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衣服都已經(jīng)不能再穿了，灸日索性把身上的衣服都褪了下去，身上的傷早就被傲魂功修復(fù)了，此刻依然是白白凈凈的活脫脫的給人幾分弱不禁風(fēng)的錯覺。
夏晨曦自覺得為灸日整理著衣服，寒煜則取了根嶄新的發(fā)帶來為灸日束發(fā)，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模樣，哪怕灸日正被質(zhì)問著。
直到夏晨曦的手不知為何微微一震，寒煜的目光隨著夏晨曦的視線下移，手上的動作同樣一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灸日沒被衣服遮住的領(lǐng)口的部位忽然裂出了數(shù)道血口，延伸到衣服下的傷口與先前破爛的衣服上留下的口子的位置別無二致，這些傷口明明已經(jīng)愈合了卻又重新出現(xiàn)。
寒煜和夏晨曦對視一眼，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同時去喚同樣有治愈的能力的古汐月。
察覺到二人的動作，灸日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原本冷颼颼的后背現(xiàn)在正熱乎乎的冒著血，“沒關(guān)系的，一會就好了，不必管他。”這具凡人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遲早是要放棄掉的，也沒必要再浪費力氣修補了。灸日再一次放著眾人的面愈合了傷口，沖凈身體，拿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我們方才的話還沒說完，繼續(xù)吧，不用在意我身上這點小傷。”灸日淡定的如同傷的不是自己一般。
該怎么讓這些年輕人接受自己不是人的事實？和舅舅講一個故事就講了大半個時辰，再重講一次，天也就亮了。
灸日思索著，驀地想起了那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又像是秘密一樣的傳說，問題忽然簡單了。灸日淺淺地笑了笑，語氣十分的溫和，“我本以為這件事對你們說起來的時候會很難解釋，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與你們說，才是最容易的。因為你們不解的，疑惑的，我只需與你們說一件事，你們也許就都能明白了。”
“是什么？”寒煜問道，無意識地縮了縮手指，發(fā)帶也在指尖纏緊。
“魔獸盡出，魔火燎原。真心絕情，戰(zhàn)魂重生。九日當(dāng)空，禁魔山崩。神生魔起，人間無寧。這是寒你說過的，可還記得？”灸日笑著看向寒煜，那是寒煜幫他做掩護洗劫鑒寶閣之前說起的，也是他潛入鑒寶閣的引子。
“怎可能忘了。”寒煜被灸日一個微笑帶進了回憶里，回到了那天，想起了那個在陽光下淺眠的少年。
“其實你大部分說的都是對的，只有一句說錯了，并非是真心絕情，而是箴失絕辰才對。大抵是傳的人多了，也就傳錯了。死神斷魂，名諱并非斷魂，斷魂是魔界賦給他的稱為，如同神界冊封的死神神位，都不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只有兩個字。”灸日淡笑著，繼續(xù)道，“絕辰。”
“絕辰？可是與冷將軍同名？”夏晨曦問道。
灸日點點頭，“自然，本就是一人，名字自然也該是相同的。絕辰，絕世星辰。我與他初見時，就在那一片星辰大海之中，他的模樣還未長開已然是絕世姿容。”
再也沒人問詢了，盡都被灸日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曾朝夕相伴的兄弟，揪著領(lǐng)子教訓(xùn)過的妹夫，乘龍拜過天地的夫君，一心效忠的太子殿下，他，不是人？
而有人卻忍不住開口了，“你不是人？”夏晨睿少見的一臉懵懵的問道。
“怎么還罵人呢？”灸日聽著夏晨睿的話，渾身別扭，自己想是自己想得，可聽在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得這么說，我這個身體的他靈魂不是人。”頓了頓灸日又自己反駁道，“也不對，他曾經(jīng)不是人，但是現(xiàn)在他是了。”
“魔獸狂飆是警示，時刻受著死亡的威脅，只有這樣人族才不會在安逸中頹喪軟弱下去。也如這預(yù)言里說到的，絕辰離開了我，我也為了絕辰接受了我來到這世上的使命，用暗夜清和灸日換來戰(zhàn)神重生。這不過是我的命運而已，就像我們所有人的命運都是被注定的，即便再想要逆轉(zhuǎn)和改變，總要為我們在意的人不得不轉(zhuǎn)回原來的方向。”
為什么非是你不可？寒煜很想問出口，又覺得即便問了也得不到答案，也許連灸日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非他不可。
“我?guī)湍惆幌掳伞Ｈf一再裂開了，也不至于又毀了一件衣服。”寒煜松開了手上的發(fā)帶，掃了一眼，到底是發(fā)帶的料子好，手指都絞的沒了血色發(fā)帶卻連個褶子也沒有。
“不必包了，左右我父親給我準(zhǔn)備的衣服多的都要穿不完了，多換幾件就是了。”灸日玩笑道。
“衣服哪里會有穿不完的”
“月兒。”古汐月剛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被古汐雨一把拉倒了身后。
灸日看到這兄妹倆的動作，淡然的笑了笑，“無妨，有什么話說就是了，在我這里有什么避諱的，我們這么久沒見了，你們跟我要是避諱的話，還能說上幾句話。凌辰也在？怎么一直躲在后面？”灸日注意到被夏晨楓兄弟三個擋的嚴(yán)實的岳凌辰，夜色本就黑暗，岳凌辰還躲在后面若不是方才幾人都動了動身體灸日還注意不到岳凌辰也在。
“聽你們說話，我也插不上話，聽著就是了。”岳凌辰笑道，“美人出浴的畫面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能看著的。”
“美人？”灸日仰著頭想了想，“倒是不錯。”
岳凌辰著實愣了一瞬，他已做好了被教訓(xùn)一番的準(zhǔn)備，灸日卻好似半點也不在意的樣子，岳凌辰心里不知怎的覺得這樣通情達理的灸日格外的別扭。
“我今年十八了吧？”灸日望著缺了一半的月亮低沉著聲音道，不等人回答，他又接著說道，“我曾經(jīng)活過了六個十七年，卻沒有一次見過十八歲那一夜的月亮，如今見著了，倒也沒什么不同，不過是塊坑坑洼洼的石頭罷了，怎么就被人歌頌成了那么美的東西？”灸日說到這里累了似的低下了頭，便不再望著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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