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沒有了母老虎，畢晶車子開的飛快，心里也不知道是輕松，還是些微有些失落。下午兩點多鐘，這只母老虎打了個電話，說是下午出去采訪，不跟自己一起回家了，這讓畢晶頗有些悻悻然，也不知道一個月也發不了兩篇稿子，她整天忙個什么勁。

    不過想想昨天晚上，母老虎那哀怨的“我不過就是當個好記者，怎么就這么難呢”的傾訴，畢晶又禁不住對這女人又點欽佩，再怎么說，現在這年頭，還葆有這種新聞情懷的人，已經跟沙漠里的白楊樹那么稀少了，雖然情懷這個詞兒，現在幾乎已經等同于罵人SB了。就是不知道母老虎又盯上什么線索，跑到啥地方去了。說起來，這么多年，母老虎經常莫名其妙就消失好幾天，不知道的好以為她干什么秘密工作呢。

    自然，母老虎不出現的日子，對畢晶而言那就是天堂，最起碼不用提心吊膽，整天防著她抓住自己一差二錯來欺負自己……

    回到宿舍區停好車的時候，畢晶已經把母老虎究竟跑到到哪里去的問題拋諸腦后了。唯一的念頭就是，今晚上少了個人吃飯，這下又省了——這小妞如果在家，以她那性子，準得跑過來蹭飯，也不知道她那兩千塊，究竟是一個月的飯錢，還是半年的，又或者，她不會交兩千塊錢，以后就長期在自己家里混飯了吧？

    上樓推開門，畢晶才發現，客廳里就只有一個小蘿莉，坐在桌子前拿個筆寫字兒呢，其他人一概不見。畢晶登時就惱了，這一大家子人，怎么每一個聽話的呢，剛剛不是打電話讓殷素素和小龍女馬上回來么？

    “人呢？”畢晶放下水杯，問小蘿莉，“怎么一個都不見？你殷姑姑和龍姑姑還沒回來？”

    小蘿莉抬起頭，小臉上忍不住的驚喜，邁開小腿跑過來，拉著畢晶的衣襟，甜甜笑道：“龍姑姑殷姑姑買了好多衣服，正讓侍劍姐姐在里屋穿呢，李姑姑和凌姑姑在做飯，蕭伯伯還沒有回來。”

    畢晶一見著小蘿莉甜甜的笑臉，滿身的疲憊就一掃而空了，見她一個個數過去，把所有人的行蹤都報了個遍，一把抱起來哈哈一笑道：“我們秀兒小寶貝就是聰明，還是個當情報員的好材料啊！”

    廚房門一響，凌霜華探出頭來招呼一聲：“表哥回來了。”

    畢晶抱著小蘿莉往客廳中央走，順口答應一聲。主臥室門開了條縫，小龍女也探出頭來，對畢晶點點頭：“我們早回來了，比你快呢。”

    這是聽見自己的話，特意出來表達不滿的嘿。畢晶看了眼小龍女，忽然作勢走向主臥室門口，探頭探腦道：“表妹換衣服呢？我看看漂不漂亮？”

    小龍女狠狠瞪了畢晶一眼，砰一聲把門關上了。畢晶哈哈一笑，抱著小蘿莉坐到沙發上，問道：“他們都在忙，那秀兒在干什么呢？”

    “秀兒也很忙啊。”小蘿莉又點小委屈，噘著小嘴道，“秀兒被凌姑姑逼著寫字兒呢。”

    畢晶探頭向桌上看去，見一張格子紙上，寫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個字，間架平穩，字體娟秀，已經很有些模樣了，不過怎么還在寫這八個字，小蘿莉不是很聰明，學習進度很快的么？

    “怎么一整天還寫這幾個字呢？”畢晶做嚴肅狀問道，“是不是偷懶了？”

    “才沒有偷懶呢，是凌姑姑說，要學而時習之，多多練習幾遍的，”小蘿莉委屈道，“秀兒都學到‘果珍李柰菜重芥姜’了！”說著又愁眉苦臉起來，“叔叔，秀兒要是每天都學而時習之，那以后越學越多，是不是一天一夜都習不完啊？”

    畢晶被小蘿莉的小神態逗得笑起來，這么小還沒上學呢，就感受到作業的壓力了？看起來中小學生減負任重道遠啊！拍拍她的小腦袋瓜，笑道：“不會的，我們秀兒最聰明了，學會了記牢了，就不用每天把所有東西都復習一遍了。”

