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爺爺的身體還算健朗,他走到床邊也拍了拍我的腦袋,笑道:“怎么樣,還迷糊不?”
“迷糊?”我愣了一下,急忙晃了晃腦袋,然后又摸著鼻子問道:“爺爺,我怎么在床上,我陽燈呢?”
這時候反倒沒人理我啊,特別是我爸還皺著眉頭望向爺爺道:“阿爹,這事兒?”
“告訴他吧,姓呂的沒孬種,再他早晚也得知道!”我爺爺表情嚴肅了幾分,然后轉而看向了我,指著窗外道:“陽燈在院子里沒人給你動,都什么時候了還惦記著那玩意,你這回差沒命了知不知道!”
“啥沒命啊,反正我搶到了就是我的!”看到爺爺板著臉我也有犯怵,但依舊聲的嘀咕了一句,宣示著陽燈的所有權。
“還嘴你?”我爸立馬就把眼珠子一瞪,著手就揚了起來,但可能是看我躺在床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兒,這一下始終沒有落下來。
我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陣勢給嚇的一哆嗦,立馬就不吱聲了,半個腦袋到都縮回了被窩里!
“行了、行了,孩子都成啥樣了你還嚇唬他,建強你這脾氣以后可得收斂一!”我爺爺又瞪了一眼我爸,并示意我安心。
看得出來我爸對我爺爺的態度就跟我對他自己一樣,也立馬不話了,而是嬉皮笑臉的看向了一邊。
“虎子,以后別去你撿陽燈那地兒了,這回你是遇上臟東西了,還有從今天開始晚上也別到處亂晃蕩了,要不然你爸再收拾你我可不管了啊!”我爺爺斜著眼睛撇了撇我爸,半威脅的道。
“臟東西?”我心里一嘀咕,納悶這是個什么玩意,我平時不就一直挺臟的嗎,但很快我就反應過來爺爺口中的臟東西指的是什么了,瞬間我的臉就變的煞白,那座破舊的孤墳仿佛又瞬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見我半晌不話,爺爺也知道他的目的達到了,就自個先背著手走出了屋子,而我爹也是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后面一起出了門兒,只剩下我媽在房間里摟著我安慰我。
在此后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幾乎晚上都沒有再出去玩過,而且那座孤墳所在的位置更是成了我唯恐不及的地方。
當然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凡是那天看著我暈倒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是跟我一個模樣,以前是拿棒子攆都攆不回去,現在是你用腳踹都踹不去。
事后我曾經問過我爹我爺爺最后我到底是怎么好的,但他們都故意錯開話題,或者干脆就直接不理我,時間一長我也就逐漸淡忘了,不過那么殘破的短刀就一直掛在了我的床頭。
等到后來,日子長了,我又大了不少,我再向爺爺問起時,他這才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
原來在那天我昏倒之后,我爸聽到消息就馬上把我接回了家里,由于我一直死死的抓住陽燈不放,所以它也一起被帶了回來。
但怪事兒來了,無論家人怎么叫我都無法將我從沉睡中喚醒,無可奈何的父親只能將被子把我裹的嚴嚴實實,連夜背去了里家里幾公里的鎮上衛生院。
打針、輸液這些能試過的方法都試了,不過依舊起不了半作用,而且醫院壓根兒就瞧不出我這是啥毛病,已經折騰了將近快一天了,這時候我爸也看出來了,繼續讓我呆在這兒醫院里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于是不顧醫生和我媽的勸阻,很果斷的又把帶回了家里。
同時他順道又將鄰村的一個赤腳醫生給請了回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大家都叫他忠伯,平時一病痛的找他是準沒錯的,比起衛生院來要實惠的多,而且都是鄉里鄉親的,實在沒錢的時候賒賬也要來的方便。
簡單的望聞問切后,忠伯很直接向我爹挑明了,這病他沒法兒治,而且同樣瞧不出個所以然出來,但知道我昏迷的原因后,他還是比較委婉的告訴了我父親他的想法,大概的意思也就是我遇上了臟東西。
其實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要稍微有腦子的人恐怕都會想到哪個方面去,哪怕是從來不信鬼神的父親這時候都只能頭。
但即便如此,他一個莊稼漢除了一把子力氣外,又哪有什么辦法去救自己的兒子呢?
于是他又將希望轉到了忠伯身上,畢竟忠伯年輕時候是個行腳郎中,走的地方多了,見的事兒自然也就多了,不得就有什么辦法。
但我爸這回的確是有些高估忠伯了,誠然忠伯是個見識廣的,但這種事實際上卻少見的很,要是真發生了,要不就是私底下解決了,或者遇事的人就嗝屁了,基本上沒有人會傻乎乎的啥事情都往外傳,即便有幾句閑言碎語在鄉間流傳,也不會無緣無故給一個外來的無干人聽。
許是忠伯被我爸叨擾的有些煩了,臨了了才了個辦法了,告訴我爸辟邪的東西的確有不少,如官服、硯臺、嬰兒襁褓、屠夫刀、楊柳之類,但像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情況,最好還是去把村里的殺豬匠請來或許會管用,這種人殺生殺的多了,火氣也旺,就算是真有臟東西來也得避一避,不定會起作用。
而且最好帶上那把捅脖子的放血刀,這種家伙式更邪氣,刃口上就帶著一股子味兒,管你是人是鬼,見著了就得憷三分。
(序:上文提到了殺豬刀,或者是殺過生的兵器之類有辟邪之能并不是胡言,早在《則清雜記》中有過記載,傳聞康熙年間,余蘇州城內立有一東市刑場,其上擺放的是一口前朝就留于此地的一把狗頭鍘刀。
但早在清朝成立之時,天聰元年間,就有鄉紳提議將其撤掉,改為斧手行刑,當時也的確是如此做了,畢竟是改朝換代,但逐漸的,怪事便接踵而來。
先是不斷有住在附近的民眾在晚上常聽到嘶喊、悲啼只音,其聲哀慟至極,常使聞著不由潸然淚下,悲從心來。
有好事者便糾結閑人于深夜探尋聲音出處,一直尋到了刑場處,但依舊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眾人頃刻既散,皆知事有蹊蹺,恐為鬼魅之流!
若僅是這樣還算尚可,但愈到后面勢態愈不可緩和,逐漸地這些聲音不但愈加清晰,并且深更半夜之時,更是常聞屋門被敲的梆梆作響,開門卻又空無一物,關上門后又復響起竊語聲或嬉笑聲!
一時之間整個東市附近的人幾乎走了大半,即便白晝間也難見行人于路上行走,這在往日熙熙攘攘的蘇州街頭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這事情剛開始沒有得到重視,一爆發出來卻如此猛烈,頓時令地方官犯了難,畢竟在自己的轄區內出現這檔子事,對仕途的影響不可謂不嚴重!
書中記載當時知府特意令人去慈宏寺請來通普住持,于東市設立佛壇一座,欲頌經三日以消其災,不料壇起之時,地頭突然滾涌風頭,當即刮翻佛壇,再設亦是如此,事不過三,普達直言自己已無力回天,遂攜弟子回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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