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其實最大的疑點，不在于他們的犯罪動機，而在于，如果這事的確是他們做的，那么，他們手下……”蕭峰目光掃視周圍，一字一頓道，“怎么會有活口！”

    畢晶腦子嗡一聲，被這句話震得轟轟作響，比剛剛聽到趙建江敘述案情時還要震驚。

    蕭峰緩緩搖頭，對畢晶道：“你可能不太懂武功，但你也應該見過我們幾個出手，別說歐陽鋒那種絕頂高手，就算是歐陽克，只要他出手，普通人就是面對大象的螞蟻，怎么也能在他手下逃得了命去？除非，這個活口，也身居武功，可是現在這個時代……”

    畢晶腦子一陣混亂。是啊，蕭峰說得對，雖然自己是一點武功都不懂，還是個沒有練武天賦的廢柴，可是這并不妨礙自己知道這幫人的伸手是何等恐怖。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武俠小說中高手的武功，在一般人眼里比在蕭峰眼里還要神秘，還要恐怖！至于說那個逃了性命，還在醫院昏迷的受害者，作為一個現代人會是個高手？畢晶覺得還不如說一只螞蟻真能絆倒大象可信度高一點。

    畢晶怎么也想不到，一大早上做出來的判斷，到了晚上，居然會被翻出這么多一點來，什么動機問題，什么相貌問題，什么武功問題……畢晶頭大無比道，“那就是說這事兒不是那兩父子干的？”

    “這幾件案子，我們都是聽趙建江轉述。只是因為太過巧合，我們未加詳細考慮，便斷定是歐陽鋒父子所為……這是我的錯。”蕭峰自我批評一句，接著說道：“現在當然不能完全排除他們兩個的嫌疑，但是茲事體大，我們也不能冤枉了他們，還是要查清楚得好……”

    “找到了么？”蕭峰話音未落，門一開，一個人匆匆走進來，張口就直沖沖地問，但隨即就看見畢晶和母老虎，驚喜地叫起來：“咦？畢哥你回來了？還有丁哥，凌姐，你們手術做的咋樣？怎么沒說一聲，我去接你們啊！”

    正是楊過。畢晶看這小子身上穿一身運動衫，又干凈又合體，只是面容有些憔悴，甚至有點胡子拉碴的，兩只眼也紅通通布滿血絲，看起來蕭峰說得沒錯，這小子最近這幾天是忙得都沒顧上睡覺。勉強笑笑道：“怕打擾你這大忙人嘛！再說了，你會開車嗎就去接，還不是要征用蕭哥？”

    眼睛卻看看蕭峰，那意思你沒跟他說我們今天回來？蕭峰微微搖頭，示意還沒跟他說呢。

    楊過這小子何等聰明，心一定下來，就發現屋里氣氛不大對勁，猛然間像是想到什么，驚疑不定道：“你們剛才在說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蕭峰嘆了口氣，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但還沒說完，只說到趙建江轉述的幾件案子，楊過登時就身體一晃，臉色大變道：“不是……一定不是他們做的……他們應該不會……”聲音越來越低，口氣也越來越猶豫，顯然他其實也很清楚歐陽鋒和歐陽克的反派屬性，心里著實沒什么底氣。但他從小到大，除了小龍女、郭靖和穆念慈之外，歐陽鋒實在已經是他最親近的一個，卻叫他怎么能不著急？

    “你先別急。”蕭峰道，“其實你進來時，我們也正在說，這事兒還有很大疑點。”接著解釋了幾句，楊過精神才振作了一下，滿漢期望地看著蕭峰。

    蕭峰思索片刻道：“目前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他們的蹤跡。至于會不會另有他人，會不會再次出來犯案……嗯……”沉吟一下，忽然掏出手機撥通電話：“老倪，你通知兄弟們，今天晚上再辛苦一下，不要懈怠，多在街面上轉轉，一些偏僻又容易出事的地方，多派幾個人，盯緊一點。”

    掛了倪才電話，探口氣道：“希望這么多兄弟在街上，不管是誰做的這些事，都要有些顧忌，不敢胡來吧……”