    小蘿莉這才放心，點點小腦袋道：“姑姑也是這么說的，原來她不是在騙我哦。”

    “小家伙又在說我壞話了？”凌霜華端著兩個盤子走出來，佯嗔道，“姑姑什么時候騙過你？”

    小蘿莉急忙從畢晶懷里跳下來，嘴里喊著：“姑姑我來幫你！”接過一個盤子，輕輕放在桌上。畢晶一瞧，白色瓷盤里，碧綠碧綠的菠菜切成小段，又緊又密實地團成一個圓墩兒，上面還撒著星星點點的芝麻，看上去就那么翠綠討喜。再看凌霜華手里那盤兒，松花蛋切成一個個小瓣兒，碼得整整齊齊，如同晶瑩的黑珍珠，下面擱著黑亮的醬油醋，和松花蛋相映成趣，再加上淺黃色的姜末散布其間，著實令人食欲大振。

    畢晶瞧著剛想問話，主臥門一開，小龍女殷素素當先出來，問道：“開飯了？”

    畢晶翻了個白眼，這都啥人啊，鼻子咋這么靈呢，聞見味兒就出來了是吧？還沒等噴這倆娘們兒一句呢，就見侍劍低著頭從屋里出來了，長發披散下來，身上穿件白色連衣裙，藍色圓領在脖子上圍成一圈，透著那么活潑和俏皮。

    咦，這小丫頭片子也是個小美女啊，還真有點學生妹的意思啊——其實說起來，侍劍這個年紀，擱現在可不就是個中學生？不過小龍女和殷素素挑衣服的眼光不錯啊，跟侍劍挺配的，唯一的遺憾就是，侍劍總是低著頭，一副怯生生害羞的樣子，缺少點中學生的活力，這個就得以后等她慢慢適應現代生活了，現在是沒辦法的。

    殷素素見著畢晶，忽然問道：“你著急忙慌的把我們叫回來，啥事兒啊？”

    畢晶擺擺手：“現在不忙，等蕭哥回來再說。”

    殷素素撇撇嘴，隨即又看到桌上兩道菜，咦了一聲對凌霜華道：“妹妹你好手藝啊，這是什么菜？”

    “這叫芥末菠菜墩兒，那個是姜汁松花。”凌霜華微笑道，“今兒秀兒不是學到‘果珍李柰菜重芥姜了’么，讓她有點印象，知道一下什么是芥，什么是姜。”

    這都用上直觀教學法了？畢晶一樂，道：“昨天學玉出昆岡，學珠稱夜光，你們就給我弄來一箱子寶貝，今天學菜重芥姜就吃芥末墩加皮蛋，那明天要學龍師火帝鳥官人皇，是不是該捧我做皇帝了？”

    凌霜華笑笑沒說話，殷素素卻道：“你怎么不說前一句‘海咸河淡，鱗潛羽翔’呢，那你是不是要做魚做鳥呢？”

    “你才做鳥呢！”畢晶瞪殷素素一眼，早上駁了她面子，這娘們兒這是報復呢！

    “這誰啊，又做皇帝又做魚做鳥的。”房門一開，渾厚的聲音響起，一條高打的身影走進來，笑呵呵道。

    “蕭大哥回來了？”幾個女人同時打招呼。

    恰好李萍端著一大盆菜出來，畢晶道：“既然都回來了，那就開飯！吃完商量點兒事兒。”

    小龍女點點頭道：“我也餓了呢——我去叫呂姑娘。”

    “行了，他給我打電話了，不回來吃。”畢晶擺手道，“咱們吃自己的。”

    說完就見幾個人都吃驚地看著自己，郁悶道：“你們啥眼神啊？我臉上長花兒了？”

    “表哥你臉上倒是沒長花兒，不過心里估計快樂開花了。”凌霜華掩口笑道，“呂姑娘連不回來吃飯都告訴你了？你們進展夠快的。”

    “是啊是啊。”一群人一起附和，蕭峰也點頭道：“我瞧你得抓緊練武了。”

    “干嘛？”畢晶瞪眼道。

    “你笨啊，你不好好練，將來準得受欺負，你受得了么？”殷素素譏笑道。

    “我……”畢晶一陣氣結，氣急敗壞道，“我先聲明啊，我絕不會和這母老虎發生超友誼關系，你們誰看上了盡管自己試去，LGBT也有人權，我們現在不歧視同性戀！”

