠了。對于少一來,他已經(jīng)從耿丁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種鼓勵的力量。
瞬間,少一滿血復(fù)活,不再是那個滿腹疑問的子。
是不是可以把耿丁的眼神,解釋為自打少一今天給打通了這可憐的三十六根經(jīng)脈中的一根之后,少一就不再那么“廢”了?就可以喝酒喝到舌頭抽筋、看滿月看到脖子變長、對歌不帶康大大詞典了呢……
少一帶著十足的想象力,笑了。
在過去的五年里,他從來都處于無盡的苦痛和掙扎之中,沒有余力去感知如今夜般的月滿之美。
月亮的每次圓滿,少一“心的空缺”的大忌就暴露出來。在月亮的映射下,二股死掐的氣血因經(jīng)脈不通、心有陷坑而你死我活。再被月光一激發(fā),更加水火不容,何談什么賞月啊?!
現(xiàn)在則不同了,今夜月華如水,身體舒暢如徐徐清風(fēng)拂過。看來,經(jīng)脈通和不通,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既然耿丁的眼神充滿了確信,那么,少一因為耿丁這樣的確信,也可以這樣來確信。
他,有救了。
嗆人的炊煙和椒油的面香摻雜在一起,夜色里只有用鼻子去捕捉……
這是咕咕對自己和少一拿下主副劍的犒賞,也是讓耿丁欲罷不能的勾饞蟲前奏。
耿丁目光有些游離,他故意躲閃開少一的眼睛。少一正準(zhǔn)備開口追問后面的內(nèi)容,咕咕從身后竄出來,急切地代少一追問:“然后呢?鹿和龍是不是和少一那體內(nèi)二股死掐的氣血也有關(guān)系?”
咕咕舉著一竿子去冬的干臘肉在耿丁面前晃了晃,也不再多啥,她就知道耿丁會馬上回答自己的問題。
耿丁回頭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少一,還是犯難,一陣面香迎面撲來,他吞了口口水,試圖不望向那饞人的臘肉,笑瞇瞇地企圖蒙混過關(guān):“先吃飯好嗎?不能餓肚子對不?”
三碗寬面片上蓋著黃花菜的澆頭,噴香撲鼻。
一碟河蟹炒豆子、一碟桂花醬肘子、一碟虎皮豆腐,再加一碗熱氣騰騰的酸辣湯和一壇四年的清香型梨花酒。
耿丁猴急地坐在主位上,捧起酒壇就往自己碗里倒。
……
一碗酒二塊豆腐下肚,耿丁這才開始對著兩個好奇心深重、巴巴等著、連飯都顧不上吃的屁孩兒繼續(xù)開講起來:
“水火不容,就像‘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一樣,是亙古不變的死理。但是,”耿丁賣著關(guān)子,咳嗽了兩聲,這才緩緩地繼續(xù)講道: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命力極其頑強(qiáng)的物種,它們在這個世界上的歷史遠(yuǎn)比其他任何一個高等生命都要長久。”耿丁舉起手中的筷子,問少一道:“你知道它是什么嗎?”
少一猜完,咕咕猜。咕咕猜得不對,少一繼續(xù)猜……
眼看著咕咕因為屢猜不中就要發(fā)飆了,耿丁很識相,他默不作聲地緩緩翻了一個大白眼,轉(zhuǎn)而問咕咕道:“咕咕,你真的也不知道?”
咕咕知道爺爺在氣她,她順手拿起銀杉木砸向自己腳踝的穴位,以圖開經(jīng)通穴,好自己消消氣。
耿丁眼見少一傻子似的掰著手指頭,從嘴里蹦出一個個不靠譜的錯誤答案,他得意地砸吧著這第一碗酒里最后的一酒星兒,不急不惱地揭示答案,:“是草木!”
“世上再沒有任何物種比得上草木,草木最懂得如何積聚世界每一個角落的能量。還有可貴的一是,草木屬性溫良,可以平衡很多的能量沖突。尤其是那些跟生命息息相關(guān)的、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動能。”耿丁完,又神往地?fù)u了搖手里的空酒碗,意思是給酒好不。
咕咕一只手按在酒壇上,她插話道:“那,草木跟鹿和龍有什么關(guān)系啊?爺爺要是還想喝酒,你就好好往下講……”
耿丁瞪了一眼咕咕,對少一道:“平衡水與火之力,讓鹿和龍的能量休止互掐……這歸功于隨處可見的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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