    眾人一陣沉默。蕭峰的安排固然算得上周到，但其實也只是略盡人事而已，這么大的常山市，好幾百萬人，丐幫那點徒子徒孫撒出去

    ，其實跟幾滴水撒進大海里也差不了多少，真能起到多大作用，真能防止罪案發生？

    “蕭哥，洪老爺子……”楊過耷拉著腦袋想了半天，看了看周圍洪七公、陳近南幾個，像是明白了什么，抬起頭用乞求的目光看著蕭峰，“萬一，萬一到時候找到我義父，能不能先別動手，讓我問清楚他們？”

    蕭峰還沒答話，身上電話忽然響起來。這鈴聲雖然跟平常沒什么兩樣，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屋里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分外急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發生，同時抬起頭來，目光瞬間集中到蕭峰身上。

    “是胡科！”蕭峰似乎也預感到什么，直接點開外放，沉聲道：“小胡，怎么樣？”

    “蕭總！”胡科那邊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如同耳語，“我好像看見他了……”

    好像？眾人齊齊一驚，同時問道：“在哪里？”

    “在學校旁邊……”胡科輕輕呼了一口氣，“離得太遠，就掃了一眼，但是我不能確定是他。”

    學校？自強學校？這老瘋子到那邊干什么去了？

    蕭峰臉色沉靜下來，問道：“你現在在學校？你在什么位置，離他多遠？”

    胡科停頓了一下，估計是向外張望了兩眼，聲音還是壓得很低：“他在學校后院外頭那間破房子里，有幾百米吧，我在學校北樓二樓，最西邊那間房，現在用望遠鏡往那邊看，可是里面什么情況我看不見。”

    “好！”蕭峰斷然道，“你繼續遠遠盯著，不要靠近，有消息立刻通知！”說著飛快地掛掉電話，又給倪才撥過去：“老倪，有消息了！你通知在自強學校附近的兄弟，在學校周圍四個方向，隔幾百米布置一組，有發現立刻通知我！”說著又特別囑咐一句：“一定告訴兄弟們，千萬不要有什么大動作，以免打草驚蛇，只需要遠遠盯著，別讓人消失就成！”

    掛了電話，回身看看，洪七公、陳近南、馮錫范、莫聲谷和丁典，已經全部站起身來，目光緊緊盯著自己。

    只有楊過神情忐忑，猶豫道：“蕭哥……”

    蕭峰拍拍楊過肩膀：“放心吧楊兄弟，既然這件事未必是他們做的，我們當然要問清楚……不過到時候，你也要小心他們萬一暴起傷人。”

    楊過重重點頭。

    蕭峰點點頭，看看屋里眼中放光的一干人，揮手道：“我們走！”

    商務車上，擠滿了人。除了蕭峰帶著五個別動隊成員，胡青牛、程靈素兩位隨隊醫生也跟著擠上車，畢晶和母老虎兩個編外人員也不甘落后，甚至搶在所有人面前就上了車。

    “你們兩個……”蕭峰坐在駕駛位上，看了一眼畢晶和母老虎，嘴巴動了動卻沒說下去，知道怎么勸這倆人也是肯定不能下車的，搖搖頭無奈道，“你們記住，一會兒千萬當心，別受了傷！”

    “放心吧！”畢晶和母老虎同時道，“開車！”

    “等一下到了地方，如果歐陽父子還沒被驚動的話。”蕭峰一邊發動車子駛出園子街開上大路，一邊囑咐道，“大家都別忙著動手，更別像一開始那樣，出手就是殺招，爭取把他們先控制住再說。”

    眾人面色凝重，紛紛點頭。說實在的，要是全力出手一擊必殺，可能還相對簡單一點，但是要想瞬間將人擒住，難度卻要成倍增長。在場眾人雖然都算得上絕頂高手，卻也沒有絕對把握，在歐陽鋒父子毫發無傷的情況下順利得手。

    蕭峰深深掃了一眼車內眾人，車子猛然提速。

    夜幕已經降臨，街上車流并不算特別密集。尤其到了二環，車子一路暢通，很快就到了學校不遠處。車里氣氛相當凝重，尤其是楊過，臉上幾乎要滴出水來。唯一的好消息是，在這將近半小時時間里，無論是倪才安排的人手，還是遠遠監視著的胡科，都沒有報告什么異常情況。