    “LGBT是什么？”小龍女瞪著純真的眼睛，好奇地問道，“同性戀又是什么？”

    ……

    畢晶吃了兩個李子，手里把玩著一個沙果——這餐后水果果然是“果珍李柰”哈，難得凌霜華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沙果，也就是柰子，話說這東西現在還真不怎么好找了。

    侍劍和凌霜華從主臥室里出來，微笑道：“秀兒睡了，真是可愛，五分鐘之前還吵著要聽我們商量事兒呢。”

    大家都笑，畢晶發愁道：“小家伙兒這覺是不是多了點兒？我記得我像他這個歲數的時候，晚上且不睡呢，怎么也得十點鐘往后啊。”

    殷素素冷哼一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從小就那么頑皮，那么不著調。”

    畢晶就郁悶了，這女人！今天是跟自己杠上了是吧？轉過頭不理她，問蕭峰道：“頭一天上班，感覺怎么樣？有沒有發現什么練武奇才之類的？”

    “沒有。”蕭峰搖搖頭，“不管是精英那幫人，還是趙建江他們派出所的人，都不是什么練武的料子，我看再練也練不出什么來，也就比普通人好點有限。”

    緊接著又納悶道：“也不知道現在的人究竟怎么了，怎么習武資質都這么差呢？這么些天，也就隔壁呂姑娘還不錯，可是好也有限。”說著搖了搖頭，嘆口氣。

    畢晶笑道：“用進廢退唄，現代人武器都好了，靠著外力就能橫掃世界了，自然用不著像你們那時候一樣，整天靠身體打來打去的，這練武的資質自然就差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吧，話說現在人類平均壽命快八十了，你們那時候不是也比不了么，有句話叫什么來著，人過七十古來稀是不？”

    蕭峰皺皺眉：“聽起來像是胡說八道，不過細想想，好像也很有道理……”

    “別這個那個的了，管他現在人資質怎么樣，我們又不是過來開武館的。”殷素素不耐煩道，“胖子你火急火燎叫我們回來，說是有事，結果就是陪你瞎扯么，你到底有事沒事，沒事兒我睡覺去了！”

    “行了行了我的殷大姐，我跟您道歉好不好，我早晨不該不知好歹，涼了您的心。”畢竟站起來，跟戲臺上小生似的深施一禮，捏著嗓子對殷素素道，“姐姐大度，原諒小生吧——”心說這臺詞好熟啊，好像是許仙跟白素貞說來著，還是張生對鶯鶯說來著？嗯，要是換成“娘子”就更像了，不過估計張翠山肯定不樂意，這娘們兒要是聽出來，估計也得賞自己一紋須針。

    殷素素白他一眼：“德性！”重新坐回去。

    畢晶神色這才鄭重起來，道：“你們早上去偷那些東西的時候……”

    殷素素又瞪他一眼：“什么叫偷啊，我們這叫劫富濟貧，俠客的事能叫偷嗎？這么難聽，重說！”

    “呃……”畢晶悶了一下，心說您老人家這口氣怎么跟孔乙己似的？只好改口道，“好吧，拿，拿成了吧？你們拿東西的時候，是一下子把姓王的家里東西都拿了么？”他倒是沒問這幾個人究竟怎么找到姓王的家里的，一來問了估計他們也不會說，二來這其實并不是很重要。

    “你以為我們傻啊？”殷素素半是生氣半是得意道，“我們就是想替你出口氣，不是去抄家的，一下子拿那么多東西，回頭被發現了鬧騰起來怎么辦？當然沒有了，錢也就拿了不足一成，珠寶首飾隨便拿了一點。你問這個干什么？”

    畢晶長出一口氣，沒有全拿就好，這樣姓王的在短時間內就不大可能發現家里丟了東西，不至于打草驚蛇，那么自己謀劃的事情，就又多了一分成功的保證。不過五十萬現金還是不到一成？也就是說姓王的家里光現金就至少藏了五百萬？媽的這孫子是究竟貪了多少錢啊，果然是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不過這幫貪官也真夠讓人鄙視的，怎么一個個都喜歡在家里藏現金呢？哪怕你多辦個百八十個身份證，開上幾百個戶頭呢，也沒那么容易被人贓并獲不是？難道他們真和西方惡龍一樣，喜歡躺在錢堆里面睡覺？

    貪官啊，果然和正常人不是一個物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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