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石城的小樓之中,迪爾德麗捂著耳朵,臥在一樓的躺椅上,惱火的看向天花板。
床板咯吱咯吱的晃動聲,和那些不可描述的話語聲,仿佛無孔不入的空氣,穿透了一切阻礙,鉆入了她的耳中。
看著窗外的天空,已經逐漸有了絲絲泛白,頂著兩個黑眼圈的迪爾德麗,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耳朵,悲嘆了一聲。
二樓的臥室里,躺在床上的托德,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高挑女子,低聲說道:“伊薇,我們或許應該……”
滿臉潮紅的伊薇,看著身下的男子,沒好氣的說道:“你想說什么?我們事先說好了,我要在上面。”
“不不,我不是在討論姿勢,你看看窗外,天已經快亮了。”
“那又怎么樣?”嘴上這樣說,伊薇加快了動作,身體很快在一陣僵硬后軟了下來。
輕輕扶著伊薇,讓她慢慢的躺倒下來,托德先是用干布幫她擦凈身上的汗漬,又為她蓋好了被褥。
這期間,伊薇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這個動作溫柔的男子。
等待托德將這些事做完,伊薇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原來的世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托德有些意外,遲疑片刻后答道:“對于我來說,那里并沒有什么特殊,是一個很普通的世界。”
“我看過天界中的那些機器,那里的神靈可以坐在飛船中,飛入宇宙;也能通過觀察天象,預知未來……”
托德微笑著說道:“說是預知未來,有些過了,預測天氣什么的,還差不多。”
躺在床上的伊薇側過身來,一只胳膊撐住身體,看著托德問道:“那么你呢?你過去的神格是什么?掌管生命嗎?”
“掌管生命?可能……用研究這個詞會更恰當一些。”
伊薇沉默了片刻,小聲說道:“兩個世界的神靈,為什么差異會如此之大?”
托德不解:“差異?”
“北島的諸神崇尚武力、好大喜功、注重享樂。而你卻完全不一樣,堅忍、謙遜、奉獻和勇敢,這些少見的特質,過去的我,很難想象會出現在一位神靈的身上。最有意思的是,兩個世界在對待女人這方面,有著完全相反的態度。”
“瓦爾基里,戰場的死神,奧丁的侍女,英靈的引導者……聽上去這是一個屬于榮耀的名字。但是,在諸神的傳說中,女武神們不過是一群打雜的仆役,我們為諸神遞上酒食,在戰場上搜索死者,甚至還要用身體來取悅英靈。”
托德輕輕摟住伊薇:“聽上去并不是什么讓人愉悅的差事。”
后者任由被前者抱在懷中:“愉悅與否并不重要,關鍵在于,女人被男人永遠當成了附屬品,即便是擁有神格,也不例外……然而,你不一樣……”
掙脫了托德的擁抱,伊薇拿著床邊的劍,不著片縷的走向二樓的窗戶。
托德無奈的說道:“大門在樓下。”
伊薇頭也不回的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格,開口說道:“這世界殘酷無情,如果能多幾位像你這樣的神祇,或許就會多一些美好,多一些希望。”
還沒等托德反應過來,伊薇翻過窗戶,跳入了小樓之外的花叢之中。
看著窗外緩緩升起的旭日,托德坐在床上,陷入了沉默。
霜石城,暴君神殿。
化身為人形的托德,先是抬頭看向面前這座用黃金和寶石打造的巨大神像,接著又看著神殿里那些絡繹不絕的朝拜者,眼神平靜但又復雜。
站在托德身邊的阿方索,有些猶豫不決:“陛下……”
“有話就說,不用顧慮。”
“您……是不是打算放棄暮西城?”
托德愕然的回過頭來:“放棄暮西城?!”
阿方索不善于言辭,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去:“您將暮西城的管轄權交給了內閣,又主動限制了自己的權力。現在,您來到霜石城,開始在這里著手建立一個新的王國。眾所周知,南方帝國對教區的攻勢已經不可避免,有沒有可能……您原本就打算放棄暮西城,將霜石城當做新的帝國中心……”
“住口!”
勃然大怒的托德,右手變化為暴君的鐵爪,重重轟擊在阿方索的胸口。
穿著鐵甲的騎士,宛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朝后飛去,撞倒了一根巨大的石柱。
一口鮮血從阿方索的口中吐出,寄生蟲肢節就像霜打的麥稈一般,從盔甲中掉了出來。
在信徒們的尖叫聲中,托德走到了阿方索的面前,看著對方盔甲上凹下去的坑陷,余怒未消:“暮西城是我一手建立的王國!在最危險、最困難的關頭,我都沒有放棄那座城市!你認為現在的我會臨陣退縮?!”
阿方索一邊咳嗽,一邊笑了起來:“陛下,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如果你依然在乎暮西城,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托德看著這名跟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騎士,閉上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有朝一日,南方異教徒真的向暮西城發起進攻,我希望您能派我回去,回到戰爭的第一線。”
“你不愿意留在霜石城?為什么?”
負責神殿秩序的薩滿們,在信徒的指路下,來到了倒塌的石柱旁。
領頭的薩滿明妮,第一眼看見正在交談的托德和阿方索,連忙朝身后揮了揮手:“都走開!不要打擾那兩個人,一切都好!沒有事,沒有事!”
阿方索倚靠在斷裂的石柱上,抹了抹頭盔下流出的血液,灑然一笑:“我的兒女被我的妻子所殺,我的妻子又被我所殺。在這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了親人。關心著我的同伴,又是因為我的原因,如今長眠于地下。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份應死者的名單,我覺得自己應該排在第一頁上。”
“如果真的要死,請至少讓我死在靠近親人、靠近同伴墓碑的地方……”
托德蹲下身來,拍了拍阿方索的頭盔,輕輕嘆了口氣:“有我在的話,沒有人會死,相信我……我從暮西城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實現這個諾言……”
三天后,陰影之國,神殿廢墟。
看著從獅鷲背上翻身下來的托德,梅瑞狄斯長吁一口氣:“你的到來,讓我覺得有些開心,更讓我覺得有些哀傷。”
從獅鷲的行囊中,拿出自己的日常用品,托德拍了拍亨利的腦袋,笑著說道:“有些事情,想躲也躲不掉。”
“我活到現在,見過無數的人,前來陰影之國尋求力量。不同的是,有人是為了獲取財富和權力,有人是為了復仇,有人是為了探求生命的巔峰……但是像你這樣,僅僅只是為了守護某樣事物,就甘愿獻出一切,我真的第一次看到。”
在亨利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目送著獅鷲飛向遠方,托德朝著梅瑞狄斯聳了聳肩:“我聽說過一句話,沒有牽掛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孤獨一人走完生命的旅程,到頭來留下的只有追憶和悔恨。”
后者的臉上寫滿了疑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留下后世瞻仰的著作,打破無人可及的記錄,創造舉世無雙的奇跡,與所愛之人生下兒女,這些事情都是人類對于生命最根本的需求——存在。”托德笑著說道:“而對于我而言,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那些我所在乎的事物不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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