    但是，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就這些人那個身手和目光，歐陽鋒要真想干點什么，他們真能看得住？

    車子在距離學校還有幾百米外的路邊慢慢停下來，蕭峰對大家擺擺手，招呼所有人下車，步行朝著學校走過去。悄悄進了學校大門，蕭峰的手機嗡嗡作響，屏幕一亮，胡科低沉的聲音傳過來：“蕭總，他出來了……啊，他往我這邊看了一眼……啊，沒事，他又回去了，是他，沒錯！”

    “我們到了！”蕭峰精神一振，低聲問道，“你別急！”

    說著掛了電話，幾個大步已經上了北邊二樓。身后一群人也聽得清清楚楚，臉色都是微微一肅，緊緊跟上，瞬間把畢晶和母老虎甩在身后。

    “我靠，都不知道等等老子？”畢晶拉著母老虎，一邊飛快地上樓，一邊恨恨罵了一聲。

    等他呼哧帶喘進了西邊那間房，才發現蕭峰已經趴在窗邊上，手里舉著個望遠鏡，朝著東頭張望呢。胡科就站在他身邊，向東邊比比劃劃，嘴里低聲說著什么。

    畢晶湊過去，隔著蕭峰肩膀往外看，卻只見東邊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清，只隱隱約約看見幾間房子一樣的東西，連個燈都沒有，只在中間部位，好像有微弱的紅光一閃一閃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畢晶知道那個地方，那是當初建這個學校之前就有的舊板房，學校拾掇出來之后，這房子也沒拆，堆了一堆建筑垃圾啊雜物啊之類的，也不知道算是那種垃圾。

    不過，照胡科說的，難道歐陽鋒會住在這種地方？開玩笑吧呢吧？像這種武功極高心高氣傲還沒什么道德感束縛的反派，你說他能住到皇宮里畢晶都能信洪七公老家伙不就老這么干么？你要說他肯睡在這種地方，畢晶打死也不能信啊！

    畢晶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領，只好怏怏地退回來，左看看右看看，看到胡科從蕭峰身邊退下來，便拍拍他肩膀：“老胡你還真是員福將哈，一幫人找了這么長時間都沒找到，居然就讓你逮到了？”

    說起來自打認識胡科之后，這位個頭不高貌似憨厚的漢子，已經幫了不少忙了：母老虎被襲擊是他找到的，楊永祥那個混賬是他揪出來的，現在，就連歐陽鋒都能被他發現了？難道這個家伙才是豬腳有個什么光環？或者這家伙開了掛了？又甚至，這家伙手里頭也有個系統啥的，受了吳老二委托，專門讓他幫老子忙的？

    荒謬！這絕對是胡科看錯了！這么問也是想套套話，聽出個什么破綻出來。

    胡科被畢晶眼里突然爆出的異樣光彩嚇了一跳，期期艾艾道：“其實，其實不是我發現的，是……是小玲……”

    “小玲？胡小玲？”畢晶和母老虎愣了一下才想起小玲是哪個來，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同時意味深長拉長聲調，“哦你們兩個……”

    看著這神同步的一對兒無恥男女，胡科更加窘迫，局促道：“我……我們……”

    “不要害羞嘛。”畢晶活活笑著拍拍胡科肩膀，“你也到了情竇初開的歲數了，正常正常，理解，理解……”

    四下打量，這才發現這間小小的屋子，居然被隔成里外，里面不時傳來嬰兒嗚哇聲，以及女性輕哼著小曲撫慰聲，而外間屋里，除了簡單的桌椅，還有幾件諸如撥浪鼓小鈴鐺之類的幼童玩具。很明顯，這是學校分配給胡小玲的宿舍。不過胡科這家伙出現在這里，是不是這倆人已經……

    想到這兒又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胡科更加窘得滿臉通紅。

    “老洪你來看看。”幸虧蕭峰從窗戶邊上抬起身來，對洪七公招招手，及時為胡科解了圍，無聲地瞪了無恥地偷笑的畢晶兩口子一眼，對胡科道：“你……她怎么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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