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彩排順利結(jié)束，按道理下午坐飛機回東甌市，晚上8點之前絕對能到家。不過老林把林淼和曉曉送回羊皮胡同后，卻又說要去找馮大導(dǎo)聊聊電影的事情，畢竟他現(xiàn)在是《甲方乙方》的出品人兼制片主任，雖然除了開支票和蓋章之外毛都沒干，當(dāng)然讓他干點什么，他也沒那個專業(yè)水平，不過去問問劇組籌備進度，總也應(yīng)該的。等回去之后，還要向市宣傳部的領(lǐng)導(dǎo)匯報，屬于正兒八經(jīng)的公務(wù)。理由如此充分，林淼當(dāng)然就只能陪老林再蹺課一天，而曉曉一聽說明天不用上課，自然很高興。但最高興的還是洛漓，可以再跟林淼膩歪一晚。
老林下午出門后，林淼閑得睡不著午覺，無聊又刷了一套題后，就跟洛漓和曉曉在院子里打了一下午的雪仗，打得渾身濕透。不過三樓房間里林淼全家備用的衣服還有一堆，都是江萍上回過來時，提前把西城街家里快放不下的一部分，直接拿來永久存放的，也省得以后再過來時還要提行李箱，考慮得可謂相當(dāng)周到。
順便可以提一嘴的是，原本對秦晚秋母女倆長期住在羊皮胡同新房里的事情，江洋也算想通了。房子嘛，就得有人住著才有人氣，就當(dāng)秦晚秋是自己家雇的保姆了，房租和工錢相抵，相當(dāng)合算。林淼聽江萍說完后，覺得老媽做人還是挺大氣的——拿秦晚秋這樣一個正式在編的人民警察，兼區(qū)公安分局的副局長太太，兼自己兒子的未來丈母娘當(dāng)保姆，江萍估計也是全國頭一份。
林淼三個玩雪玩得濕答答的小孩洗完澡，包裹浴巾在暖烘烘的洛漓房間里下了半天的飛行棋，一直下到天色漸黑，老林卻仍沒回來。林淼忍不住給老林打了個傳呼，過了足足快半個小時，老林才回了個電話，聽聲音好像有點喘，中氣不足的樣子，只說自己晚上還有應(yīng)酬，就不回羊皮胡同了。明天早上八九點左右，直接過來接林淼和曉曉去機場，讓林淼和曉曉安心睡覺。
掛了電話，林淼心情略有點糟糕。
試問一個正常在酒店里過夜，潔身自好的男人，有什么理由非要特地跟兒子提一嘴，自己晚上還有應(yīng)酬？顯而易見，老林這回的軌，出得有點厲害。
尼瑪這是跟姘頭阿姨小別勝新婚吶？樂不思蜀啊？
偷偷摸摸也就算了，這么光明正大拿公務(wù)當(dāng)借口，還把可愛的兒子和女兒扔在家里，從下午啪到天黑都沒完，還要再啪一個晚上，還要翹掉明天的班。
既不把老婆孩子放在眼里，也不把組織紀律放在眼里，老林你這是要走向全免驕奢淫逸的人生道路，從此作死不回頭了是吧？！
林淼覺得老林這回過分了，放下電話就對秦晚秋來了句：“阿姨，你千萬不要喜歡我爸爸，我爸爸配不上你。”
“怎么了啊？……”秦晚秋被林淼說得又心虛又莫名其妙。
林淼搖頭直嘆：“男人啊……”
一邊說一邊垂頭喪氣往樓上走。
感覺可以開始準備老林和江萍的離婚事宜了。他這個當(dāng)兒子的，最懂自家老頭子。老林這個人，手里沒錢的時候，比較難關(guān)注自己。手里有錢了，一定管不住自己。
而現(xiàn)在，老林手頭可不僅僅只是有錢而已！
秦晚秋安靜了片刻，大概就想明白，老林夜不歸宿到底是干嘛去了。她有點震驚，又有點輕微的難過，老林的才子形象雖然還沒崩，但在秦晚秋心里，總歸有了裂痕。這么一想，還是徐毅光好啊，每次從東甌市過來，不管多累，對她總是激情滿滿，交貨量那叫一個充足，忠于組織、忠于家庭，絕對是個對老婆一心一意的好老公。
“唉……”秦晚秋嘆了口氣，心想這或許就是才子吧。
哪個才子不風(fēng)流啊……
就是不知道江萍知不知道，想好跟她透露一下的說……
林淼晚上氣得只吃了兩碗飯就睡了。9點不到，左擁右抱，三個小孩把被窩睡得滾燙滾燙，早上醒來時，曉曉和洛漓疊羅漢似的壓在他身上，難怪又做夢夢到被壓在金字塔底下，金字塔上還貼著西城街道的封條，混搭得一塌糊涂。
洛漓早上還要上學(xué)，被秦晚秋叫醒后，哼哼唧唧半天才爬起來。
吃過早飯，林淼拉著曉曉，先把洛漓送到學(xué)校門口。
洛漓又在校門外當(dāng)著幾百人的面跟林淼淚眼瑩瑩的告別，先親一口再走。邊上一個路過的小孩看毛了，連忙沖站在學(xué)校門口的值班老師大喊：“老師！抓早戀啊！抓早戀啊！洛漓又帶她男朋友來學(xué)校了！”林淼和洛漓聞言，暫停你儂我儂，聯(lián)袂給那貨一個“不想死就滾”的坦蕩眼神，亂叫喚的小屁孩，瞬間就失去了揭發(fā)、告密、打小報告的心情和膽量。
現(xiàn)在的低年級學(xué)生，太猖狂了。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
不讓說也算了，還那么兇……
“莉莉現(xiàn)在這么出名嗎？”林淼仰頭問秦晚秋道。
秦晚秋一臉苦笑：“打出名堂了……”
林淼恍然大悟，鼓勵洛漓道：“莉莉！保持住！人設(shè)不能崩！”
洛漓重重一點頭。
林淼又道：“放寒假了我就來陪你，你要是考兩個一百，我就給你一個大大的獎勵。”
洛漓問道：“什么獎勵？”
