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先前還只是淡淡的微笑,到最后,灸日更是捂著肚子笑倒在了地上。
許久以后,當(dāng)有人問起他的味覺是怎樣恢復(fù)的時候,灸日已想不起那日為何那樣放肆的大笑。
“咳!”
一聲輕咳在院門口響起,打鬧中的白天尋一眼瞥到門口站著面色不愉的人急忙拍打衣服站了起來,沖著還在撕打斗嘴的三個人喊道,“別鬧了!快起來!父親來了!”
“爹?!!”
幾個人匆匆忙忙整理好自己凌亂的衣服,又收拾好被破壞的一團糟的納涼之地,白靈蕓才面含一絲微笑迎了上去。攬著白滄海的右臂道,“爹,您怎么來了?外面都處理好了?”
白滄海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視線掃過灸日一身整齊的衣著,再看到自己四個兒子無論大小一律灰頭土臉的狼狽像,兩相對比,頓時臉色難看的冷哼了一聲道,“都多大的人了!小的不省心,大的也跟著鬧!白天佑,你就是這么給弟弟帶的頭?!”
被點到名的白天佑一臉無辜,這是他帶的頭嗎?明明想把人拉開,結(jié)果一個忍不住就……認(rèn)命的垂下頭,聆聽父訓(xùn),誰讓他是老大呢?
“父親,我們錯了。”白天賜和白天麟垂下頭,一副任憑處置的羊羔樣,已經(jīng)做好了挨頓臭罵的準(zhǔn)備。
白天麟正乞求白滄海不要罰的太狠時,一股溫?zé)岬臍庀⒑鋈宦湓陬^頂,急忙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滿含溫情的眼睛。頭頂?shù)臏囟龋故前诇婧5氖郑?br />
“……”這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好精彩一出戲……
“……”這是白天麟,他已經(jīng)茫然了……
“……”這是灸日,事情突然變得好奇怪……
“父親……”一時間白天麟竟然手足無措起來,張了張嘴,又不知該說什么。從小到大,連剛出生的時候父親都不曾抱過他,這是他從小到大除了受罰之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和父親相處……
白滄海看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連挨頓家法第二天都能活蹦亂跳第二天繼續(xù)惹麻煩的小兒子此時一副受驚的模樣,心中的父子之情不知怎的,突然涌上心頭,和顏悅色的說道,“身上可好?下次別這么沖動,遇事多動動腦子。為父還沒老到不能動彈的地步,還用不到你來給為父擋箭,可記得了?”
“記得了,父親……”到白滄海收回手,白天麟仍舊一動不動的站著,生怕眼前溫柔的父親是個幻影,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
因著白滄海不合常理的舉動而吃驚的不只有白家兄妹,還有一旁無聲無息的做著裝飾物的灸日。
自從回到帕斯城,灸日對暗夜幽暝或多或少也有些埋怨。曾經(jīng),哪怕暗夜家主揮手握乾坤,冷眼看世人,早已在他人心中根深蒂固,也改變不了暗夜幽暝一直是他心目中真正的父親的形象。
方才,灸日第一次看到白滄海含笑輕揉白天麟的頭頂時,一陣獨屬西北的冷風(fēng),頃刻間帶走了灸日周身的溫度。
不,也許涼的不是風(fēng),而是他茫然的心。
他心心念念卻求而不得、勤勤懇盼卻遙不可及的及的父愛,原來根本無需他那般以命相換,也無需曠世奇才的光環(huán),更無需天之驕子的貴冕,只不過是一句叮囑,一聲“可好?”,一時想念,僅此而已。
灸日明知不可能,卻又忍不住去想,倘若當(dāng)初納蘭傾梅沒有選擇她愛的人,而是走向那個傾盡全部愛她的人,現(xiàn)在的他又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縱使沒有傲人天資,沒有六世資歷,沒有萬人敬重,做一個終日燈紅酒綠,朱門酒肉,混吃等死的紈绔,真的不好嗎?
至少有那么一個人,可以讓他光明正大的叫一聲,娘親……
無論他輪回多少次,這世上終究有一樣?xùn)|西,他永遠得不到了……
灸日忽然按住心口,只是想一想而已,竟然如此痛的無法忍耐……
白靈蕓見灸日突然十分難受的樣子急忙開口道,“爹,我們先走吧,讓灸日好好歇會。”
白滄海淡淡的看了灸日一眼,眼神中的情緒的灸日還沒看明白,便轉(zhuǎn)身往前院的方向走了,臨走之前還對著白天賜和白天尋道,“你們兩個跟我來。”
兩人頓時耷拉下腦袋,求救的看著自家哥哥。
白天佑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父親都沒對你們發(fā)火,不會有事的。”
接著又對白天尋說道,“父親一向疼你,要是父親真生氣了,幫天賜擔(dān)點。”
白天尋無力的垂下頭,他明明就生活在家人的身邊,也是跟著父親時間最長的,可是……想到之前父親看他的眼神,白天尋頓時無比希望這段路的路能夠漫長又漫長,最好漫長到永遠到不了終點……
在灸日感受到白家人的氣息已在外院時,也轉(zhuǎn)身向床的方向走去。畢竟,又是半個多月沒睡過覺了……
屁股一碰到軟綿綿的布料,灸日幾乎下意識的往后一躺,突然,灸日雙臂一震,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落到了地上,憤憤的看了近在咫尺的大床一眼,便不再留戀的消失了。
只留下一句尚且來不及消散的,“TMD!差點誤了大事!”
而在距離帕斯城數(shù)萬里外的天嵐城內(nèi),同樣有一個人整整一個月不曾休息過。
“父皇,您明知道小日還活著,為什么要對白家下手?而且還讓疏影去西虎軍團報信。”昏暗的房間中,身著淡紫色云錦長裙的恬欣站在下首,望著半身都在黑暗中,手里攥著一封信的暗夜幽暝,朱唇輕啟道。
一刻鐘過去了,就在恬欣認(rèn)為暗夜幽暝不會回答她準(zhǔn)備告退的時候,暗夜幽暝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許久未張口的聲音,帶著一絲晦澀的暗啞,“他想離開,我便讓他離開。但是,逃避的后果他也必須知道。”
灸日可以不在乎幾百年后這片暗夜清玄戰(zhàn)天打下的土地被劃到誰的名下,因為他要的是一個人的自由自在,一場肆意灑脫的人生,暗夜幽暝卻不能不在乎,甚至他在乎的遠比灸日所能想到的更多,更遠,更長。
暗夜清和灸日,你贏了這兩場戰(zhàn)爭又如何?繼續(xù)追求你的自由,你依舊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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