林淼一笑：“考出來再說。”
洛漓嘟嘟嘴，收起難過的表情，又低頭在林淼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后嘻嘻哈哈跑進了學(xué)校。
站在門口值班的老師見狀，欲言又止半天，但最后還是憋了回去。
洛漓的小男朋友名字叫林淼，林淼他爹是林國榮，帥波是林國榮捧紅的……
這里頭的關(guān)系，京城四中附小全校師生全都知道。社會名流家庭的內(nèi)部問題，他們這些雖然七拐八拐關(guān)系也能拐進京城各大衙門的普通小學(xué)老師，最好還是別瞎打聽了。
再說洛漓雖然以雙節(jié)棍和腿腳功夫聞名一二三年級，不過學(xué)習(xí)成績目前還挺給力，兩道杠都別上了，可謂是貨真價實的文武雙全。再說小學(xué)生嘛，成績好就好了。什么早戀不早戀的，只要天天考一百，堅持到高考上京華、京大，就算早孕了，學(xué)校也能給丫洗白，當(dāng)丫最堅強后盾！——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洛漓真有大著肚子考上京華的那天，社會輿論會不會很糾結(jié)？
感覺就算是罵，那聽著好像也挺讓人眼紅的。
挨罵的當(dāng)事人，指不定還被罵得如沐春風(fēng)……
想想到時候新聞上會怎么寫——
“在今年的全國高考中，有一位同學(xué)特別值得關(guān)注。不僅因為該同學(xué)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取了京華大學(xué)，還因為其另外一重身份。據(jù)悉在緊張的高三復(fù)習(xí)階段間，來自燕城市叉叉高中的洛漓同學(xué)，已經(jīng)意外又驚喜地成為了一位準媽媽。洛漓同學(xué)的男友林淼，是東甌市著名作家林國榮的兒子，并且本身就是曾經(jīng)名噪一時的東甌市神童，幼年時便曾獲多項全國比賽大獎，并曾榮登春晚表演舞臺，目前正……”
這……
這還罵個毛！誰特么能找得出挑刺的角度啊！四中附小的這位值班老師，越想心里越憤憤，感覺妖孽已出，世道要完。可她顯然還沒真正搞明白，林淼的輿論引爆力有多厲害。
就在林淼不在東甌市的這兩天，《曲江日報》剛剛對訪問杭高附小的中科局少年班的負責(zé)人趙乾元和京大教授錢穆恩做了采訪。錢穆恩遺憾表示，自己又被林淼拒絕了一次，打算等林淼中考完畢，再做最后一次努力。趙乾元則告訴記者，林淼雖然拒絕了中科局少年班的要求，但他目前已經(jīng)將林淼列入觀察名單，希望在明年的全國初中生學(xué)科競賽賽場上，能看到林淼有更好的發(fā)揮。記者又問趙主任，聞名東甌市的神童，水平到底如何。趙主任表示，不以知識儲備算的話，目前林淼的數(shù)學(xué)水平，大概和重點高中高三文科班的尖子生不相上下。
隨后就在距離此刻的半個小時前，新鮮出率的《曲江日報》來了一篇：
《二拒京大錢穆恩教授邀請！中科局少年班負責(zé)人趙乾元表示期待將來！——兩位知名兒童教育專家昨日抵杭，談及我省著名神童、我省知名作家林國榮之子林淼》。
報道一出，東甌市這邊的媒體反應(yīng)相當(dāng)強烈。
豈可修！
明明父子倆都是我們東甌市的人，到了你們省城媒體嘴里就變成“我省”了！
搶新聞熱點也該有個底線，撈過界就吃相難看了啊！
于是《東甌日報》編輯部立馬下了通知，再給林淼寫一稿8歲出版長篇連載小說，打破全國紀錄的傳記報道，務(wù)必把老林和林淼爺兒倆的成名歷程，再串起來走一遍，要讓全世界都知道，老林和林淼屬于東甌市，跟不要臉瞎截胡的省城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在這一片林淼所不知道的紛紛擾擾中，整夜未歸的老林，終于打出租車，滿臉被掏空的樣子，腳步發(fā)飄地回到羊皮胡同。
林淼和曉曉輕裝上陣地坐上車后，老林還給林淼帶了份禮物。
《尋仙》的第一冊，昨天剛發(fā)售，今天京城的新華書店就有了。
林淼拿著書直嘆，以前一直不知道所謂的人生快車道有多快，現(xiàn)在看來，差不多就是眨眼幾十年那么快吧——瞬間功夫，就走完了正常人家?guī)状e累才能走完的路，腳上還沾著擦不去的泥巴，手卻已經(jīng)在往天上伸，一切看起來就跟空中樓閣似的，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只是既然好不容易要上來了，腳上的那點泥巴，就不是需要關(guān)心的問題了。
人生的機會就那么幾次，就算咬牙咬出血，老子也絕不會再讓自己掉下去！
“爸。”
“嗯？”
“咱們家要起飛了，明槍暗箭到處有，你做事要小心了。”
老林愣了愣，隨即不當(dāng)回事地微微一笑：“放心，爸心里有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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